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李平凡只带着秦素素和张顺,悄悄地来到华州郊区曹至忠家里。
曹至忠曹知县是个单身狗,一辈子没有结婚,与其母相依为命,曹母时年八十有三,眼瞎耳聋,与一只小黄狗艰难度日,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彻底不知天黑天明,午夜时分大门也打开着。
好在这是大唐,夜不闭户,否则早偷完了。
李平凡是至孝之人,他一看曹母甚是可怜,急忙让张顺奉上铜钱五十贯,答应再给丝缎两匹,让其雇佣个看门做饭的人,但是刚开口提及曹至忠,曹母既破口大骂:
“逆子!逆子!千刀万剐都不足解吾恨,我辛辛苦苦拉他大,他为官不仁,竟然勾结太子,图谋造反,万死难赎其身!”
李平凡单刀直入:
“你怎么不怀疑你儿子是被人家冤枉的?”
曹母虎躯一震,问道:
“你是何人?!”
“丽景门统领李平凡!”
“可是徐树诚的人?”
“不是。”
“可是张良娣的人?”
“无帮无派,只求太子案真相!”
曹母伸手摸摸李平凡的脸,突然嚎啕大哭:
“吾儿死的冤枉啊,他为官清正廉明,于太子素不相识,一切罪名都是刺史大人栽赃陷害的!”
看来这老太婆也不傻啊,刚才骂儿子是装的。
李平凡趁机问道:
“你儿自杀前夜,可有异动?”
曹母摸着干枯的眼睛努力回忆:
“吾儿死前一天,曾到刺史徐树诚徐大人府上赴宴,回来就说他肚子疼,就去休息了,谁成想第二天一大早被人发现已经悬梁自尽!”
“晚上真的没有任何响动?”
“我又聋又瞎,半夜里只感觉小黄狗闹腾了许久,再无动静。”
“哦,那你儿被葬于何处?”
“吾儿死后才案发,据说事连太子,罪大恶极,因此被草草埋于城东乱坟岗。”
李平凡最后问道:
“你儿是不是生的高大帅气,一表人才?”
曹母叹息道:
“吾儿自幼营养不良,生的短小黑瘦,不足五尺,但是为人忠孝,只是死的太冤。”
“苍天有眼,或许你还会和你儿子团聚,且同去长安城升官发财。”
“你忽悠不了我老太太,你就是丽景门的那个李平凡,我知道的,是个算命的,出身也很凄苦,希望他以后可以在大唐干成大事业!我看好他!”
我靠,这老太婆门清啊,啥都知道。
……
离开曹家,李平凡三人直奔城东乱坟岗。
时值子夜,黑风四起,乱坟岗上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动,让人毛骨悚然。
岗上有一座新坟,上插一块破木板,写着曹至忠三个大黑字。
李平凡一挥手:
“把这坟给我挖了,我想看看里面躺的到底是谁!”
李平凡让挖坟掘墓,但是没拿工具,还好,这是新坟土松,三个人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就见着棺材板了。
借着一轮诡月,秦素素拿起唐刀一撬,咔吧一声响,棺材上盖就被掀开了!
三个人同时碰头往棺中一看,无人!再抬头一瞅,我靠,有人!
只见一人悬于棺内板之上,张牙舞爪做势欲扑杀!
李平凡吓得当场气衰而倒,张顺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李主管,你没有见过大唐这种丧葬习俗吧?这就叫死不挨地葬法,夭折之人一般会被钉在棺材盖上,以防他踏地回来害人。”
李平凡惊魂未定,仔细一看,果然见一具尸体被木钉死死钉在盖板下,凌空做势要抓人,面目震怒恐怖不堪。
大唐信奉诸道教,丧葬五花八门,夸猫的很。
张顺是验尸高手,对尸体一点不过敏,他当即拿出银针和剪刀等物,扶起尸体头颅,掰开口,里里外外仔细探查了一番。
李平凡根本不需要看,棺中这具尸体长有七尺,体态肥硕,曹知县不满五尺,根本不是一个人。
李平凡坐在地上,态度傲慢地问月亮道:
“师爷,我说棺中之人不是曹知县,如何?”
师爷也马上卖弄:
“吊死之人舌根外露,但此人口合很好,必是死后被人伪装上吊,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此人绝不是曹至忠。”
李平凡呵呵一乐,说道:
“师爷,你是断案科班出身,那我考考你,你可知道曹知县现在何处?”
“应该在华州境内。”
李平凡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预测曹知县已经不在华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张顺的思维明显跟不上趟了。
“你说曹至忠已到长安城,这怎么可能?!”
李平凡幽远地说道:
“有三郎李辅国双面下注,一切都有可能!”
张顺想打破砂锅,秦素素很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二位要是打算在这坟头过夜,那我先走了!”
李平凡急忙爬起。
“别介,我可不想和这个死胖子一起过夜,不过,”
李平凡的话尾巴被张顺截断:
“明天一大早让韩当和李泰带人来,把这具尸体搬回府中,我有用处。”
李平凡愕然无语。
看不出来,这个张顺还会读心术。
……
天刚一亮,李平凡就到了华州大狱,他要亲自提审嫌犯。
刺史徐树诚和知府史进义根本就不来,他们早就布置妥当了,只等看耍猴。
李平凡带着丽景门诸人按巡大狱,发现那一干嫌犯坐在牢中吃酒食肉,划拳猜枚,好不自在。
李平凡抱拳一一问好,嫌犯们翻着白眼,理都不理丽景门的人。
李平凡点检完毕,和州府主事交接完案宗,看都没有看就击鼓升堂。
李平凡坐在堂上,身边是张顺和秦素素,一文一武齐备的很,样子正规的不能再正规了。
那些监狱主事都赶来旁听审讯。
李平凡一拍惊堂木:
“听说有人举报太子勾连华州府知县曹至忠作案,事连漕运、铸币、打造皇帝出行仪仗等等,所有嫌犯都可归案?”
大狱主事急忙回复四案嫌犯均已在押。
李平凡非常满意,问道:
“嫌犯待遇可好?”
主事回复:
“他们都乐不思蜀,除了两个天天嚷嚷要吃面条,两个喊热之外。”
“嗯,不错,干的不错!”
张顺心里暗骂,这些诬陷太子的人都是罪大恶极,应该蹲在水牢惩罚才对!还给他们天天喝酒吃肉,这还不错?
李平凡好像听到了师爷的话,答道:
“你们干的很好,我很欣赏,这些嫌犯居功至伟,应该给高级待遇才对。”
张顺气歪了嘴巴,急肘平凡,意思是你赶紧审啊,这都第二天了,说那些没有用的废话干嘛?
李平凡呷了一口茶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奉皇上之命来查太子之案,嫌犯们既然招供,想必已经是铁案了,所以我只是走走过场而已,所以你等千万不要紧张,事后必然讲太子绳之以法!”
丽景门的人愕然,狱中主管一片释然。
张顺颓然倒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出路了,这丽景门是呆不下去了,不如悄悄地溜号,回家种地去。
不然迟早会被李平凡这个小子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