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双臂撑在朝辞的肩头,汗水从她的脸侧往下滚,汇聚在小巧的下巴上,形成一滴将落不落的水珠。闭着眼持续感受了一番,直到最后一点儿余味也散尽,只剩下疲累,她才心满意足地软下身子。
香软的身体终于透支,没有一丝力气,她伏在朝辞的怀抱里,像一只肆意撒野累着的小野兔子,回到主人的掌心里歇会儿。
朝辞手从下往上抬起,很自然地抱住了陆今,将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
朝辞也很累了,不敢相信自己在经受了天罚之后居然还能进行这几番极为激烈的**。
看上去今今似乎也没有扫兴,还相当尽兴……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或许在这过程中今今的气自然而然地渡给了她,治愈了她的创伤,减缓了邪咒的威力,才让她这会儿不仅不算太疲累,反而还有了点儿精神,就连心窍上的噬心蛊似乎都酒足饭饱般趴着不爱动弹了。
陆今的甜软让朝辞百般回味。饥渴了千年的身体因为爱人的滋润而填补了食欲上的极致空虚,味蕾上幻觉般地多了一点儿甘甜味,布满龟裂的元神也得到了温柔的抚慰。
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
朝辞心头盈满幸福的同时又不免深深地担忧着。
担忧之时,她听见缩在她怀里的陆今在轻笑。
朝辞低头看她:“?”
“一点都没变。”
“什么?”
“在狐狸山的时候,你也是喜欢用同样的动作抱着我。”
“……”
“刚才那个姿势那个位置能让我最舒服,你也记得。”
“……”
“让我做了那个姿势,三次。”
“陆小姐,你……”
陆今从她的怀里支起身,双臂撑在床面上趴在她身边,莹白透粉的指尖轻点朝辞的鼻子,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止了回去。
陆今太了解她了,她所有的举动都在陆今的意料之中。
“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你很熟悉。”陆今说,“小时候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你,就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还问过我妈这个姐姐是不是她的朋友。我妈当时觉得我傻,一个大明星怎么可能是她的朋友呢。现在看来,那时的熟悉感没有错……我和你真的早就认识,认识了几千年。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就是玉兔今今。”
朝辞双唇轻动想要回应,陆今已经从她细微的表情猜测到她要说一些借口和搪塞的理由,她并不想听这些,便用一个吻阻止。
朝辞被她主动献吻弄得呼吸紊乱,又有欲意涌动。
“虽然我现在没有了尾巴,但你还是对那里情有独钟。的确,对我来说也很不同。”陆今的热喘浮在她的唇面上,娇笑声让她心上酥痒。
陆今继续挑逗:“要试试看吗?从后背到‘尾巴’,你能像在狐狸山时那样,只用一只手就让我吃饱吗?”
朝辞:“……”
绵长的吻又引发了一系列凶猛的后续。
今今的确和以前一模一样,在这方面非常依赖她。
和今今的亲密之事,其实对朝辞而言有种旧梦重温的微妙感。毕竟上一次实实在在的肌肤相亲,是在千年前。
中古时代唐朝盛年,那个胡人还在暗地里密谋,试图搅动政局。
开元盛世犹在,而朝辞正陷入第一次失控的邪妄之中。
朝辞守护着今今度过数次转世,帮助今今对应命簿上的每一步命格按部就班地往前走,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她命定之人一次又一次走完一生后,第一次对所谓“命运”展开报复。
亲眼看着今今所托非人,抑郁惨死,朝辞再也不想忍受。
再一次转世,今今的命簿所书,今生今今将会降生于长安李氏富贵之家,乃是家中嫡女,因父宠妾灭妻而不受重视。安史之乱爆发后,更是被迫离开长安,流亡四方,最后身死异乡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土,被路过的好心人以一卷草席草草埋葬。
她这一生注定凄苦无依。
又是这样的命格,命运再一次不公的对待彻彻底底催生了朝辞想要为今今强行改命的心思。
明明是她的今今,她的爱人她的妻子,为什么要刻意回避刻意疏远,为什么要看着旁人厌弃她、欺辱她?凭什么她就只能当个局外人?
她要夺回今今,她要将自己的宝贝护在羽翼之下,呵护她宠爱她,让她一世无忧。
朝辞早早算好了今今降世的日子,熟读她命格点滴细节,早早地成为李家门客,在李家家主面前展露博学鸿才,且博得了家主信任。
今今很小的时候,朝辞便是李家最为重要的谋士,且名扬四海,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她通天的本事,李家在动荡的政局中不仅没有受到牵连,不见颓势,反而更加兴盛。家主万事都要经过她的同意,方可放心去办。她是李家最为重要主心骨,而她对今今的偏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在今今成长的过程中对她百般呵护照顾,几乎是护在心尖上般宠爱。
那时候邪咒自然也跟着,每一次的靠近都让朝辞痛不欲生,想要将今今吞食的欲念也如影随形。
可这是自今今被迫进入轮回之后,她们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她愿意用日夜不歇的痛楚来换取短暂相伴的幸福。
特别是看到今今在她的爱护下,从一只晶莹剔透可爱的小团子渐渐亭亭玉立,从不参与后宅斗争只一心做喜欢的事情,朝辞更是欣慰。
我没有做错。
朝辞告诉自己,邪咒我可以忍耐,就算永生永世找不到破解之法,我也可以撑下去。
我一定可以。
今今茁壮长大,有博学的朝辞引导和偏爱,她愈发优秀,成为长安城中颇有名气的世家女。
她一天天长大也逐渐春心萌动,发现自己对自小教导她的朝辞有了非常不一般的心情。
她明白自己爱上了朝辞。
及笄那年,她来到朝辞的房内,将房内合上。
“我想在朝辞姐姐房中行及笄之礼。”
朝辞心猿意马将手中的卷帙放到案几上时,今今的百鸟裙已经落在了门边。
只要今今愿意,她可以无数次轻易地将朝辞拉入情网,坠入爱河。
油灯一暗,一夜**。
安史之乱爆发之后,长安城陷入战火。
朝辞一早就护着今今离开,两人来到战火尚未波及的蜀地小镇生活。
在那小镇里,她俩购置屋宅田地,过着单纯快乐的隐居日子,和当年在悬山时极其相似。
甚至在神秘的蜀地,她们还经历过不少奇闻异事,甚至被四界动荡的波折牵累过。所幸,最后都被朝辞和今今联手化解,她们的情感也在一次次的危机中越来越坚固。
今今的命格被朝辞彻底改写,不再孤苦不再流离失所,被朝辞疼爱的岁月里,她比任何人都要快乐。
朝辞真的以为这一世她俩会一直长相厮守下去,她们甚至订好了喜结连理的大喜日子。
以天为证以地为媒,她们要青庐对拜,成为彼此的妻子。
那应该是最开心的一日。
可是……
时至今日,朝辞还能清晰地记起她一手养大,恩爱多年的爱人惨死的场面。所有的细节都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是你一手搅乱阴阳,强改天命,才会害死她。”
朝辞抱着已经不会再动弹的爱人,眼泪还残留在脸庞上,她听到了那来自遥远天外的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所谓的“天命”的声音。
“天道主宰万物,众生不得违逆!青丘朝辞,这个凡人的命格被你强行更改,享受到了她原本无法享受的荣华福乐,这是天道绝不可容忍之事。她将接受九层天罚,九万道雷霆穿身之后,方可进入下一次轮回。”
什么?
朝辞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万道天雷,自古以来无人能活着走出的天罚?
原本这一切也是我的贪恋,今今不过是受我连累而已。
天罚要罚也只该罚我,与今今有何关系。
即便是老天,也不允许再伤害今今分毫。
绝对不容许。
朝辞决定耗尽法力强行将今今送入轮回,一旦今今踏过奈何桥,她的命簿将重新书写,便只能算另一世了,天罚要罚只能罚她这个狂逆之徒。
“你可要想明白。”偃沨劝她,“她即便受天罚而亡,到底还能再入轮回。可是你却不一样,死了那便是灰飞烟灭,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你要想明白了。”
朝辞道:“当初今今为了我走下神台,忍受了十万神鞭,差点丢了性命,怎么可能让她再受天罚?此事你不用再劝我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
这些凶残又复杂的事情不适合让今今知道,毕竟今今已经忘却前程,到了“下一世”。
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之中依旧可能命运多舛,还在遭受天罚的朝辞无法袖手旁观,便强行分出一魄回到人间,继续守护着今今。
终于,这一世今今命格还算好。
本该还好。
陆今又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将她的思绪点回来:“你又在想什么,想着怎么骗我吗?你不可能再骗得了我,我全都看见了。”
朝辞问她:“你都看到什么了?”
“在一个幻境里,我目睹了你的出生你的成长,目睹你与照顾你的老狐狸的分离,以及和玉兔今今的相遇。在狐狸山和悬山的生活,我们最最重要的苜蓿园、花毛茛,还有我们精心布置的家……一直一直困扰你的邪咒,这些我全部都知道了。”
朝辞之前就察觉到了,陆今言语之间很明显已经确定了自己就是玉兔今今。
可眼前的陆今还罩在凡人的躯壳之中,没有被如梦令将元神完全激发,或许是因为她只是看到了一些过往的记忆,却没有真正觉醒,这二者之间从根本上还是不同的。
所以,她的命格还有扳回来的机会。
朝辞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番:“其实你和今今……”
陆今听她这话头就明白她要狡辩些什么,索性再次吻上去,阻止她开口。
陆今的主动再次搅乱朝辞的神志。
“虽然不知道我和玉兔今今之间差了多少轮转世,但此时此刻我的心和身体都告诉我一件事……”轻易地被朝辞送到,回潮之时陆今喘着气,软在朝辞的怀里,揉着她漂亮的兽耳,带着一点儿哽咽的哭腔道,“我对你的爱一直深深地刻在我心魂深处,无论换多少具肉身都不会改变。苜苜,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你休想。”
朝辞安静地看着天花板,视野越来越模糊,最后闭上眼睛,允许两行泪无声地滑落在枕头上。
“只要有种子在,咱们到哪里,哪里就是‘狐狸山’!”
朝辞想到今今曾经说过的这句话,脑海里浮现出漫天的苜蓿灵草,它们娇嫩可爱的三片叶片随风翻动着,那个小少女站在其中,对她回眸一笑。
原来那颗名为“宿命”的种子早就被今今种在她的心上,跟随着她踏破时光,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