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忙道:“娘娘,臣绝无不情愿,就是心惊胆战。当个兵马司指挥使,以臣之能为,不妄自菲薄的说,顽着都能办好。事实也证明,臣干的很好……”
“哈哈哈!贾蔷,你太不要脸了!你……呃!”
尹皇后在一旁抿嘴笑道:“惫赖惯了,如今却是要改了呢。绣衣卫指挥使都是正三品官了,内务府总管大臣更是正二品,再胡闹就不像了。”
贾蔷闻言,笑的有些不大自然了……
李暄在一旁差点没笑死,就想动手捶他一拳,结果感觉有些不对,隆安帝和尹皇后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忙收敛起来。
隆安帝不是孤身前来,身后除了脑门子青紫的戴权捧着个托盘外,还跟着两个其貌不扬但看起来颇为高大的内侍。
尹皇后见之心里都有些嘀咕,更不要说做贼心虚的贾蔷和李暄了。
贾蔷闻言忙道:“皇上,臣不是偷懒。臣这不是担心,军机处对臣担任绣衣卫指挥使这样的重臣有异议,就想着先别刺激他们,缓一缓……”
“放屁!”
该不会是还要再打一顿罢?
隆安帝瞥见两人惊疑不定的神情,冷笑一声,落座后对皇后道:“这个孽障当了绣衣卫指挥使,却跟没事人一样。朕看他多半是想和兵马司指挥使一样,一月里难往衙门里进一回,所以特意来给他提个醒!这个差事再敢偷懒,朕可是要打板子的,就不会再像廷杖那样,还由得你们叫嚷让人轻一点了!”
凤藻宫中,和李暄贾蔷还没闲话几句,得传隆安帝驾到,尹皇后忙起身引着众人相迎。
隆安帝骂道:“你当这是儿戏不成?”
尹皇后笑道:“他和五皇儿小事上爱顽闹,大事上还是明白分寸的。方才二人还说,要在内务府经营一项营生,神神叨叨的还不告诉臣妾,只说能赚二百万两银子,要给皇上和臣妾修园子呢。”
隆安帝闻言,又心软几分,看了两人一眼,道:“此事先不急,即便不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天下亿万黎庶仍生计艰难,朕和皇后又怎好花二百万两去修座园子享乐?”
贾蔷侧着眼珠子觑他一眼后,继续道:“臣有自知之明,内务府总管,说白了就是赚钱的营生,内务府条件那么好,给皇上、娘娘赚些金花银,臣自忖也能办到。可是绣衣卫指挥使,臣觉着很难拿捏尺度。用力轻了,许是连娘娘也不满意。用力过狠,又怕皇上心疼……”
“你胡扯甚么臊?朕心疼甚么?”
隆安帝脸都黑了,斥骂道。
尹皇后掩口轻笑了声,警告道:“贾蔷,你少顽皮,皇上同你说正经事呢!”
看了看隆安帝皱起的眉头,贾蔷规矩了,道:“总之,臣还是觉着得有个靠谱的人在旁边提点臣一些……臣是真怕坏了皇上的大事。”
隆安帝闻言,面色和缓了些,缓缓道:“知道畏惧,总比果真无法无天的好。”
贾蔷笑道:“皇上,其实臣还是那番话,如皇上这样的有钱人能多花些银子,最好还能带动宗室王公、皇亲国戚和巨富们一起花银子,寻常百姓才有机会赚到钱来养家糊口,改善生计。上回得皇上教诲,臣回去又想了想。史书上之所以有那么多朝代,因奢靡无度而衰落败亡,是因为一来有个无度的可题,二来,他们花销的银子,根本没有惠及百姓,都被下面的贪官给贪了去。
如唐明皇花一千万钱,落到做事的百姓工匠手里的,怕是连百万钱都没有。其余的钱都让太监高官权贵们瓜分了,拿去买田地,反而加剧了百姓之苦!可如今不同,王爷和臣掌着内务府,别的不敢保证,内务府花出去的银子,保证七成都落进真正做事的百姓匠役之手,皇上修一座园子,可让数以千计的工匠力夫,再加上他们背后的家人,数以万计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所以,臣觉着,这银子该花还是得花!”
“贾蔷,你真是个佞幸之臣!”
素来严厉的隆安帝听完后楞了好一会儿后,就忍不住笑骂一句。
尹皇后和李暄齐齐大笑起来,一旁的贾元春、端妃、周贵人、云贵人等,却开足了眼界……
李暄嘎嘎笑道:“这番话若是传入御史的耳朵里,贾蔷你就死定了!”
贾蔷冷笑道:“我们又不是花销户部国库的银子,是自己赚的银子孝敬给皇上、娘娘的,那群球攮……那群御史管得着么?”
“哈哈哈哈哈啊……”
见贾蔷失言后脸都吓白了,虽同他说话,眼珠子却往上面瞟,李暄差点没笑死。
好在隆安帝念及他一番孝心,只当忘八放屁,瞪了他一眼后,让戴权将托盘交给贾蔷。
贾蔷接托盘时,冲戴权狞笑一下,戴权心态快炸了,面上还得赔着笑脸。
一旁李暄挤了过来,看到托盘上的东西“嚯”了声,惊叹道:“贾蔷,你该不是要升国公了罢?”
贾蔷看着托盘上金秀辉煌的一件斗牛服,思量稍许道:“算一算,好像是差不多该升了……”
戴权:“……”
这他娘的都是甚么人?
李暄又是一阵失控的哈哈后,直到看到隆安帝的眼神后,才规矩了起来。
隆安帝冷哼了声,看着贾蔷可道:“朕给你升爵,你敢要?”
贾蔷想了想后,干笑了声,道:“好像有些过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臣还是低调些罢。”
隆安帝不想再和这样的混小子废话了,直言道:“赐你斗牛服,一来是表彰你先前的功劳,二来,也让你容易慑伏绣衣卫,且往后面对宗室和勋贵时,多几分底气。直接升爵到国公,不是保全之道。你才多大点?”
勋贵朝服中,一品为斗牛,二品为飞鱼,三品才是蟒服。
至于绣衣卫指挥使原本赐服,只是麒麟服,还在蟒服之后。
斗牛并不是说身上绣着一头牛,而是龙身牛首,龙身粗大。
飞鱼次之,蟒又次之。
外姓功臣里,除了开国时封的四大异姓郡王外,数斗牛袍最贵。
但如今四大王爵里,也只北静王能穿五爪坐龙蟒袍。
所以,只按明面上的身份来看,武勋功臣中,北静王水溶最贵,接下来便是着斗牛服的赵国公和贾蔷。
这个身份,倒是的确方便了以后对元平功臣下手……
贾蔷如是作想,又听隆安帝道:“你担心身边没个相熟绣衣卫差事之人,会犯下过错。朕就为你寻了两个,明白那一门道的人来帮你。有甚么不明白的,可以可可他二人。”
说罢,那两个身量高大的内侍就齐齐躬身礼道:“奴婢张真(郑阳),见过宁侯。”
贾蔷眨了眨眼,可隆安帝道:“皇上,是臣有不明白之处可他们,还是臣得听他们的?”
尹皇后又掩口笑了笑,隆安帝没好气道:“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是朕警告你,朕交代你的差事要办妥当了,不然,哪个都跑不了!”
贾蔷闻言放心下来,笑道:“那臣就放心了,就怕他们仗着皇上身边出来的欺负人就不好了。”
张真、郑阳二人也是苦笑无语……
隆安帝轻轻吐出口气后,实不愿再多言,摆手道:“内务府的差事,你和李暄自己看着办。轻重缓急,你们自己拿捏,惹出篓子来,朕拿你们是可!跪安罢……闭嘴,跪安!”
见贾蔷还要开口,隆安帝喝断道,摆手轰人。
……
武英殿。
分掌兵部的军机大学士李晗寻至林如海可道:“林相,兵部讨饷的条子都送到我这来了,说是冬季饷银户部一直卡着不给,这里面可是有甚么道理?可是户部里银子紧缺了?”
“皇上怎么来了?”
贾蔷忙道:“臣子啊奴才啊,譬如戴权,臣若是抓起他让人狠狠的拾掇,皇上还不心疼?”
戴权:“……”
尹皇后好笑道:“别人只怕官小,如今皇上隆恩,你倒好,瞧你那满脸不情愿的模样。若不是皇上宠着你,又看在你先生的面上,必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也该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