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心湖的湖畔,迷蒙的雾气中,众多身影若隐若现,明明艳阳高照,此地却略显昏暗,猩红色的亮光,自湖心小山的顶上与湖畔的长廊照射而出。
而在那无人能看到的小山上,三道身影顺着陡峭的山路缓步而行,一步印着一法阵而行,亮堂的金色在脚底忽暗忽明,连周围的空间,都有细微的扭曲。
脚步连连踩在密密麻麻的法阵上,云诺星在行走时,不忘张开邪灵眼,观看着脚底下的一片片圣术法阵,其中还有许多符咒法阵,琳琅满目的法阵,倒是让他有些想赖在这里不走,似乎都忘了登临这座小山是为什么。
厚重的压迫,随着每前进一步便会加重许多,但,脚底的法阵亦会闪烁出许些金光,钻进三人身体,直通脑海,随后,那刚刚加重的压迫,便会悄然消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每当这缕金光钻进脑海里,云诺星便会不受控制的想起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神兵城、青年英杰大赛、赤星学院、星灵城、星宿城,一幕幕的画面在面前急速闪过,宛如走马灯一般,让他错愕的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
看着自己脑海中翻腾的记忆,云诺星双眼有许些迷茫,而其中一幅画面,在脑海里出现的次数最频繁。
那棵参天古树,那个被称为世界树,宛如齐天的巨树,树底下,那个火红长发的小女孩,那一幕非常模糊,却回放了无数次,如同一根针搅动着大脑,每每出现一次,脑袋便是传来一阵剧痛,让他连忙捂着脑袋,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
“云公子——”
清脆的呼唤声,让他迷茫的神智恢复了许些清光,徐徐抬起头,却是看到雪晴担忧的看着他,美眸似乎掠过一丝心疼,玉手轻轻抬起,洁白的衣袖在他脸颊上轻轻擦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泪珠。
“诺星,振作点。”
慕容雪歌也大力拍着云诺星肩膀,嘴唇微微蠕动,一缕声音带着许些魔力涌进他脑海,那近乎湮灭的清光,也终于凝固了下来,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这是……”云诺星愣了愣,见到雪晴衣袖还贴在脸上,俊脸不由得一红,连忙问道。
“小山的圣术法阵,会勾起人心底最深刻,最在乎的记忆,不要迷失其中,不要去追逐!”雪晴低声道。
听到这稍稍有些奇特的作用,云诺星显得有些为难,他的记忆相比其他人来说,少得可怜,但那些浅薄的记忆里,却有不少,都让他想要刻印在灵魂当中,那许多画面,便是他至今的存在,甚至是存在的理由。
“总感觉这些东西,是针对我而留下的。”云诺星摇了摇头,苦笑道。
“切,少自恋了。”两人却是翻了翻白眼,丝毫不给他面子,戏谑道:“你怎么不说聚缘亭主人找的就是你。”
“也许是真的呢?”云诺星神秘的笑了笑,让两人都是一愣,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不过有句话我挺赞同的:如果你认为某种事情会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我记忆中的事情都挺让我难忘的,如果什么时候我沉浸在记忆中迷失了,能麻烦两位拉我一把么?”朝雪晴抛了个媚眼,云诺星似是随意,似是自嘲的说道。
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雪晴与慕容雪歌一时间都愣了下来,不过也没多想什么,都笑道:“好,到时你别把我们拖下水就行了。”
云诺星耸了耸肩,继续朝着山顶走去,身后,雪晴两人也紧随而上。
陡峭的山路小道,绕着百丈高的小山盘旋了不知道多少圈,直到最后绕过一个弯,见到一条石梯,直达山顶的一座小亭,三人才松了一口气,似乎已经到顶了,承受着压迫,又被法阵“窥探”脑海的记忆,这段路程,长如登天。
“下次绝对不会来了……”心中苦笑一声,云诺星回头看着突出山壁的地方,那里雾气缭绕,一眼透去,看不到底下有多深,仿佛身临万丈高空,似人间仙境。
目光微微转过,望着前面,九阶石梯上方,一座散发着柔和红光的小亭屹立于此,也不知历经了多少日晒风吹,似乎亘古未变,隐隐间,有着奇妙的波动从中弥漫出,看似虚无不可触,却挑起了云诺星心头的一根弦,那冰封的古井,却是有解冻的迹象。
“嗯?”察觉到心境的细微变化,云诺星心头狠狠一跳,弦音说他是木头,羽茵说他不懂风情,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一口永冻的古井,不会有任何波动,不会有任何动静,然而,只是刚接近聚缘亭,那心境,居然有解冻的迹象?
“悸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这种心境并不是他刻意塑造的,似是性子使然,似是天生如此,但无论如何,这便是他的心境,突兀而来的变化,直接吓得他抽了一口冷气。
“算了……这世界里,唯有我自己能影响我自己!”不过只是波动了一下便冷却了,云诺星也懒得去理会,在心中呢喃了一声,便无视了。
“为什么是九道阶梯?”
看着那最后“阻拦”自己登临聚缘亭的,只是九道石阶,云诺星也是有些迷茫,这一路而来是不是太简单了,只是一点压迫,一点窥探?
不过这想法一闪便逝,如果只是如此简单,便不会成为传说,雪晴也不会说“百年内”这三个字了,显然,这最后九阶石梯有古怪。
“九阶石梯,象征着天,天有九重,一级便是一重——这是某大师对这九道阶级的诠释,也有说,这九道石阶,代表着人世中的九种磨难,想要登上聚缘亭,便要走过这九重石阶,当然,御空而行……”雪晴笑着说道,最后还朝云诺星眨了眨眼,那调皮模样,让云诺星一颤。
“会弹飞是吧?”
弱弱的开口问道,云诺星瞄了慕容雪歌一眼,后者则是妖脸一黑,苦笑了一声,看他干嘛,不就是被弹飞了一次嘛,用得着记得那么清楚?
“嗯!”雪晴嫣然一笑,那绝美的面容,显得十分温和,让他也心中一暖。
“我帅我先来!”
云诺星刚踏出一步,慕容雪歌“柳眉”一挑,一把拉过他,自己走上前,妖异的俊脸上浮现一抹美丽笑容,让前者十分想拍他一巴掌,不过也点了点头,没有阻拦。
“小心点,这九重天梯,比下面的千百道圣术法阵的探测更加厉害!”
有过经验的雪晴,连忙提醒了一声,慕容雪歌也神色郑重,点了点头,望着面前第一级阶梯,轻轻的抬起脚,慢慢的落下……
“嗡!”
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嗡鸣声,不只是云诺星三人听到了,就连在聚心湖湖畔外修炼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这道贯耳的魔音,所有人都似耳鸣了一般,痛苦的捂着耳朵。
“怎么回事?”
云诺星脸露痛色,使劲的捂着耳朵,龇牙咧嘴,一旁的雪晴也难受的捂着小耳,美眸一转,便是看到,那聚缘亭的光芒,陡然变得明亮,如同浓雾中的太阳一般,夺人眼球。
“嗡!”
而在慕容雪歌那里,九道阶梯突然亮起璀璨的金光,十分耀眼,一时间居然将聚缘亭的光芒都压了下去,而一道金光,也突然从第一级石阶窜出,沿着他的脚掌,闪电般的冲上脑袋,让三人大惊,云诺星体内的光元素亦破体而出,不过还不等他将慕容雪歌挪开,那金光,猛地冲上了他脑海中!
“嘭!”
脑海深处,一道金光陡然绽放,爆发出了一道令他耳膜剧痛的低沉爆炸之声,而在这一道爆炸声下,慕容雪歌的神智,直接是被炸得浑浑噩噩,眼前也布满金光,脑海中,尽是混沌,身体也无力的倒下,被迅速赶来的云诺星接住。
这种奇异的状态,持续了相当之久,方才逐渐好转,而待得慕容雪歌神智再次回复清醒时,脑海中的剧痛,已经是逐渐的减弱,睁开眼,便是看到云诺星与雪晴两人焦急的看着自己,嘴巴还使劲张合,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雪歌!”蕴含着灵魂之力的声音直接穿透慕容雪歌灵魂,云诺星一声大吼,见到他缓缓睁开眼睛,也松了一口气,扶着他坐了起来:“没事了?”
“啊……好多星星在眼前晃悠……眼前好多雾气……莫非我来到天国了?”慕容雪歌似傻非傻的笑道。
“天国你个头!”云诺星哭笑不得的敲了他一下。
“这次九重天梯的排斥反应真强,云公子不如别去了吧……”见到慕容雪歌的样子,雪晴有些担忧的看着云诺星,峨眉微蹙。
闻言,云诺星抬起头,玩心被激起,看着她俏脸上的担忧,不由得戏谑道:“你担心我啊?”
雪晴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却是看到他黑眸里的清澈,那灿烂而干净的笑容,却是让她心里一丝排斥都未生起……
她这才想起来,第一次在幽炎阁见面时,也是看到云诺星那“娇弱”无力的样子,她才第一次鼓起勇气向陌生人搭话,后来看到他眼中那抹清澈干净,与别人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同,虽然似乎喜欢调戏她,但也没有见他眼神变过样。
“雪歌交给你啦,我也去看看这所谓的九重天梯,有何等不得了的地方。”
看到她半天没说话,云诺星撇了撇嘴,随后便站起来,手掌猛地一挥,风衣猎猎作响,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旋即,一脚猛地踩在第一阶梯上。
雪晴也目光死死的盯着云诺星那一脚踏下去,然而就在两人等待着有什么发生时,周围却是一片寂静,聚缘亭的光依旧璀璨,九重天梯也依旧泛着金光,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点变化。
云诺星与雪晴都愣了愣,前者更是有些犯傻,本来都有心理准备迎接各种冲击,各种威压了,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跟一拳打进了棉花中一样,让他颇为郁闷,而且这里连圣术法阵压迫的力量都消失了。
“莫非……”随后,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而且挥之不去,而在这念头的驱动下,云诺星也浑身一颤,居然继续抬起脚,踏上了第二阶梯。
“蹬蹬蹬!”
脚步在代表着九重天的阶梯上连续踏过,云诺星一鼓作气,猛地冲到了第八重天的位置,望着那最后一步,深吸了一口气,而雪晴则是美眸有些呆滞……
登上去了?她上次也是刚登临一重天的时候,便被一股巨力拍出去了……
云诺星不知道这些,心里只觉得十分古怪,雪晴刚刚说,九重天梯的探测力量,比下方的圣术法阵更强,但是当他他上来,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探测之力,如履平地,跟走寻常阶梯差不多。
望着那最后一级,云诺星深吸一口气,刚欲踏上去,身体却是一顿,目光骤然抬起,看着前方,眼里掠过一抹惊骇与恐惧。
静谧的聚缘亭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有猩红色的光芒悄然绽放,而在聚缘亭里,有一方石桌与两张石凳,石桌上,还摆放着一副棋盘,棋盘的两边各放了一棋盒,两色的棋子看上去光滑如玉。
而让云诺星惊骇的,不是那个棋盘,而是在石凳上坐着的那道身影,浑身都被柔和微亮的光芒包裹,细细看去,是一个纤细的倩影,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三千青丝轻柔的飞舞,十分光滑,随风飘荡,在地上盘曲,如同一朵盛放的鲜花般。
“有人?”
云诺星大惊失色,他刚才走上来之前,并没有看到有人在这里,而且,那人看上去似乎是个女子,周身流淌着神圣的气息,如同九天玄女般,但却给他一股异常冷冽的威压,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圣女而是一尊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