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消息并没有来,等来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失落。
叶思娴强逼着自己入睡,第二天又强逼着自己把饭咽进去,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甚至连伤心也不太敢。
唯有闲暇时坐在窗前,看着空荡荡的后院发呆。
“娘,我刚进宫时,做梦都想回来,我害怕极了,一点儿都不想在那个地方待”
“那现在呢?”,叶夫人含笑。
“现在……我宁愿这次没有回来”
叶思娴怔怔的,眼神依旧空洞,看样子像胡言乱语,但叶夫人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
所谓女大不中留,大约说的就是这。
“那以后就少回来,你爹这辈子就算了,等你哥哥有出息了,娘也去京城逛逛”
叶夫人揉着女儿的头发,心里的疼爱几乎要溢出来。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
江淮县急着寻找皇上的踪迹,惠王急着带领大军赶去京城,而太后,急着逼自己的儿子登基为帝。
十日后。
皇上依然没消息,赵元澈不同意称帝,倒是惠王带大军顺利抵达京城,就驻扎在京城二十里外的地方。
京城的百姓们不明所以,沸沸扬扬慌乱不已,说什么的都有。
“都说皇上遇难了,朝廷要变天了!”
“不是说六王爷要称帝么?”
“六王爷是太后的嫡出皇子,他自然是有资格的,可貌似六王爷拒绝了”
“六王爷拒绝,关那个惠王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看看吧!”
六王府书房里,赵元澈听着手下禀报十万大军的消息,面容平静,挥手让传信的退下。
“看来,惠王爷想凑热闹”,赵元澈冷笑。
守在一旁的心腹连忙上前:“王爷,现在咱们怎么办?”
“自然是好好招待惠王叔,他的野心可不是一日两日了,不宜轻举妄动!”
赵元澈想了想,大手一挥吩咐。
“备下上好的酒席,给惠王叔传信,今晚本王请他赴宴!”
“是!”,属下抱拳离开。
赵元澈又召集了几个京城防卫将军,叮嘱他们:“不管你们几个用什么方法,务必要把城门守住了,谁敢渎职,军法处置!”
几个京城巡防将军都是赵元汲亲自安置的,忠心耿耿无可挑剔,他们跪在地上抱拳。
“请六王爷放心!”
“下去吧!”
所有人都离开后,赵元澈倚在紫檀木长椅上,随意转着手里最喜欢的汝窑天青茶盏,想喝茶,送到嘴边又拿开,又送到嘴边,如此反反复复。
他干脆重重把茶盏撂在茶几上,整个人都不耐烦。
才撑了不到一个月,就觉得束手束脚像困在牢笼里。
可想而知如果一直坐在皇位上,像皇兄那样终日忙碌,岂不是一生都要活在牢笼里?
最可笑的是,他的母后还一直把他往这条路上逼,呵呵……
惠王入京的当晚,接到六王爷请帖,他冷冷一笑,毫不畏惧,想都没想就同意下来。
“小兔崽子,还在为那个死人卖命,老子就是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正好。
他也懒得相互揣摩猜测,干脆直接告诉他,自己就要这皇帝的宝座,看那小兔崽子怎么说?
这边六王府
赵元澈深知他喜奢侈好色,专门叫人预备下歌姬舞女,像之前在甘州惠王府一样。
宴席极尽奢华富丽,赵元澈坐在主位上悠悠打开折扇。
“惠王叔可还满意?”
“有劳侄儿有这般心意了”,惠王吃肉喝酒,盯着美人儿看。
赵元澈心里厌恶,开门见山:“王叔也接到皇兄落难的消息了?怎么入京还带这么多兵,恐怕……不合规矩吧?”
舞女们轻飘飘扬着水袖,丝竹管乐不绝于耳,可只有叔侄二人知道,气氛已经开始激烈。
“皇上落难,我作为皇叔理应过来照顾京城,贤侄可觉得不妥?”
“皇叔过来妥当,可带十万大军入驻京城就不妥当,京城有巡访兵,不需要那么多人!”,赵元澈笑里藏刀。
“带兵过来又如何?皇上驾崩,自然要另立新君,我一个驻守甘州这么多年的将军,还不能带兵回来向新君述职?”
惠王端着酒杯,老奸巨猾的眼里闪烁着得意。
述职而已,天经地义,谁也没权利把他赶出去。
赵元澈看了眼惠王毫不掩饰野心的眼神,突然淡淡一笑。
“皇叔说得是,既然皇叔是来向新君述职,那皇叔预备立谁为新君?!”
惠王抿了口美酒,在舞女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摸了一把,轻描淡写说出几个字。
“准备立我自己!”
六王府有太后的眼线。
宴席上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当晚就传出六王府,传到太后耳朵里。
“什么?立他自己?”
太后正要睡下,听见消息又连忙起身,惊得雁秋嬷嬷连忙劝。
“娘娘,您先冷静!”
“他当初不是说,要抬举他自己的儿子,现在他要立他自己?他……”
太后气得捂住胸口咳嗽,一脸铁青,胸口上下起伏喘不过气。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雁秋你去安排……”
“太后娘娘,已经晚了”
“快些去!”
太后剧烈咳嗽着,大力捶着胸口,雁秋赶紧上前顺气,却被太后一把推开。
“去拿我的令牌,我一定要见到他!”
雁秋无奈,只得去了。
……
后半夜的时候,太后终于见到已经微醺的惠王。
到底已经是五十多的人,喝些酒就把持不住酒力,意识都开始模糊。
看到太后的脸出现在面前时,他仿佛回到多年前,他们还是青梅竹马的时候。
“挽琴?等你及笄,我就上门娶你!”
“挽琴,这辈子我只要你!”
太后冷眼盯着榻上微醺的人,眼眸里都是算计和野心。
“既然想要娶我,为什么还想当皇帝?你当初可是答应我,把澈儿推上皇位,我们离开京城去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现在我同意了,你却反悔了?”
“不!没有,我没有反悔”,惠王摩挲着太后的脸。
“只是……我蛰伏了这么久,不想再输了,还有挽琴,你的儿子,不是不同意继承皇位么?”
“他都不同意,为什么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