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头一直留着妹妹头,乌黑的齐刘海下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巴小小的,鼻子也小小的,但鼻梁很挺。长的像张跃民,脸很小,她的一双小手就能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精致的小人儿穿着素雅的白裙子,又露出这么可爱的模样,大舅妈忍不住把她拉入怀中,“我们家好好最漂亮,跟小仙女一样。”
这么直白的夸赞,顿时把小孩说的不好意思,挣开她往妈妈怀里扑。
大表姐带着儿子楚兜兜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别躲,让姑姑看看。”
小丫头吓得慌忙捂住脸。
大表姐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小孩急的大喊:“妈妈!”
“不笑,不笑。”梁好运抱起她:“别往妈妈怀里钻,花环要坏了。”
小丫头赶忙抬起头来。
楚兜兜勾头看了看,“张好好同学是挺漂亮的。”
小丫头又赶忙转向妈妈。
“哥哥呢?”梁好运见她的小脸都红了,于是转移话题。
二丫头指着里间,“哥哥,出来,让我看看。”
回答她的是一室寂静。
楚兜兜推开门,小孩正摆弄小西装上的领结,“怎么了?”
“这个不舒服。”大小子很想拿掉,“好碍事啊。”
楚兜兜帮他整理好:“一会儿就好。给你小叔个面子。”说着冲他伸出手。
“好吧。”小孩拉着表哥出去。
众人就在外间,闻言朝里间看去,漂亮的小男孩穿着定做的小西装像换了一个人,仿佛从调皮的小子变成了小绅士。大舅妈说他是个小金童,一点不为过。
梁好运看出儿子很不习惯,有点拘谨,冲孩子招招手。
大小子瞬间放松下来,朝妈妈跑去。
“怎么这么慢?”梁好运搂着他问。
小孩又忍不住摸领结:“不舒服。妈妈,可以不用这个吗?”
“不可以。不过等吃饭的时候就可以拿掉了。”
大小子忙问:“什么时候吃饭?”
楚兜兜道:“早着呢。至少还得三小时。”
大小子惊得张大嘴:“我——我要一直戴着这个?”
“先拿掉。”李霁听说他表嫂带着孩子来了,便过来看看衣服合不合身。发现二丫头戴着花环,李霁道:“这个也先拿掉。”说着就给孩子拿掉,然后递给他姐,“回头再戴上。”
大表姐接过去就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对啊。”梁好运问:“还没去迎亲?”
大舅妈笑了:“都回来了。”
梁好运和大表姐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霁解释:“今天车多人多,这时候去得堵到十二点。”
梁好运好奇:“你几点去的?”
大舅妈忍不住吐槽儿子:“八点就把人接来了。你猜他几点去的?”
梁好运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吐槽。
二丫头扯一下妈妈。
“怎么了?”梁好运问。
二丫头趴在她耳边小声问:“迎亲是接新娘子吗?”
梁好运笑了:“想看新娘子?”
小孩使劲点头,恐怕慢一点没得看。
“找你小叔。”先前梁好运的注意力在孩子身上,刚刚又忙着给孩子洗脸刷牙喂饭,所以没发现她表弟媳妇已经来了,“只有他知道新娘子在哪儿。”
兄妹俩齐刷刷转向李霁。
俩孩子三岁前很像,这两年长开了也有五分像。但也没长歪,跟小时候一样漂亮可爱。
他俩当花童,李霁觉得倍有面子。孩子只是想看看他老婆,自然可以。
李霁把他俩带出去,梁好运身边空出来,楚兜兜总算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我表舅呢?”
此言一出,李擎的爱人先笑开了。
“大舅妈笑什么?”楚兜兜纳闷。
梁好运道:“刚刚给运运和好好洗脸的时候,你大舅妈还说,你来了肯定得找你表舅。”
“所以表舅还没来?”楚兜兜说着就忍不住朝外看。
梁好运:“他今儿没空。”
这话几个意思。
梁好运解释:“他说学校有个项目得他时刻盯着,抽不开身。”
“吃顿饭而已。”楚兜兜不信:“他中午不吃饭?”说着就找他妈要手机。
大舅妈道:“别打了。我打过了,根本打不通。他肯定没跟你表舅妈说实话。家离学校那么近,什么工作用得着他搬去学校。估计又是什么秘密工作。”
楚兜兜不禁眨了一下眼睛,确定他没听错,“我表舅不是大学老师?”
大表姐听懂了:“大学老师不能参与机密,那些科学家怎么来的?不都是老师培养出来的。”说出来大表姐还不敢信,“张跃民那吊儿郎当的样儿,居然能被上面选中?”
大舅妈听闺女这样说有点不高兴:“他又没教过你,你知道他上课的时候什么样?”
大表姐不知道,忍不住嘀咕:“我也没说什么。瞧您,好像我质疑他不配为人师表一样。”
大舅妈冷笑一声:“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梁好运赶忙打圆场:“舅妈,别说表姐,就是我也没想到。”
“听见了吧?”大表姐看她妈。
这母女俩有仇啊。
梁好运赶忙给楚兜兜使眼色。
楚兜兜哪敢招惹他妈,于是找他姥姥,“姥姥,我也想看看小舅妈今儿什么样。您跟我一块去看看?”
“出门左转,自个去。”大舅妈想也没想就说。
楚兜兜拽着她的胳膊:“我饿了,哪里有吃的?再顺便给我弄点吃的。”
大舅妈终于意识到孩子怕她们吵起来,瞪一眼她闺女就跟外孙出去。
“这小老太太——”
梁好运连忙扯一下大表姐:“你也少说两句吧。她今天心情好,听不得不好的。”
表嫂摇了摇头,道:“不全是。主要是跃民一个当老师能参与保密项目,她说出去脸上有光。今天两家一起办,花童用运运和好好,而不是李霁岳家那边的孩子,俩孩子给她老人家长脸,跃民过来挤兑她一顿,她都高兴。”
“原来如此。”大表姐赶忙说:“我今儿得离她远点。对了,好运,跃民真不过来?”
梁好运:“我昨晚给他打一个,今早又给他打一个,手机关机。估计人压根不在帝都。”
“他那些学生呢?”大表姐好奇。
梁好运想想:“他的课我不清楚,要是只带研究生,可能带学生一块去,给他当助手。要是有别的课,往后排也不耽误事。学校肯定早就安排好了。”
“他嘴巴真严。”大表姐感慨,“真看不出来啊。”
表嫂想笑:“人家带研究生,学历都是博士。他没读博一样能带研究生,凭这点你也该知道啊。”
大表姐:“我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我,我敢问吗我?”
关于这点,表嫂和梁好运都想笑。
梁好运道:“你对兜兜太严厉,跃民小时候自在,看不得孩子憋憋屈屈的。”正好张爷爷也在屋里,“不信你问爷爷。”
张爷爷赞同,“我们农村的男孩子就没有不招猫逗狗,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像跃民,当年敢跟向东当倒爷,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就敢去毛子那边,就是小时候练的,有个金箍棒,他能捅破天。”
大表姐想说,谁能跟张跃民比。然而一想到张跃民如今的成就,甭说参与国家项目,楚兜兜能像他一样当个大学老师,大表姐这辈子也知足了。
“您老说得对。”面对亲妈,大表姐有什么说什么。面对张爷爷,大表姐可不敢,否则哪天传到张跃民耳朵里,张跃民能把她家给砸了,“渴不渴?我去倒点茶。”
张爷爷有点渴,但不想给小辈添麻烦,道:“别忙了,不渴。”
“妈妈,妈妈……”
梁好运听到万分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起身:“怎么了?”
二丫头撞开门,“新娘子好漂亮好漂亮啊。”
“用这么多‘漂亮’,看来是真漂亮。”梁好运坐下,接过扑来的小孩,“哥哥呢?”
二丫头下意识指门口,想想不对,又改指窗户,“跟兜兜哥哥出去了。”
表嫂道:“李擎一直在外面,没事。”
梁好运放心了。
大舅妈进来。
表嫂担心母女俩再叨叨起来,名曰她们也去就看看新人,把大表姐拉出去。
屋里瞬间只剩梁好运一家和大舅妈。
张爷爷终于可以问出心头疑惑:“跃民他舅妈,你这个小儿媳妇还是之前那个?”
“那还有几个啊。”大舅妈觉得他这话问的好笑。
张爷爷看了看小孩,很奇怪:“可好好怎么说很漂亮?那孩子我见过,有好几年了,跟李霁一块去过我们家。”
“爷爷,人家那时候还是学生。上的是外交学院,不施粉黛,衣服朴素,脸还没张开,好看的人被那么一收拾也很一般。再说了,刚上大学,还没学会打扮呢。那时候好像还留着学生头。”梁好运想了想,补一句,“您想想,我和跃民相亲的时候什么样。”
张爷爷仔细想想,再看看梁好运,跟现在就像两个人,“女大十八变啊。”
二丫头好奇地看着妈妈,什么意思啊。
“越变越好看。”梁好运道。
小丫头把两句连在一起念一遍,忙问:“妈妈,我也是吗?”
“当然。我们好好也是个小女孩。”大舅妈说出来,小丫头又不好意思了,往妈妈怀里钻。
梁好运也乐了:“张好好,这样可不行。以后再有人说,好好漂亮了,你要说,我一直很漂亮。”
小孩猛然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妈妈也好厚脸皮。
梁好运:“你这样说,人家就没法再调侃你。这跟你和哥哥跟人家打架一个道理。你们打赢了,人家以后不敢跟你打架。你顺着他们的话说,他们就无话可说。比如,有人说,张好好,你不听话。你怎么回答?”
小孩想一下:“你才不听话!”
梁好运微微摇头:“你要说,是呀,然后呢?对方该说什么?”
小孩想了又想,摇了摇头。
“对方说,我告诉你妈妈。你就可以说,你去啊。你如果说,不可以。然后对方就会说,那你求我,或者把你的玩具给我玩儿。这样你就落了下风。”梁好运问:“懂了吗?”
小孩懂了,“那要是告诉妈妈,妈妈会不会打我啊?”
张爷爷和大舅妈同时看向梁好运。
梁好运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我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揍你。要是你的错,我关起门再揍你。这样你挨揍旁人也不知道。”
“不可以不打人吗?”小丫头面带哀求地问。
梁好运笑眯眯问:“你可以乖乖听话吗?”
小孩抿抿嘴,想一下,“我像爸爸。太爷爷说过,妈妈也说过。”
“所以?”梁好运有个不好的预感。
小孩眼珠一转:“爸爸调皮。那么大的人还翻墙。妈妈就没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