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席灵玉果然没能休息。早上，两人一起吃过早饭，把林珞珞送上大巴车,席灵玉这才开车去了公司。
施墨已经早早到了,在办公室里安静地整理着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今天公司其他人都不上班,所以施墨也不像平时一样穿着正装,而是穿了一条浅青色的连衣裙，盘发也放了下来,看起来年轻了几岁。
“你周末也来公司，你家小朋友没有怨言吗？”看她进来，施墨笑着从文件里抬头问。
席灵玉拉了把椅子，坐她对面：“她们班今天去郊外采风了。”
“怪不得。”施墨把自己还没看的文件，抽了一半递给她，“那行吧，今天你就陪我这个老阿姨在这算账吧。”
“听说昨天财务又来找你了？”席灵玉接过来，一边翻着一边问。
“这几天天天来。”施墨冷笑一声，“这公司的人还真是蠢啊，这么多年能撑着不倒闭，真是托了祖上的福。”
“等查完账，施姐打算换财务吗？”
“要换。”叹了口气，施墨说,“你家这个公司里,我算是看明白了，高层里光关系户就得占了一半。关系户就算了，毕竟家族企业，都这样，但是这些人一个成器的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家人都是怎么培养孩子的。”
“放养？”想起席家那些孩子，席灵玉随口说。
“啧。”施墨咋舌，“管生不管养，那生孩子干嘛？给社会增加负担吗？”
“不理解。”两个人一边快速翻阅着文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聊到了孩子的话题，施墨停下翻文件的动作，抬头问：“我听说，现在在国外，你们这种情况也可以生孩子了？”
“对，可以了。”席灵玉也停下。
“那你们两个有计划吗？”
席灵玉手搭在文件夹上：“有，不过不是这两年吧。她还没毕业，我现在也还有很多事没有着落。”
“也是。”
两个人继续低下头处理文件。
林珞珞他们班关系一直很融洽，去郊外的路上，有人看到了大巴上的麦，开始起哄。
“有没有帅哥美女来一场大巴限定演唱会？”
“当然是你啊！”下面的人反哄道。
起哄的人也不客气，插上麦，直接清唱了一首rap，可惜跑调跑出国了。
“兄弟，咱们还是下来吧。”
“哈哈哈！”林珞珞跟着全班一起笑起来。
“珞珞啊！咱们珞珞唱歌好听！让她来！”
班长笑着质问：“你再说一遍谁家珞珞？”
“哦，席总家的珞珞。”同学从善如流，暧昧一笑。
“上次ktv珞珞都没玩多久就走了，今天补上！”
“补上补上！”同学们鼓掌起哄。
林珞珞起身，走到前边拿起麦，清了清嗓子：“我先说啊，最近有点上火，嗓子不太好，跑调了不许笑话我啊。”
挑了手最近常听的情歌，林珞珞缓缓开口。
那天晚上在沙发上做了一回，两个人又回到卧室做了两回，后来洗澡的时候也……然后第二天，林珞珞发现自己嗓子上火哑掉了，也不知道是吹着风了，还是单纯因为上火。
因为上火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倒是给情歌带来了别样的韵味。
“结了婚之后就是不一样，唱的歌都更深情了。”
“哪儿有。”林珞珞瞥了说这话的人一眼，开玩笑说，“我以前唱歌也很深情的好吗？”
全班说说笑笑，两小时后，大巴车停在了山脚下。
采风活动是班里同学组织的，所以没有老师随行，大家十分放得开。
一下车，就自觉分成了好几组。
林珞珞看着这边的山，觉得有些眼生：“这是雾莲山吗？”
“不是，那边那座才是。”班长指着不远处另一个山头说，“这边是雾华山，雾莲山那边没什么看的，就几个茶园，这边的话，会有之前的一些老建筑。”
“老建筑？”不止林珞珞，其他女生也很诧异。
班长一边走，一边给她们介绍：“这也是我打听来的，据说，只是据说啊。这边有个园子，是以前哪位王爷的别院来着。”
林珞珞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京都本地人，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要外地同学给解释，简直太丢人了。
“这样啊。”
“咱们先去看看？”
“走。”
班长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转了转，找到方向后：“沿着这边走。”
山脚下有个小村落，看起来占地不大，人数也不多，十分安静，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猫猫狗狗走在路上。看到一群陌生人，猫猫狗狗都躲得远远地，似乎在观察她们。
林珞珞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看着远处的猫狗，找好角度，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按着手绘的地图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一座外表已经有些破败的园子，出现在了眼前。园子里的植物十分茂盛，茂盛到从外面看起来，整座园子看起来阴森森的。
有女孩子已经有些害怕了：“我们……要进去吗？”
“进吧，来都来了。”班长回头看了一眼说，“你看，咱们班男生也都过来了，没关系的。”
回头看到一波一波的人都走近了，女孩子才松了口气：“那我们等他们一起吧。”
“行。”
等到其他人一起过来，班长推开虚掩着的门，率先进去：“大家也不是第一次出来采风了，我长话短说。进去之后，注意安全、不要破坏这里任何东西，虽然现在这边还没被重视保护，但也说不好哪天就下令修缮了。”
“收到！”
园子里的小池已经干涸了，但依稀还能看出昔日的样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江南园林的经典特征，在这里似乎都能找到。
林珞珞架起相机，一边走一边拍。
突然，旁边的树丛里唰啦唰啦响了几声。
“啊——”胆小的那个女生尖叫了起来，直接抱住了身边的人。
林珞珞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就见一只脏兮兮的白猫从里面窜了出来。看到一群人，白猫似乎吓到了，当即匍匐着身子，飞速跑走了。
“是猫。”林珞珞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说。
看林珞珞如此淡定，旁边其他也吓了一跳的同学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林珞珞摇摇头：“不怕。”这么多年，每年都要跟闺蜜们去至少一次鬼屋，早练出来了。
“厉害。”
害怕的女生说：“我怎么总觉得这里冷飕飕的。”
林珞珞指指院子里已经疯涨的花草树木：“植物多了是这样的，要是再等一个月过来，绝对很舒服。”
闻言，女生摇摇头：“没有下次了。”
走到里面，班长发现，自己在门口的叮嘱，毫无意义——里面的墙上、石头上，被各种涂抹写画，看笔迹，应该都是小孩子的手笔。
也是，这边离村子那么近，村里的小孩肯定没少来这边玩。
林珞珞把每个角落都拍了照，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女生们是率先从园子里离开的，男生们倒是还在里面转悠。
“先回去吃饭吧？”班长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
“走吧。”
回到车上，班长从最后排把带来的盒饭拖了过来。
“学校三食堂的。”三食堂是林珞珞学校口碑最好的一个。
女生们一人选了一份盒饭，凑在一起边吃边聊。
害怕的女生还没缓过来：“要真是哪个王爷以前的园子的话，里面会不会死过人啊？”
林珞珞一脸淡然：“肯定会啊。”
“啊……”
看她好像更害怕了，林珞珞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起义，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从古至今几千年了，还有哪个角落没死过人呢？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是个荒废的建筑。”
“是啊，”班长也附和说，“你看里面那些乱涂乱画的，都是小孩子的手笔。附近村里的小孩都去玩，说明那里肯定没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他们家里长辈肯定会拦着不让去的。”
“也是哦。”安慰的话似乎起到了效果。
然而男生们一上车，有个人就板着个脸，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班长一边递给他盒饭，一边问。
那男生沉声说：“刚刚，我们在里面……”
“在里面怎么了？”害怕的女生紧紧靠着身边的同学。
“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在里面，见到了……”
“见到了什么？别大喘气啊！”有人有些焦急地说。
“见到了……”
听到这，林珞珞也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筷子，看了过去。
“一只超可爱的猫！”说着，男生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你们看！超可爱！”
然而气氛十分冷淡，女孩子们低下头继续吃饭，没有人搭理他。
男生有些纳闷：“你们不喜欢可爱猫猫吗？”
林珞珞瞥了他一眼：“大家不是不喜欢猫，是不喜欢你刚刚的做法。人吓人，吓死人。故意吓唬人，太幼稚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好像不太好笑。”看气氛，男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猛地站起来，冲着女生这边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顾及到大家的感受，单方面觉得有趣就说了这些话。”
原本还有些气愤的女生，看到这个近乎九十度的鞠躬，都忍不住笑了。
“没事了，以后不要吓唬人了。”班长起身，拍拍他的背说，“快吃饭吧。”
林珞珞也跟着笑了笑，笑完又忍不住想：如果所有人都能像这样就好了。做错事并不可怕，怕的是明明做错了，却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反过来指责被冒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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