苏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她方才见到的白瑛的那张脸,年轻貌美,妍丽大方。
上车之后,贺斯言没有即刻发动车子,而是摸出一根烟来。
他点燃了打火器,青蓝色的外焰跳动,笼罩着在他掌心,小小的一团明焰。
他正欲点燃,却又想到苏蕴在旁边,便又熄了打火机。
“你抽吧。”苏蕴说,“我不忌讳。”
她知道有些人有时候抽烟,是可以排解烦闷的。贺斯言现在心情不好,要是连烟都不能抽了,怕是更郁闷了。
“不抽了。”贺斯言说着,将烟重新塞回了烟盒里。
他发动车子,离开了零度。
现在已经是深秋,秋风送爽,透过车窗吹起来,扬起了苏蕴的长发,有的落在了贺斯言掌着方向盘的手背上,轻轻撩过他的手。
贺斯言心头的烦闷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
“一起去走走吗?”贺斯言问。
苏蕴点了点头:“好啊。”
夜晚,华灯初上,贺斯言将车开到了不远处的中央公园里。
中央公园很大,晚上人不少。广场上有不少孩童嬉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四面八方都有林荫小径,通往竹林,幽深宁静。
竹林下边是石板小路,踩上去寂静无声。
往竹林里边走,广场上鼎沸的人生更小,便显得更加的清幽宁静。
路灯绵延,趁着头顶洒下的清冷月辉,这竹叶都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色。
良久,贺斯言才骤然开口:“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
“还好。”苏蕴说,“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但是也没有一定要问。毕竟是你的家事,涉及到你的**,不该问的我不会问。”
贺斯言勾唇一笑:“我知道,所以我喜欢和你呆着,感觉很舒服。”
苏蕴话不多,所以不会显得聒噪。但是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又会回应,而且话都能接得上,也不会显得尴尬。
她不问,并不代表贺斯言不会说。
有些话积压在心头久了,其实说出来,也挺好的。
而且,贺斯言更愿意说给苏蕴听。
“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她是我继母。”贺斯言说,“你觉得她怎么样?”
“看起来挺好的啊。”苏蕴如实回答,“优雅漂亮,而且和你长得很像。”
所以这是苏蕴好奇的地方。
她记得沈子轶之前说过,贺斯言的亲生母亲在声他的时候去世了,那他现在这个继母……怎么会和他长得像呢?
“很多人都这么说。”贺斯言声音冷然,“自打我回国之后,只要见到我的,都会说我和她长得像。”
“有点像,但也没有很像。”苏蕴轻笑着眨了眨眼,“你比她美貌多了。”
“美貌?”贺斯言被他这个词给逗笑了,“你是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的。”
旁人夸他好看的不少,不过大多数都夸他帅气,“美貌”这个词,倒也新鲜。
或许更多是因为这个词是从苏蕴口中说出来的,是苏蕴对他的赞赏。
“她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苏蕴说,“没见到她的时候,我以为她会和沈子轶的母亲沈太太是一个类型的。没想到她看起来平易近人,比沈太太好相处多了。”
贺斯言鼻腔内发出了一声哼笑。
苏蕴没有听错,贺斯言这声哼笑,带了讽刺和嘲笑的意味。
“她是我姨妈。”贺斯言说,“她和我生母长得很像,所以我和她像也不稀奇。”
苏蕴微微有些错愕地张大嘴:“你姨妈?嫁给了你爸爸?”
“嗯。”贺斯言点头,“我母亲去世后,她就嫁过来了。”
苏蕴是真的惊讶。
这种姐妹嫁给同一个男人的事情,她在了解古代史的时候倒是见到过。但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一时间,苏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然后贺斯言转了话题:“那个被你打了的男生,叫贺玉航,是我小叔的儿子。”
苏蕴点了点头:“这样啊。”
“但是我小叔不成器,从小就是个纨绔子弟,天天出去花天酒地,和一个陪酒女有了贺玉航,那个时候我小叔才十九岁。”贺斯言又道,“我小叔年龄小,又没有责任感,这个孩子当然是养不了的。但是我祖父想要这个孩子,他说这毕竟是我小叔的孩子,是我们贺家的血脉,就给了那个陪酒女一笔钱,让她将孩子生了下来,然后接回了贺家。”
“那个时候我不在父母身边,所以我祖父就将贺玉航交给了我父亲和姨母来养,他是在他们膝下长大的。”
苏蕴这下懂了,她总算知道贺斯言刚才为什么称贺玉航为白瑛的儿子了。
要是照还这么算的话,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儿子。
“贺玉航倒是遗传了我那小叔的性子,喜欢玩,不务正业,现在连学都没有去上,就跑来了京城玩,还闯了祸。白女士听到他出了事,就立刻赶来了。”
苏蕴忽然笑了起来。
贺斯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笑什么?”
“觉得很巧。”苏蕴说,“我称呼唐琳为唐女士,你称呼白瑛为白女士,所以我觉得我们很像。”
贺斯言同样笑了起来。
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唐琳不是她亲生母亲,甚至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白瑛是贺斯言的继母,还是姨母。
好像贺斯言那边的关系更尴尬一些。
“上次和沈子轶聊天的时候,他给我讲过你们家的事情。”苏蕴又说,“说你祖父,贺老先生,好像是个比较传统的,甚至有点封建迷信的人。”
上次沈子轶说,贺斯言的母亲因为生他而去世了,贺老爷子便找人过来算命,说贺斯言命格不好,克他们家,所以贺家的所有人,都对贺斯言不好。
“嗯。”贺斯言点头,“他的确是这样的。”
“那……你和你姨母关系怎样?”苏蕴又问。
贺斯言哼笑一声:“无所谓什么关系不关系,我小的时候她的确对我很好,但是那个时候我总是觉得她虚伪,不喜欢她。果然,我离开贺家之后,她就嫁给了我父亲,我就更看不上她了。不过我一直和她没什么交集,她对我来说,和个陌生人差不多。”
“但是我看她方才那样子,好像很想与你亲近。”
贺斯言轻嗤一声:“想和我亲近的人多了,未必人人都能如愿。”
苏蕴刚想说他一声自恋,便听他忽然转头看向她,温声又道:“但我只想和你亲近,你愿意和我亲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