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靠着石像坐在地上,裹着一层被血浸的湿漉漉的床单。
头发偏长,黏糊糊的发丝一缁一缁的凌乱的耷拉在前额。并没有下雨,也不知道打湿他头发的是汗水还是血水。
不过从他的脸上看来,最大的可能还是血水。
他的脸毫无血色,惨白的面庞像是一张纸,却并不能说是一张白纸。因为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只有几处并不大的地方能够看得见他白惨惨的皮肤。
双目微合,眼皮儿却不住地颤抖,带动起他的眉毛也一抖一抖的。拧巴在一起的五官再配合上着一抖一抖的眉头,将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以一种无声的方式传达给了卫昊。
嘴巴紧闭,嘴边和下巴上满是淤黑的血液。因为他斜靠在石像上的缘故,血顺着他的下巴淌到了脖颈,又淌进了他的胸膛,染湿衣衫也染湿床单。
在手电光下,他的脖颈处显得格外的瘆人。或许是因为血已经淌了很长的时间,淤在脖颈上厚厚得一层,像是毛玻璃。又像是一个不会杀鸡的人恰碰上一把并不锋利的刀,无数次剌过脖子也没有将它杀死,只把皮肉剌的稀烂,和着鲜血。
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扣在腹部,那双同样沾满了血污的手却让卫昊一愣。粗糙的手背上好几道疤痂,能看见他虎口处厚厚的茧子。
这双手让卫昊感觉那么的眼熟,脑海中不自觉得浮现出一个人影,浮现出一双熟悉的手来。正是他的父亲。卫昊记得,父亲的手也是这样,操劳一生、劳动一生,粗糙的像是树皮。
再往下看去,他左脚微弓,脚跟蹬着黄土;右脚蜷缩,压在左脚小腿肚子下面。两只脚都没有穿鞋,磨破了皮,好几处还渗着血的地方肉皮往外翻着。
上上下下的将眼前的男人看了一遍,卫昊半蹲在他的身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应该是这儿的工人吧……”
卫昊的声音很小,事实上他也并不指望他能够听见,说出这话也算是在自言自语。
一语罢了。
他将手电朝着石像平放在地上,左手握紧利刃,右手尝试着去将他扣在腹部的双手扳开。不出意料,他可能已经失去了意识,可两只手却用足了力气,像是鹰爪一般的抓着床单,一只手是觉得扳不开的。
尝试无果,卫昊并不执着于此。转而从他的脖子处入手,拉住一个角,往下拉了拉。
没曾想到这一拉竟然他看见了一条深入骨头的伤口。
赶紧用足力气的将那个男人往侧面翻了一下,见他并没有醒来,也顾不上那么多,用利刃直接将裹着他后背的床单和一件血濡濡的背心割开,露出了他的后背。
那一刻,卫昊的脑子里是嗡的一响,愣住了。
那深可见骨的一条自后臀斜拉着到了左肩肩头的伤口汩汩的往外淌着血,他紧紧的裹着床单或许正是出于无奈,想以这种笨方法将止血。
作用可能是有的,但并不大。从他之前已经流过的那么多的血都能够看得出来。而刚刚卫昊将他往侧面翻了一下,无意中却是把他的伤口撑开了些,血一下就流得更凶了。
“怕是撑不到多久了。”
卫昊的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到。
一般来说,人的失血量大于百分之二十就会出现休克;大于百分之四十或五十,会死亡。
之前无意中看到的知识条件反射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迅速的将背包拿下,快速翻找,可最终也只能找到一小瓶止血药和半卷儿纱布。
看了看手里头可怜兮兮的医疗物资,又看了看男人后背上触目惊心的那条伤口,卫昊的眉头拧巴到了一堆儿。
也不吝啬自己这最后的药品,将止血药都用到了男人背后的伤口上。可相比起来,真的是杯水车薪。
“王花!王花!赶紧来帮忙!”
“哎!”
听见王花的回答,卫昊却并未分神。也不管自己手头上这点纱布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全部给用到了他的伤口上。
纱布的数量并不多,匀到伤口上就是薄薄的一层。刚将纱布敷上去,立马就变得血红。
在止血药和纱布全部用完之后,卫昊将男人裹着的床单一撕,当纱布用了。
这么深、这么大的伤口,只是简单地包扎很难起到多大的作用。这一点,卫昊不是不知道。
可要让他眼睁睁得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而无动于衷,他更做不到。
等到王花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的时候,他正忙完。
“喂!”
王花远远的喊了一声,卫昊平摊着沾满鲜血的一双手站起身来看向她,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她战战兢兢的看向卫昊忙已语无伦次,“你你,他他就是?”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会自己跑的‘尸体’。”
说着这话的时候王花已经走近,他紧皱着眉头看了看卫昊满是鲜血的双手,又近距离的看向那个男人,“这是你包扎的?”
“不然会是你?”
“快死了吧?”
“目前来看,的确是快了。他背后的伤口从臀到肩头,足足有几十公分,深入骨头。”
“流血没流死?”
“快了。”
卫昊摇了摇头,无奈的注视着地上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的男人。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吧?”
王花这时扭头看向卫昊,又问。
“嗯?”
“这么大的出血量,要是受伤的时间久的话,他还能活着走到这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伤口我看过了,是新伤。”
“下手的人不可能是他自己吧?也不是你吧?”
“废话。”
“自然也不可能是我。”
王花冷哼一声,卫昊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他已经猜到了王花下一句会说什么。
果然,紧接着王花就说道,“这么说来,在咱们的四周,可能就在营地里,至少还藏着一个人,是那个人下得手。你不觉得王蕊消失得有点蹊跷吗?”
“你不是想跟我说,王蕊是凶手?”
“我可没说这话,但既然你提出来了,我觉得倒是挺有可能。”
“行了。你怎么不想想王蕊现在可能也落到了那个凶手的手中?”
“哟!担心起来啦?”
“你!”
现在这情况下,一听王花这话,卫昊真的是气的牙痒痒。抬起头来又重重的挥下,冷呵一声。
突然,那个男人“呜”的一声低咽,张开嘴吐出一口瘀黑的血来。
应声看去,王花惊叫道,“我的天呐!他他没有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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