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
这个为了安阳,为了岭南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能够歇息了。
他本来也有儿女和妻子的。
但在红月复苏的初期,哪怕是初级的恶鬼掀起的灵异事件也没有人能够处理。
所以,他的家人就都葬身在一起仅仅是d级灵异中。
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笑,随便一个驭鬼者都能够镇压的d级灵异,那时候竟然差不多祸害了几百条人命。
老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他艰难的转过头。
又看向薛年。
“小年啊,那些老人的位置都确定了吧。”
薛年的眼神有些黯淡,拉着老人的手。
“确定了确定了,徐,..徐叔你就不要再关心这些事情了,好好休息吧,一切都有我们呢。”
老人笑了笑,也拍了拍他的手。
“叫了你十几年的小崽子,还是第一次听你喊我叔,哈哈哈。”
“咳咳...”
老人忽然剧烈的咳嗽。
“别说话了,别说话了,你想听,我以后天天喊,徐叔,徐大爷,徐祖宗,你别说话了!”
薛年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明明气息微弱的老人。
徐泽君止住咳嗽笑了笑,又读者旁边的人道:
“你们都先出去一下。”
“徐老...”
众人还想开口。
徐泽君挥了挥手:
“我有些话要单独的跟小年谈谈,你们先出去会,没事,不到午夜,我是断不了气的。”
众人沉默了一下。
最终,还是陆续的走出了房间。
“小年,开鬼蜮吧。”
薛年一怔:
“你就直接说吧,鬼蜮到底是有阴气,你这身子...”
“让你开,就开,废话最多。”
徐泽君白了他一眼,薛年苦笑。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墨绿色光,将房间笼罩。
老人被这光芒笼罩,本来只是苍白的脸,变得如同金纸。
“那些...老人的身体...如何?”
薛年也知道老人想问什么:
“从我十分钟前收到的信息来看,目前只有你和另外两人身体...”
他话就说到这就停了下来,然后继续说道:
“其中一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后生。”
那名年轻人徐泽君有印象,是跟他一排的那一位。
看样子...这座位,也是有讲究的。
老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许复杂的神色,
像是欣慰,又像是欣喜。
他微微的呢喃:“看来...我也有机会啊...”
“机会?什么机会?”薛年有些发懵,不知道老人在说什么。
不过徐泽君却是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
“我的时间,约莫也就只有这一会了。”
“等我死后...不用办什么丧事。”
“反正老头子我家里人也都走的差不多喽,就你们几个小子是我看着长起来的。”
“到时候你们要有心,就给老头子我守守丧,”
“还有,别忘记了,到时候就将我的骨灰洒在护城河里。”
“我的那几个老伙计,就告诉他们一声就行啦。”
薛年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一直不停的在点头。
哪怕他是一省的镇守使,现在除了点头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这就是凡人对于生老病死的无力。
任凭你是什么帝王将相,王公贵族,任凭你权势滔天,钱财无数。
可...面对时间...
依然都只能苍白无力,也只配苍白无力。
“小年。”
徐泽君忽然又再次开口。
“在呢,我在呢。”薛年连忙的应答。
两人的目光相对,
这一刻。
徐泽君的瞳孔之中,再也没有了浑浊与迷糊。
反而一下子变得精神奕奕的,仿佛又恢复到了平常时候一般。
“将他们都唤进来吧。”
“哎。”
薛年对着门口直接就传音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
房间内再次挤满了人。
徐泽君看着他们。
他们都低着头,不少人的眼眶都红红的。
徐泽君扭头笑呵呵的骂道:
“好好照顾你们城池的百姓,让他们少受点罪。”
“也许....”
老人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
神色忽然变得昏暗。
最后轻轻的吐了几个字。
“我们...还有一起...战斗的机会。”
说完之后,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一股浓郁的死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老徐!”
薛年第一个发现了老人的变化。
他试着叫了一声。
无人回答。
老人就那么安详的躺在病榻之上,看起来已经熟睡。
其余的驭鬼者赶忙的上前。
“徐老....”
只是任凭他们怎么呼唤,老人也不能够在回答。
薛年一屁股瘫坐在那里。
愣了许久。
脑海中关于老人的一切都在快速的回放。
遥想道自己初进入镇守府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与老人的经历相似,父母亲人也都在一起灵异事件中丧生。
那一段时间几乎是他整个人生最黑暗的时候。
只有这名老人,不,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老。
每次下班回家的时候,老人都会美名曰按照管理要请新来的吃一个月的饭。
算是为了以后加入驭鬼者大家庭的接风。
其实他知道,哪来的这狗屁规矩,不过是老人看着他刚刚丧失亲人。
怕他想不开,所以才主动陪着他,陪他说说话。
虽然他说的很多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废话,一个大男人跟另一个大男人能安慰什么肉麻的东西。
就是一起喝喝酒,一起抽抽烟,喝醉了老东西就带着他去安阳最高的楼上吹吹风。
然后听他说,自己年轻时候有多牛逼。
反正大概就是一个吹牛逼,一个听着他吹牛逼的过程。
只是后来,
这老家伙吹不动了,退休了。
自己反而越走越远,之后更多的就是他再听自己吹牛。
可惜...
从此以后,这个能听自己吹牛的家伙,就只能躺在泥土里听喽。
薛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有泪珠滑了下来。
他站起身。
“走吧,老东西,我在送你最后一程。”
然后他又喃喃的接了一句。
“不过你说你要简简单单的死,我不同意,反正你也死了,管不了我了。”
他抬起老人的身子。
已经有医护人员准备专门的推床。
他没有看一眼,只是静静的朝着焚化的地方走去。
人间苦,最苦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同样,黑发人送白发人也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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