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祺,我们走!”楚婳失望地拂袖而去,脸色黑如锅底。
弈祺颔首,沉默地挎着刀跟上楚婳,嘴角微微勾起。
卫寅急得上火,虽然他心里的确有些着急,但夜璃渊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轻重缓急。他们早就有了计划,现在只是时机未至而已!
“王爷,王妃误会了,我们要不要上去解释?”
夜璃渊怔怔凝视着前方,伸手揉着眉心,眼中竟有一丝疑惑闪过。
“不,等等……”
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有些奇怪?
卫寅却着急得不行,谁知就在此时,方才下去的弈祺却又折返了。他板着脸,冷冷瞪着里头两个人,“京城来信了,王爷还要在这里买醉吗?”
……
京城的书信应该是早几日就已经出发了,所以到达手中的时候,记下的还是多日之前的事情。
“皇上赐密旨予端王,庆王出宫协助,务必在援兵抵达之前,铲除夜璃渊。青留。”
“青?”楚婳没听过这个名,她皱眉问其他人,“你们认识这个青吗?”
夜璃渊调整心绪,神色严肃,仿佛之前的颓废从未出现过,“这种传信不应该会留下名字,这个‘青’字恐怕是化名,也许,只有佟慕雪知道这个人是谁?”
佟慕雪现在在哪?
卫寅看向后方的画航,“庆王殿下去审问过佟慕雪之后,佟慕雪昏迷至今,王爷若要见她,属下现在就去将人叫醒。”
楚婳诧异,“他为什么要去审问佟慕雪?”
“温瑟瑟,”夜璃渊沉吟了一下,不难猜到。他伸手扯了下衣领,酒气缓缓上头,他有点热了,“他想弄清楚温瑟瑟的身份。”
楚婳心下一动,回忆起宫中温瑟瑟对自己告密的事情,原本她还真有点相信温瑟瑟是被人威胁,现在却觉得,也许那时候温瑟瑟也在跟着佟慕雪一起设局。
只不过,楚婳当时没有理会她,所以温瑟瑟的意图又变得模糊起来了。
“温瑟瑟也来了对吧?”楚婳福临心至,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温瑟瑟一直不受贤妃待见,而庆王那花花公子的性格又让皇帝、贤妃心里担忧不止,所以夜璃晟一旦自己离开京城,那温瑟瑟保不齐就会被趁机送走也未可知。
那是他自小的救命恩人,夜璃晟找了她十年,自然会小心呵护,哪怕她的心性有变。
果然,没过多时,庆王就带着温瑟瑟过来了。
温瑟瑟还是那般小意温柔的模样,仿佛一支明媚娇艳的解语花,让人挪不开眼。
“瑟瑟见过端王、端王妃。”温瑟瑟小心翼翼地抬了下眼睫,又害怕地低下头,惹人怜惜地缩回庆王身边。
夜璃晟垂着眸,静静凝视着她,缓缓伸手抱住她的腰背,“四皇兄,你找瑟瑟来是有什么事吗?”
“父皇让你过来,不是让你带着美人来游山玩水的,”夜璃渊言简意赅,“想请让你去做一件事。”
“四皇兄需要帮忙直接说就是了,说什么请不请的,太客气了。”夜璃晟吊儿郎当地坐下,翘着二郎腿,将温瑟瑟放在腿上。
那纨绔劲儿看得众人一阵牙酸,只有温瑟瑟习以为常,红着脸仿佛乐在其中。
卫寅忍不住皱眉,温瑟瑟果然是青楼出身,就是世家里的妾室都不会这么没有规矩。
楚婳轻咳一声,“既然你都这么说,那为了查出宫中的内应,我希望你带着温瑟瑟去看望一下佟慕雪,对质……不是,套话。”
对质?套话?套谁的话?
温瑟瑟微笑的脸僵住,脸色刷地白了,仓皇握住夜璃晟的袖子,“王爷,我……”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若是温姑娘能够做成功,或许贤妃对你也会改观也不一定。”楚婳一句话打断她的退路,“温姑娘难道不想跟王爷在一起吗?”
只有贤妃点头,她才有可能真正成为王妃。
而一个青楼女子,没有功绩在身,谁会让她沾上皇亲国戚的身份?就算有了功绩,那也顶多是个妾而已。
但,这也足够名正言顺了。
只要庆王一心一意,府里不娶妃,独宠一人,这妾跟王妃又有什么区别?
温瑟瑟只要脑子灵光,不论身份立场,都该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失去的好机会。
夜璃晟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袖子,冷眼旁观。
而没过多久,温瑟瑟就仿佛经过了一番激烈挣扎后,终于怯怯地点了点头,“好,我去。”
众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心中大定。
一行人很快来到关押佟慕雪的地方,温瑟瑟忐忑不安地看看众人,发现没有人给她提示之后,只能一头雾水地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去,温瑟瑟就嗅到一股沉重的血腥味,心头一凛。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这是被逼上梁山,如果不能蒙混过关,那么将会一败涂地!
那只期望,佟慕雪能够放聪明点,看得懂自己的暗示。
若不然,她就只能走一条下策了。
“佟慕雪?”房中阴暗,温瑟瑟声音虚弱,仿佛害怕极了,面上却带着几分阴鸷。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指间有些冰冷,皮肤白皙柔滑,仿佛用上好的花汁日日浸养而成。
佟慕雪伤口正疼,好不容易睡下,却被一个声音叫醒,脸色有些苍白地看了过去。
“是你?”佟慕雪一个激灵,人忽然清醒过来,“温瑟瑟,你果然在这里!”
温瑟瑟抿唇,挤了挤眼睛,“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你还好吗?”
她示意门外有人,然而房中并没有灯火,而佟慕雪看她又逆着光,根本就瞧不见她的表情,不过是能觉出大体轮廓而已。
她们自然想不到,这也是楚婳的主意。
她就是要杜绝他们的肢体交流,即便她们猜到外面有人又如何?百密终有一疏。
佟慕雪看看她背后的门,看见了侍卫的脚,目光一闪,冷冷一笑,“问我问题?你算什么东西?”
她态度冷傲不屑,温瑟瑟反而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当她看清楚佟慕雪那狼狈不堪的姿态,心口又产生一丝异样波动。
这个连在落魄时都要保持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却浑身血色、披头散发地窝在角落,真是可怜啊。
她伸手捂了捂鼻子,仿佛有些恶心似的,站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