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前,林珞珞才想起来，自己假期去找小姑姑这事,好像还没跟林春萍说一声。从小被放养习惯了，要不是听到前座的女孩在跟家里父母打电话，林珞珞压根都没想起来，自己应该跟他们说一声。
趁着还没起飞，林珞珞给林春萍打了个电话，结果一直到响完自动挂断，那头也没人接。
看看时间，这个点估计又跟人打麻将呢。林珞珞叹了口气，打了家里的座机。
负责接电话的刘阿姨问：“谁啊？”
“刘姨，是我。”林珞珞说，“刚刚给我妈打电话没打通，就打家里座机了。没什么事,就是说一声,我假期这几天飞去看方姨,就不回家了。”
“好，待会儿我会跟林姐说的。”
挂了电话，林珞珞看着昨天小姑姑给自己发的病房里的外婆跟方莹的合影,心想：虽然看到外婆跟方莹气色不错很开心你,但既然发照片了,能不能多发一张自己的呢？
不过这话林珞珞没敢发,只是在心里想想。现在小姑姑肯定很辛苦,自己还是不要给她再添事情了。反正，十来小时后，自己就能见到她本人了，那可比照片好多了。
飞机起飞,林珞珞掏出纸笔，打算在睡前先画会儿图。这两天她已经把院子整体的构思画了个大概，今天计划细化院落的一角。
林珞珞打算给外婆的院子搞一个假山，配上流水，到时候就算在院子里bbq，看着山水景色心情也会轻松不少。
有了想法，笔下的草图很快初具雏形。
“你是设计师吗？”
“啊？我吗？”林珞珞闻声转过头去，就看旁边的人正盯着自己的画，登时有些尴尬起来，“我不是，我就是随便画着玩玩。”
说着，林珞珞把纸反过来扣住，决定等旁边的人睡了再继续。
那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继续说：“看你有点绘画功底，不过你画的这是什么？假山吗？也太秃了。虽然我不是设计师，但是我喜欢看这些。我们国家的传统山水文化，是……”
林珞珞诧异地看着这人一副十分不认生的样子，像是突然开了课堂讲课一样，自顾自地夸夸其谈，震惊到不知该做何表情。
那人还在继续说：“我看你画的这个，倒是有点隔壁国家枯山水的意思。枯山水意头不好，太丧气，不符合我们的风水习惯……”
“且不说学界有个说法，是枯山水可能是受我国水墨画的影响形成的，单说枯山水的特点，您真的知道吗？”涉及到专业知识，林珞珞忍不住开口反驳，“枯山水是以石头叠放模拟山，碎石铺地模拟流水。模拟山的石头往往不会太大，因为这是一种微缩式的园林景观；而我画的图里，假山流水都是我国古典园林最常见的设计。”
“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会教育人。”那人脸色变了变，“你说的只是枯山水的一种，我说的是……”
“先听一下，我能冒昧问一句，请问您是园林设计毕业，或者从事相关工作的吗？”
那人梗了一下说：“不是，但是我对园林很感兴趣……”
“既然不是，那您就别想给我上课了。”林珞珞一边说着，一边把纸笔收了起来，掏出耳机，准备听会儿音乐，“有句话不知道您听过没有。这句话叫做，‘不要拿你的兴趣去挑战别人的职业’。”
说完，林珞珞戴上耳机，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里面播放的是之前在江临的时候，她录下来的小姑姑谈的钢琴曲。
温柔的琴曲让林珞珞有些烦躁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可惜旁边的人似乎一点都不知好歹，继续说着什么。
林珞珞戴着耳机，只能听到他在不住地说话，却听不到说了什么，不过声音倒是越来越大。
大概是实在太吵了，有人叫来了空乘投诉。
空乘走过来说：“先生，能不能请您安静一点，不要打扰其他乘客的休息。”
男人抱怨说：“我在跟她讲话，她却戴着耳机不搭理我！你们看看，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没礼貌！”
“先生，或许是因为您打扰了这位乘客的休息，她才不得不戴上耳机的。”
林珞珞并不知道空乘过来跟旁边这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见空乘十分钟了，似乎还在跟他说着什么，这才睁开眼摘下耳机。
“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这位先生说，您刚刚……冒犯了他。”
“啊？”林珞珞有点傻眼。被冒犯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最基础的社交礼貌……”
林珞珞：……为什么出个门都能遇到奇奇怪怪的人？
空乘也是一脸的无奈：“是这样的，今天头等舱有人改签了，现在还有一个空位，请问您考虑升舱吗？”
“升！”林珞珞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直接订头等舱了。
因为有了那个计划，林珞珞最近下意识开始存钱，所以订机票的时候也是本着节约的想法，订了经济舱。谁能想到，国际航班上也能遇到这种好为人师的人呢？
听到这话，男人问：“凭什么给她升舱，不给我升？”
空姐说：“这位乘客是我司的会员，按规定，我们要优先会员的需求。而且，升舱也是需要补差价的。”
闻言，男人收了声。
林珞珞换到了头等舱，世界终于清静了。
掏出纸笔继续细化设计图，一直画到困意来袭，林珞珞才收了纸笔戴上眼罩睡了一觉。
再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然落地。
机场外已经是一片夜色，林珞珞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京都时间凌晨三点，不过是当地的十九点。机场外来来往往的人，各色的头发各色的皮肤，大家都在讲着林珞珞听不太懂的话。
林珞珞：……忘了一个大问题，语言不通！
这边国家讲的不是英语，即便是，以林珞珞的菜鸟英文水平，大概也是无法支撑她顺利到达方莹住的医院的。
本想着直接过去给小姑姑一个惊喜，结果！严重失策！
站在机场外，夜风吹过，有丝丝凉意。林珞珞掏出手机，给席灵玉拨了一个语音通话。
那边很快接了，大概是没在忙。
“怎么了？这个时间还没睡觉？”
“恩……”林珞珞有些羞臊地说，“我现在在吉德塔机场。”
“你过来了？”席灵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意外，“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算了，你去大厅里等着，我去接你。”
“好。”惊喜变成了麻烦，林珞珞十分羞愧地退回大厅，找了个地方坐着，等着小姑姑来接自己。
外婆看席灵玉这就要去穿外套出门，问：“谁啊？”
“珞珞过来了。”一边穿着外套，席灵玉一边说，“现在在机场呢，我去接她。”
笑了笑，外婆说：“已经到了？这是打算给你个惊喜吧。”
“是啊。”席灵玉也笑了，对着门口的镜子捋了捋头发，把头发捋得更服帖了一些，这才满意，“那我就先过去接她了。”
“去吧，路上慢点。”
拿了车钥匙，席灵玉开着车朝着机场驶去——车也是郑秘书给准备的，没想到就几年的时间，方家的产业竟然已经发展到这边来了。
医院位置比较偏僻，所以离机场也不算远，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席灵玉车速开得有些快。
不到半小时，车子就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里。
大厅里，小姑娘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身上大红色的外套在整个机场都是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快步走过去，把人搂进怀里，席灵玉觉得这些天里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突然就放松了下去。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小姑娘声音小小地说，“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我忘了，我语言不通。”
“傻瓜。”在她头上挼了两下，席灵玉笑着说，“你来了，我很高兴，怎么会是添麻烦？”
“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被她拉着手朝外走，林珞珞问。
“初次手术很成功，现在腿上已经有了知觉，只不过医生说，后续还要进行三到五次修复手术。等手术彻底结束，复健的话，可能还要个一年半载。”
“那很好啊！”听到方莹的腿没事，林珞珞开心地说，“只要可以好起来，时间不是问题。”
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席灵玉给她开了车门，看着她坐进去，才绕到那边上了车：“你飞十几个小时过来，就只为了只问她的情况吗？”
“当然，不是。”林珞珞侧过身子看着她。
大概是最近疏于打理，小姑姑的头发看起来比之前糙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人方便又修剪过，似乎比来之前短了一点。
“那你还想问什么？”
两人就这么坐在车里，车子还未打火。
“之前给我发外婆跟阿姨的照片，为什么不发自己的？”既然都见到人了，也不怕添麻烦了，问题也就能问出口了。
“不想被你看到丑丑的样子。”
“不丑，”林珞珞赶紧说，“不管你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看的。”
虽然才分别了四天，却仿佛阔别已久。
吻似星火落在茫茫草原，只是将将触碰到，便已是星火燎原。
外面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终于拉住了理智。
额头与额头紧紧贴在一起，鼻尖擦着鼻尖。
林珞珞双手换在她的脖颈上，轻轻说：“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论学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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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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