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墨眼下有一圈怎么都挡不住的乌黑,眼白里也有明显的红血丝,可见这几天根本没有休息好。
苏蕴每天都在看财经新闻,她也知道,素然日化因为苏长盛的事情,受到的影响还挺大的。
公司的管理层出了事儿,尤其还是堂堂一个公司的董事长,惹来了这么大的社会热点。素然日化从上到下,都在接受猛烈的公众的批判,甚至还有人到素然日化的公司大门口,举着写有“封建残余”四个字的牌子,痛斥苏长盛这种将旧时代的婚约还当做命一样的恶劣行径。
还有人开始抵制素然日化的化妆品护肤品,说苏长盛这种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么狠心的人,又有多少良心呢?说不定制造出来的东西都是劣质品,用在脸上指不定哪天脸就毁了。
各种言论甚嚣尘上,苏清墨这个总经理这些日子自然也都焦头烂额。
苏蕴看着苏清墨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哥,我明确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去见苏长盛先生的。你也知道,他见到我也绝对没好话,我没心思去自取其辱。”
苏清墨微微点头。
他知道苏蕴是不会去的,况且他也不想让她去。
但是架不住苏长盛一遍又一遍地催,白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晚上被苏长盛叫回去之后一再催着让他来找苏蕴,苏清墨再好的性子都觉得烦了。
他这几天回苏家的时间都很好,很多时候都住在公司旁边的公寓里。
“放心啊哥,我心里有分寸的。”苏蕴说,“我知道素然日化对你的意义,我不会太过分的。不过也希望苏长盛能明白,他最大的幸运,就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
因为他有个和其它苏家人完全不一样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儿子,导致苏蕴愿意给苏清墨一个面子。否则她绝对可以趁着这次的事情,去苏长盛半条命。
苏清墨知道苏蕴是什么意思,轻柔一笑,眉心舒展开来,就像是夏日傍晚的暖阳,和煦却不刺眼,让人觉得心头暖暖地舒服。
“我以后会从中斡旋的。”苏清墨对苏蕴道,“一定少让爸爸来烦你。”
“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苏清墨后退两步,“上楼吧,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苏蕴摆了摆手,大步进了寝室楼里。
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苏清墨才转身离开。
生活区的林荫道不复夏日的苍翠,树干上虬枝蔓延,延伸向天际。
道路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苏清墨的皮鞋踩在上边,发出一声声利落的声响。
在前边拐角处,他听见一侧传来一声哼笑:“啧,你妹没和你一起?”
苏清墨脚步不停,只是从喉间“嗯”了一声。
女人从树下走过来,和苏清墨并排而立。
苏清墨身姿挺拔,身高有一米八五。旁边这女人穿着高跟鞋走在他身侧,竟然没比他矮多少。
女人穿着棕红色的毛呢大衣,头发是栗棕色的卷,在脑后用水晶夹挽了起来,颊边留有两绺法式刘海,伴随着他的脚步而在颊边晃动。
女人脸颊精致而小巧,眼睛微微眯着,眼妆很淡,唇色很艳,配着她斜着唇的轻笑,像是一只艳妖。
“依我看啊,你就别管了。”女人说话的时候唇齿间流露出口香糖的薄荷清香,和她沉冽的语调一样让人清醒,“反正是你妹和你爸之间的矛盾,你妹又不讨厌你。”
女人说着,将一直胳膊掸在了苏清墨肩膀上,朝着他耳边吹了口气,声音因为她刻意压低的语调而愈发显得魅惑:“今晚和我去玩啊?正好我姐妹们都想见你呢。”
苏清墨脸色一冷,立刻朝旁边躲了一步和女人拉开距离。女人身上的高跟鞋太高,一时间没有站稳,打着晃就要往地上倒。
苏清墨又拽住了女人的胳膊稳住她,女人就势,朝着苏清墨怀中倒了过来。
苏清墨的脸色立刻更冷了:“韩媛,站好。”
“哦。”韩媛不紧不慢地站直,拢了拢耳边的刘海,满意地看着苏清墨紧促的眉头和泛红的耳根,笑道,“不好意思啊,一见到就全身发软呢。”
“你……”苏清墨的蹙眉盯着韩媛,却还是语塞了。
韩媛笑得花枝乱颤。
苏清墨大步走到校门口上了自己的车,韩媛一直跟在他旁边,眼疾手快地上了副驾驶。
苏清墨僵硬着身体靠在了座椅靠背上,磨了磨牙: “请你下去,我和你不顺路。”
“没事,我和你顺路。”韩媛笑着说,“你开车吧,你去哪里我都顺路。”
苏清墨冷笑一声,斜睨着韩媛:“韩大律师,你就这么闲?”
“是啊,刚完了一个案子,放假了。”韩媛侧着身子,笑得像是只猫一样,看着苏清墨,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不然姐姐怎么有时间来撩你呢?”
苏清墨忍无可忍,直接打开副驾驶那边的门,将韩媛推了下去。
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就被她的没脸没皮弄得他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
韩媛站在地上,看着苏清墨窜出去的汽车背影,叹了口气。
明明长了一样那么禁欲的脸,怎么就这么不禁撩呢。
她叹息愈盛,从包里拿出来一只女士香烟,靠在路边的垃圾箱上抽了起来。
一边抽烟一边看手机,新闻上有很多对肃然日化的脏污言论,有些开地图炮的,自然连带着把苏清墨也骂了。
韩媛将其中一些可以称得上是人身攻击的话术截图下来,嘟哝一声道:“姐姐都舍不得对你说重话,这些牛马竟敢这么骂你,等姐姐给他们发函吓死他们。”
当天晚上,韩媛的“君正律师事务所”就以侵犯名誉权、人身诽谤等名义,向在网上带苏清墨节奏的人发了律师函。
过了两天,兴娱传媒开出公告,苏蕴要开新闻发布会。
是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不过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的记者。
苏蕴坐在台上,有板有眼地回答着记者们的问题。当然有很多记者问她为什么要和沈子轶解除婚约,她只是说没有感情。再问到苏家的时候,苏蕴的沉默要多余回答。
媒体人是最爱联想与解读的,苏蕴的沉默在他们看来,那意思可就多了。
有对苏家的失望,有对命运的无奈,有对不公的哀叹,有对恶意的原谅。
她没有声泪俱下地控诉苏长盛对她的不公,甚至一句卖惨的话都没有,她只是堂堂正正地说希望以后她可以得到更多的善意,她不愿与人为难。
苏蕴这个发布会,开的大气又宽容,和苏长盛的小人嘴脸简直是天壤之别。
“虚伪,虚伪!”电视机前的苏长盛恨不得又砸了这个刚换上去几天的新电视机,怒吼道,“她这就是在装!她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这苏蕴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从一开始将事情曝出来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无声胜有声,里子面子全都让她给占完了。
苏长盛落了多少面子,苏蕴就博得了多少好感。
发布会结束的时候,苏蕴对着镜头轻声说:“我不知道父亲现在为何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当初他那么喜欢我母亲,我是他和母亲爱的结晶,他即便不能爱屋及乌,也不该厌恶我才对啊,我真的想不明白。”
苏蕴的困惑,给在场的记者们提了一个新的醒,他们瞬间,好像又找到了新的挖掘方向。
那就是苏长盛的感情史。
发布会开完之后,苏蕴没有再去兴娱公司,连兴娱的庆功会都没去。
因为她在忙着另外一件事情。
再有三天,高校联赛就要开始了,她在和易子明一起筹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