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钟声敲响。
圆月也升到了最高处。
左尘今日也是难得的雅兴，多尝了几口饭菜。
又被钟馗几个为首的鬼神敬了不少的酒水。
虽然这酒水哪怕他不用法力化解，也是基本上不可能将他喝醉的。
不过今日实在是特殊。
可能是这人间景色，也可能是这天上明月。
在被属下三轮酒过后，连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些红晕。
如今午夜虽已过半，
可对于这些鬼差们来说却还是兴致最高的时候。
左尘已经悄然离开。
他也没有走远。
只是踏上了天君庙宇上方的房檐。
拎着一壶酒水，手里拿着块月饼，
坐在屋檐之上看着红月。
忽然想到，蓝星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到了中秋了吧。
那里的人们可不像这个世界，有着厉鬼的威胁。
可以自由自在的任意过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左尘咬了一口月饼。
挺甜的。
咽下去之后还带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能够感受里面有力量从腹中直通百脉。
这是功德之力在修复着体内的暗疾。
微风浮动。
一尊红衣悄然而至。
带着股淡淡的少女香气，
“地君怎么独自在这里？”
少女的声音清脆婉转悠扬，头上带着一根玉簪，在这月下别有一般风姿。
左尘没有抬头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他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地方。
没有回答孟婆说的话，只是轻声吐出一个字：
“坐。”
少女也没有客气。
抚了抚裙摆，就坐在了左尘手指的位置。
“没去打你的游戏？”
左尘笑呵呵的问道。
孟婆的俏脸一红，这几天自己“不务正业”的事情，看样子是都被自家地君看在了眼里。
“这不是...中秋了嘛，小学生都放假...”
秋水眸子微微眨了一下，贝齿轻动，还带着一些尚未退散的酒气。
若是姜太虚在这里听到自家老板说这句话，肯定是大摇其头。
“什么小学生放不放假，这个锅小学生不背！小学生不放假的时候也没见你打的过谁！”
当然，左尘对于这些人间的小玩意并不是多在意。
他只是又从袖口之中拿出一个丝带盒子。
“来，尝尝你们昨晚的月饼。”
左尘说话间，解开盒子上的丝带。
分给孟婆一个。
自己也又取了一个。
孟婆乖巧的点了点头。
接过左尘递来的月饼。
小口的尝了一下。
眼睛一亮，看样子应该很符合她的口味。
“地君在想什么呢？”
她咀嚼着口中的月饼，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左尘微微一愣，看了看月亮。
“嗯....想...一个我做的梦。”
“梦？地君也会做梦吗？”
这时候的孟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懵懂的少女。
她又可惜的摇了摇头：
“我就从来没做过梦，梦里好不好玩，您跟我说一说~”
她的脸上带着笑，转头看着左尘。
地君还是那么好看。
左尘喝了一口酒，也没有避讳什么，他今日的兴致也还不错：
“我梦里的那一片世界，跟这里的人间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在那里，没有神通，也没有这些鬼怪。”
“就只有一群普通人，我在那个梦里也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了极致，会生老病死，有喜怒哀乐。”
“我在那里从出生，到上学在到学业结束，最后参加工作。”
“一切的一切，就像刻在我的脑海里面，每一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孟婆一手托着香腮，一手啃着月饼。
“会生老病死？那就是凡人鸭，地君是在梦里当了一回凡人？”
“嗯，对，就是凡人。”
“我发现，好像凡人比咱们鬼神也不差多少。”
“想吃的时候就去吃点好吃的，想玩的时候就去约几个好友。”
“他们不像咱们鬼神对于一些七情六欲方面几乎完全没有。”
“他们对于一切的事情都保持着好奇，思索，以及...占有...”
左尘说的很尽兴，从他成为地君之后来到这个世界。
就很少有这么尽兴过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若是我的梦还不会醒，我应该就会在那个世界里娶妻，生子。”
“然后，过完自己的一辈子。”
孟婆也就拖着下巴安静的听了很久。
“娶妻生子啊。”
她摸了摸脑袋，好像很久之前的时候，她也见过人间的这副场景。
可是怎么听到他说自己会娶妻生子。
哪怕都还是假的。
只是他的梦，
孟婆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快了一下。
好像是有些不太舒服。
就像...
很久很久之前一样。
忽然孟婆轻声问道。
“地君...若是您还能回去的话，会选择回去吗？”
左尘一怔。
会...回去吗...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连他也被问住了。
左尘仔细的思考了一下。
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旁边的少女继续的问道：
“如果...您回去，可以带着我吗？”
左尘瞬息间就应该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但好像这个问题，也超出了他这位地君的回答范围之内。
他没有说话，孟婆也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坐了一会。
尽是沉默。
没有回答。
左尘靠在屋檐的梁祝上，喝了口酒水。
“地君...您什么时候动身去地府？”
最终孟婆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明日吧，这身外化身之术已经圆满，本尊也已调整好了状态。”
“待到天明时，就会入地府。”
左尘轻声开口。
“地府深处危险重重，地君修为还未恢复，要小心些。”
孟婆的眸子中闪过一些担忧。
“冥土的土伯能够在苏醒的时候击杀那尊佛陀。”
“说明地府深处里肯定会有通往冥土的通道，地君...要不在等等...”
左尘摇了摇头。
“不能在等了，冥土跟人间的融合已经快要到达了临界。”
“而且人间好似也没有那么太平，我能够感觉到，南边酆都那块，应该也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至于国外的那些人种，他们与我人间好似并没有什么关联。”
“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手笔。”
通过这些时日在人间的观察。
对于这人间不少的秘密他都知晓。
不过说实话，对于华国之外的人种。
他也没什么兴趣。
哪怕冥土降临之时，死光了他也毫无心理负担。
只是要警戒一下，到底是什么地方留下的这些东西。
孟婆点了点头，也知道这是左尘定下来的事情，不可能更改。
她长袖一挥，
一道流光从长袖之上飞去。
在回来之时，手中多了一个酒杯。
孟婆微微拱手，脸上带着笑。
“那就恭祝地君此行一帆风顺。”
左尘笑了笑，也是抬了抬酒壶。
与她的杯子轻轻触碰了一下。
“借你吉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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