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从突如其来“巧克力蛋糕自由”中回过神来沈辞,就听到秦抑又补充:
“不多,随便买点什么就花完了,没了再找我要。密码暂时设成了你生日,想改话可以自己去改。”
沈辞沉默。
随便买点什么……就花完了?
秦少“随便买点”,究竟是买什么啊!
他看向对方眼神愈发敬畏起来,但还是没能把这话问出口,转而注意到另外重点:“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
秦抑突然一顿,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温遥告诉我。”
温遥?
秦少不是和温遥一直看不对眼吗,居然会问他这种事?
沈辞将信将疑,秦抑又说:“之前我不知道你来秦家那天就是你生日,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而你父亲也没主动告诉我,早知道话,我会错开这一天,让你早点,或者晚点过来。”
顿了顿:“明年我会给你补上,生日礼物。”
“这样也很好不是吗,”沈辞说,“在我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我来到了秦家,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人,也算是一份特别生日礼物了,很有纪念意义。”
生命中最重要人……
这几个字似让秦抑有些触动,搭在轮椅扶手上手指动了动,薄唇微微张开,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生日了,不如也告诉我你生日吧?”沈辞弯下腰,侧过脸看他,“这样我也可以为你准备生日礼物了。”
秦抑抿唇,忽然操控着轮椅离开:“等我想告诉你时候,自然会说。”
沈辞愣住。
生日是什么不可告人秘密吗?
还是说生日那天发生过什么伤心事,所以不想过?
秦抑不肯多说,他也不好继续缠着问,上楼去整理新学期需要用东西,最终从十几个书包里选了一个看起来最低调,往里面装好文具。
那套不合身校服被拿去重做,再回到沈辞手中已经是三天后了,颜色大致没变,款式已经完全改版,好看是好看,就是和原来样子毫不相干。
这根本不是他校服了啊!
他穿这校服去学校,学校能同意吗?
他对秦抑提出了疑问,秦抑却说:“你放心穿去就行。”
沈辞只好相信“秦少除了‘站不起来’和‘站不起来’外是无所不能”,默默在心里祈祷老师不会因为校服问题而骂他。
*
临开学头天晚上,两人早早地上了床。
平常这个时间他们也准备休息了,但今天却都有点睡不着,沈辞在翻来覆去二十分钟之后,还是没忍住轻声开口:“哥哥,你睡了吗?”
很快,黑暗中传来秦抑清醒声音:“还没有。”
沈辞:“明天我就要开学了。”
“嗯。”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秦抑语调平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沈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是想说,我不在家时候,你也要乖乖听话,按时吃饭、吃药、休息。”
秦抑:“嗯。”
“明天我肯定起得比你早,不准趁我不在又不吃早饭,听到没有?”
秦抑有些无奈:“知道了。”
“也不准我不督促你就不按时休息,不准偷偷逃避吃药把药片扔了,听到没有?”
“……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秦抑抬起眼看他,“还有,你只是去上学,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中午不还回来吃饭吗?”
“回来是回来,”沈辞有点不开心,“但就算不上晚自习,也要在学校待八个小时,那样我跟你相处时间就少了八个小时,一天八小时,一年就是……”
“好了,”秦抑忍不住打断他,“快睡觉吧,你明天不早起了?”
沈辞不太情愿地重新躺下来,翻身抱住了他胳膊:“要不你亲我一口,我就睡觉。”
没有回应。
沈辞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说话,也没看到他有所动作,尴尬地想要收回手,心说秦少也太不配合了,就这么晾着他,多让他难堪。
而就在他手指松开对方同时,秦抑手却握了上来,他感到对方骨节分明手指插入自己指间,轻轻地扣住了他。
沈辞动作一顿,便觉黑暗中有熟悉气息笼罩过来,温热呼吸轻轻扫过耳畔,紧接着唇角一软,秦抑吻住了他。
这秦抑式欲迎还拒让沈辞呼吸微滞,实在不知道该说这男人会还是不会,故意不理会他请求让他失望,又在他失望时主动凑上来,给他惊喜。
虽然以前没谈过恋爱,但这套路也不少嘛,简直无师自通。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沈辞被吻到心跳加快,有些喘不过气来,对方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低声说:“好好上学,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沈辞慢慢地调整好呼吸,轻声应道:“嗯。”
“睡吧。”
沈辞翻了个身背对他,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翘起弧度,怎么也压不平。
秦抑说在家等他回来。
这句话就像是某种植物鲜嫩幼芽一样,可爱又让人心里发痒,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有人在家里等他”是什么样——自从母亲离世后,他一直借住在小姨家,那里严格意义上讲并不算是真家,虽然小姨一家待他也很客气,但他能明显感觉到那种淡淡疏离,他像是一个外来人,融入不进去。
每天放学回来,他总是要深吸一口气,才能有勇气迈入家门,家里人或许也从不会对他回家抱有期待,不过是出于最基本礼貌而已。
从不会有人对他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沈辞把自己缩成一团,闭上眼,感觉浑身都是温暖,嘴唇上还残留着属于秦抑温度。
他好像重新有了家。
家里有了一个愿意等他人。
*
沈辞满心幸福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得非常安稳,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
为了不吵醒秦抑,他把手机设成了震动,闹钟一响就第一时间摸起来关掉,随后坐起身来。
穿书前他一直有早起习惯,哪怕是假期也不会睡懒觉,因为还要出去打工赚钱,尽量不给小姨一家增加负担。
这段时间为了和秦抑保持作息一致,他才调整了生物钟,但要他早起还是能起来,比如现在,时间刚刚六点半。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某人,没忍住凑上前,轻轻在他额头吻了吻,随后轻手轻脚地退下床,直接离开卧室,去外面洗漱。
厨房阿姨知道他今天开学,一早就给他准备了早饭,因为时间太早,整栋别墅除了餐厅都还是静悄悄。
沈辞独自吃完了早饭,上楼回自己房间,换上秦抑给准备校服,拿上秦抑给书包,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硬被秦少折腾得昂贵了,恐怕原主在沈家都没享受过这么好待遇。
这真是去上学吗?
他心情有点复杂地辞别管家出了门,一看停在门口来接自己车,更加傻眼。
他昨天怎么就忘了告诉秦少派一辆低调点车!
沈辞深吸一口气,他刚刚在楼上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再换车恐怕来不及了,第一天开学他不想迟到,只好咬咬牙,拉开车门上了车。
并没留意到秦抑卧室窗帘被拉开了一角,有人正从里面往外看。
其实在沈辞起来时候秦抑就已经醒了,他装睡没睁眼,直到对方离开。
然后他便拿着手机看时间,估摸着对方该吃完饭了,起身把自己挪上轮椅,凑到窗边去看。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大门方向,司机早早就停在门口,他把窗帘挑开一角,盯着那辆车看了足足十分钟,这才等到沈辞出来。
目送少年上车离去,他心里忽然冒出一点奇怪感觉,这让他浑身都不太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身边抽走了。
秦抑放下窗帘,回过头,就看到另一半床已经被整理得整整齐齐,被子叠好了,原本在那里一团温暖气息消散不见,连带着空气都冷却下来。
这才恍然发觉,沈辞来到秦家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他过得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他好像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新世界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他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而沈辞一走,这个世界就在他身边消失了。
秦抑没由来有些烦闷,在少年离开身边第一个小时,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放他去上学,明明请老师到家里来更好,还能一对一教学,绝对不会比在学校里学得差。
他重新在床上躺下来,试图让自己睡着,可一直从七点躺到九点,硬是没挤出半分睡意。
沈辞离开第三个小时,秦少拿起了枕边手机,打开微信,点开那个一直没有删除过记录聊天页面,在输入栏敲下“在上课吗”。
随后,他又迅速把这几个字删了。
沈辞当然在上课,学校本来不允许带手机,因为他情况特殊才破格允许,但底线是不准在课堂上拿出来。
他现在给沈辞发消息,除了让他难堪没有更多效果。
秦抑烦闷地呼出一口气,又从好友列表寻找陆衡,找了半天没找到,才想起来自己又把人家拉黑了。
他干脆直接拨了对方电话过去,陆衡接起来:“什么事?我在医院呢,长话短说。”
“做什么可以分散注意力?”
“分散什么注意力?”陆衡莫名其妙,“听歌,看电影,看书,干什么都行啊,怎么了?”
“没什么,”秦抑说,“我会试试。”
他正要挂电话,突然听到陆衡说:“等等,你想分散注意力不问你家沈辞,居然来问我……”
陆医生发出了意味深长声音:“今天九月一啊,你家小朋友开学了,留下你这空巢秦少一个人在家,想他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