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夺人所好。殿下这份礼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你得收啊!”
姜南微将东西推回慕寒渊怀里,你不收我怎么跟你套近乎!
“而且你拘泥那些虚名做什么?就当自己不是君子不就行了么?”
慕寒渊:“……?”
“不是,我是说,真正的枭雄不会被那些世俗规约所束缚,而且这也不算是夺我所好,因为这是我主动送给你的,不能算你夺走的,这两个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你就放心收下吧!”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还不忘将慕寒渊往外推。
因着她手上有伤,慕寒渊不好站着不动害她用力,于是这么一步退两步退,就直接被推到了门外。
“公主殿下,这东西我当真不能……”
姜南微忽然停下手,气鼓鼓的站在那里:“慕寒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对公主没有意见。”
“那你是觉得我会害你?”
“公主害不了我。”
“那是你为什么不收?瞧不起我姜南微?”
“殿下金玉之尊,姜国无人能轻视。”
“既然都不是,那你为何不能收下?你若真觉得拿走这尊玉雕心中有愧,那以后就对我好点,不要再欺负我了!”
夜风拂面,院中树影婆娑,连带着宫灯的火苗也摇曳起来,在少女脸上映出忽明忽暗的光。
在她背后,那未曾掌灯的漆黑宫殿,就像是张着大口的巨兽,好似下一刻就要将少女那孤孑的身影吞入腹中。
慕寒渊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先前二人在殿中时,少女那无助又孤单颤抖的模样。
“既如此,那便多谢殿下赏赐。”
慕寒渊收下礼物,对着姜南微行了一礼。
转身欲退之时,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慢了一步动作,低声叮嘱。
“屋外寒凉,殿下早些回去……且记添衣。”
“嗯,你放心,我都记下了!”
姜南微终于笑了起来,高兴地点点头,目送慕寒渊离开。
看吧,她就说,只要用心捂,冰块也能化成水!
尤其像慕寒渊这样面冷心热的人,瞧着不好亲近,但实际上却比那些笑面虎待人更真诚。
待慕寒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姜南微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准备回殿。
云栀连忙跟上来,欲言又止:“殿下,刚才黑灯瞎火的,您和摄政王两个人在殿里……”
“哦,我跟他说了点事儿。”姜南微语气随意。
“可是我好像听到了您在哭……是不是摄政王他,他欺负您了?”
云栀虽比姜南微大一岁,但到底还是黄花大姑娘,有些话也不好意思出口,只能旁敲侧击的关心。
姜南微先是一愣,再一想先前自己和慕寒渊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明白了云栀的意思。
“也难怪你误会。慕寒渊他没有欺负我,真要说的话……那也应该是我欺负他吧?”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南微左右瞧了一眼,见周围没什么人,随侍的小太监也站得比较远,这才竖起手掌,悄声开口。
“就是说,方才我在屋里,言语上占了慕寒渊的便宜,当然……咳,有可能还在别处也占了他的便宜……”
云栀瞪圆了眼睛:“……??!”
她听到了什么?
是她想的那样吗?
殿下不会把摄政王给糟蹋了吧?
可瞧着方才王爷那样子,也不太像啊……
“反正就是,我跟他说想让他做我的驸马,结果慕寒渊那家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但不管怎么样,他收了东西就行。”
比起以前,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缓和的可能的,嗯,也算是一个进步。
此时,殿内已经掌起了灯,姜南微遂提起裙子,抬脚踏入通明的屋子。
云栀站在院里,好一阵才笑话方才听到的种种信息,于是连忙将先前留在殿外值守的人叫到一起,提点警示。
“今日殿下与摄政王共处一室的事,任何人都不许说出去!谁若是多一句舌,我便让宫中再也没有这个人!可都听明白了?”
公主殿下的手段雷厉风行,作为殿下的贴身女婢,性子也随了主子,处置一个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这些人都知云栀脾性,闻言连忙应声。
“云栀姐姐放心,我们绝不会乱说!”
-
摄政王府。
从宫里一回来,慕寒渊就钻进书房,看着摆在案头的玉雕,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聚拢,倒是面前的书,大半天过去,一页也没看完。
觉察到自家主子的反常,随侍在旁的明河看不过去了。
“王爷,这尊玉马精巧是精巧,可您不是已经有一座八骏玉雕了么,怎得还看的这么痴迷?”
“这尊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明河完全没看出来,“您是说马的动作和玉质?可它们不都是马儿么?”
“反正就是不一样。”
慕寒渊越瞧,越觉得这匹玉雕顺眼顺心,但又搞不明白姜南微到底为什么把它送给自己。
从昨天到今天,这两日的姜南微都太奇怪了。
好似和以前一样,又好似和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百思不得解,慕寒渊的眉头皱地越发紧,最后干脆不再搭理明河,将那尊玉雕换了个角度,继续盯看起来。
瞅着慕寒渊这般模样,明河也跟着换了个位置,继续问。
“王爷,属下瞧您这样子,好似有什么烦心事……可是先前在宫里遇到了什么难处?”
明河是慕家的家生子,当年护国公府一百余口惨死,是明河的父亲拼了老命,将慕寒渊和他救下来送到上都。
因着这份缘由,两人关系与寻常主仆截然不同。
慕寒渊将明河当作最信得过的兄弟,而明河也愿意时时为慕寒渊分忧。
所以此刻听到明河这话,慕寒渊将目光从玉雕上移开,望向明河。
明河:“王爷?”
沉吟片刻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慕寒渊忽然站起身,绕过书案伸手揽住明河的肩膀,将他拽到一旁坐下。
“来来来,本王问你一个问题。”
“王爷请讲。”
“倒也不算是本王的问题,是本王一个朋友,对,本王朋友的问题——就是说,他以前吧,跟一姑娘互不对付,俩人见了面跟仇人似的,结果忽然有一天,这姑娘把自己最喜欢的物件拿出来,送给了本……本王这位朋友。你说,这姑娘此举是什么意思?”
明河悟了:“所以那尊玉马,是长公主殿下送给王爷您的?”
“?不是!我都说了,那是我一个朋友,朋友!不是本王!”
“好好好,您的朋友。”
明河连连点头应声,而后看向慕寒渊:“王爷,咱这么说吧。若这姑娘是旁人,或许有可能对您那位朋友芳心暗许;可若这姑娘是咱们那位长公主殿下,那她送您这东西,可就不见得是喜欢,而有可能是别有用心!打从现在开始,您可得小心咯!”
慕寒渊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照你这个说法,姜南微她压根不可能喜欢本王?这怎么可能!她今天明明……”
话到一半,慕寒渊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于是连忙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明明什么?明明什么?”明河心底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我就说那玉马是长公主殿下送您的吧,您还不承认!还搞什么无中生友!”
慕寒渊桃花目一扫,睨了过来。
【今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