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物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暗卫在李澈的示意下,将血衣展开高举示众。
那是一件亵衣,一瞧便知已经有了许多年头,布料开始发黄发硬不说,上的血迹也已经成了暗黑色。
至于凶器,那是一把匕首,匕首上的血迹很是明显,血衣上还有包裹匕首的血渍痕迹。
这两样东西李澈在开堂之前都看过,只需一眼,他就知晓,这两样东西,不过是魏翔用来诓骗取信朱氏,而做的假物。
真正杀过人的都知道,杀人的时候,在身上留下血迹的,若不是不小心沾上的,就是喷溅上的。
而不是如今这些,好似被滴溅上去点点瘢痕。
然而即便知晓这些都是假的,对李澈来说也是无妨,魏翔弑兄一案,他本也没打算今日就能做个了断,毕竟想要证实魏翔的身份,还得找到知情人来证明。
他今日要做的,是将此事埋下一颗调查的种子,只要百姓们心中已经有了定断那就够了。
至于剩下的,他找不找证据,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不是秦婠,没有人人平等的思想,他是天生的上位者,奉行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之所以公开审理魏辉,将此事摆到明面上,不过是为了日后斩首魏辉做个铺垫罢了。
证据重要么?
某些情况下重要,可眼下对李澈来说,却并不重要。
魏辉瞧见那两个证物之后,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正要出言相讥,却发现自己脖间某处微微一痛,紧接着便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魏辉惊恐的抬眸朝李澈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一双冰冷的凤眸。
此时的魏辉这才清楚的意识到,李澈是要他的命!
证据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魏辉猛然挣扎起来,他忽的一下起了身,就朝血衣和匕首冲了过去,他想要让大家看清楚,这上面的血根本不是人血,杀人溅上的血也根本不是这样的!
然而,他刚刚冲向血衣,就被一旁的青墨,一脚踹翻在地。
他本就断了肋骨,这一下更是踹的趴倒在地,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即便没有被点了哑穴,此刻也再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青墨踹的很有技巧,恰恰好的让他断了的肋骨戳到肺部,不至于戳破,却也再难出声。
如此之后,青墨才不动声色的解了魏辉的哑穴。
李澈一拍惊堂木,冷声道:“大胆魏辉!居然敢当堂毁坏证物!来人!上拶刑!”
魏辉立刻就被拉了起来,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被按在地上。
拶刑,就是用木棍或类似物体夹犯人的手指或脚趾,通常在木棍中穿洞并用线连之,将受刑人的手、足放入棍中间,在两边用力收紧绳子。
此刑一般是对女子使用,然而眼下魏辉已经受不住别的刑了,他欲当庭夺取证物,用拶刑也算是合适。
很快,堂上便响起了魏辉杀猪般的惨叫声。
秦婠坐在堂内,透过帘子的缝隙,正好能将堂中看个清楚。
她停下了嗑瓜子的手,低低的啧啧了两声,天,看着就疼。
紫嫣瞧着她脸都皱在了一处,低声道:“娘娘若是看着难受便不看了,左右殿下从不做无把握之事,魏辉今日是在劫难逃。”
秦婠撇了撇嘴,她当然知晓李澈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但她没想到李澈会这么简单粗暴。
她摆了摆手低声道:“无妨,我只是嫌弃那魏辉叫的太难听罢了。”
紫嫣和青衣:……
谁在受拶刑的时候,还能叫的好听的?!
看着李澈显然有要武力解决问题的打算,秦婠想了想道:“拿笔墨纸砚过来。”
魏辉的惨叫不绝于耳,外间的百姓听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魏知府这又是何必呢,又不是夺了证物,证据就不存在了,都是死罪,爽快点认了不好么?平白遭罪!”
“他这是吃定了殿下仁德呗,你想想啊,殿下不愿意株连无辜,又允了他亏空粮仓补足便既往不咎,若是这弑兄冒名科考的罪名再没了,那可就是在逼得殿下在株连和放了他之中选一个了。”
“呸!这狗官,是拿着大家的性命在威胁殿下呢!”
“怕什么,殿下虽然仁德,但也英明神武,岂会让他得逞?看!这就是他的下场!”
“看呐!他晕过去了,这还没撑多久吧?竟然连个娘们都不如!”
“就是!一点骨气都没有,我还以为一个弑兄的人,心性有多坚韧,人有多狠呢!”
“肃静!”
拶刑完毕,魏辉已经痛的昏死过去,外间的声音也被制止,李澈这才看向朱氏道:“除了这些证据之外,你可还有旁的佐证?”
朱氏又将魏翔和魏辉手肘处胎记不同说了,然后道:“此事魏家左右邻舍与魏翔同窗都知晓,殿下只要派人一问便知。”
李澈点了点头,正要答话,堂后的帘子被掀开了,紫嫣悄悄将一张纸递给了一旁韩先生。
韩先生看了一眼,唇角扬了笑,将纸张呈到了李澈面前。
李澈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朱氏偿命,魏玉魏翔以十恶之不孝论处,相信以殿下的英明与聪慧,定他们几人的罪,不过是小事一桩,劳烦殿下啦。
后面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约莫是这个样子(*^▽^*)
李澈唇角微微扬起,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将纸张收好藏于袖中,而后冷冷的看了朱氏一眼,转眸对青墨道:“将魏辉贪赃枉法的人证物证,带上来!”
暗卫很快将魏家三兄妹和那外室一并带了上来。
这几个人,包括朱氏在内,为了定魏辉的罪,如同在秦婠面前一般,争前恐后的说着魏辉有多么**,有多么视律法于无物。
魏翔还大义凛然道:“草民虽身为魏翔之子,却也深知国有国法,故而这才做出大义灭亲之举!”
魏玉也在一旁点头:“民女亦然!”
就连那外室,也说自己无辜,一切都是魏翔的错,她只是无知的妇人,并未参与等等。
从头到尾,唯有魏云依旧一言不发。
外间百姓瞧着这乱糟糟的衙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大义灭亲没啥问题,可他们怎么觉得那么怪呢?
可具体怪在哪里,他们又说不上来,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着堂内的动静,静等着李澈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