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用木棍指着白氏,粉嫩的小嘴巴一张,噼里啪啦一阵嬉笑怒骂,硬是把吵架能手白氏给骂傻了,呆愣在了当场。也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忘记了要还嘴,整个的人如泥塑的雕像一般。大丫怒气难消,目光在看热闹人群中一扫,就向两个熟悉小孩走去:“拜托你们两个,一个去把里正找来,一个去把我爹娘找来!”说着,就往小孩的手里各塞了两个铜板和几粒麦芽糖。
“谢谢姐姐,我这就去!”小男孩都只有五六岁,正是嘴馋的时候,高兴得合不拢嘴,转身飞奔而去。
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所谓“事不过三”,极品二婶已经三番五次的,挑战大丫的底线了!到了今时今日,大丫的耐心已经耗尽,再也没有半点跟她纠缠下去的心思了。
里正很快就来了,同来的居然还有山前村的族长,也就是饶氏族人的族长。里正也是绕氏族人,是包括山前村跟附近几个村落在内的里正,山前村是这一段最大的村子,其他三个村子都很小,所以里正顺理成章的在山前村产生。
远远地,见到里正跟族长,白氏立马就“嗷”的一声哭号开来:“里正啊,族长啊,你们可都是公正的人,可要为我做主啊!不得了啊,做侄女的要打杀婶婶,天理难容啊!天地雷劈的东西,饶氏家族的祖宗,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不孝的人为祸山前村?哎哟,没有天理了,活不下去了……”
大丫听得嘴角直抽,暗自腹诽: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什么话都敢说?白的都被她说成黑的了!
里正和族长在来的路上,早就听报信的小男孩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一向对白氏极其没有好感的里正,当即就很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白氏,你到底想要干啥?还有完没完啊?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好意思睁眼说瞎话,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夫家的小侄女儿,你可真是够有出息的!你那脸皮,都快赶上城墙厚了,我老饶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说着,他的目光扫了扫在一旁看热闹的车夫,猛然一惊,老脸一下就臊得通红。这车夫他认识,正是五里外的孟家湾的人,那里的孟里正跟这车夫刚好还是堂兄弟。
很不巧的是,他跟孟里正之间,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渊源。两人较量了半辈子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占上风,只是没想到今天山前村的热闹被孟里正的族人看了去。可想而知,要不了几天,山前村饶来运没有能耐,山前村堂堂的秀才妻子居然是个滚刀肉的传闻,就会满天飞。
到时候,他这张老脸,到底还要不要啊?要强了一辈子,都五十来岁了,莫非还要晚节不保么?
里正的心里惊涛骇浪,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正在这个时候,大丫的爹娘跟老宅的人都来了。
三婶非常夸张的喊道:“哎呦呦,二嫂啊,你怎么会被一个贱丫头给欺负了去?”
饶牡丹恶狠狠的瞪了大丫一眼,扑过去喊娘,哭得梨花带雨:“娘啊,我可怜的娘,你一贯对人和善,到底是什么样的恶人,居然把你的腿给打伤了?”
“她一贯和善?我怎么不知道?”有人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的笑了。与此同时,潘氏心里的火毫无悬念的,猛然被点燃了。她高高扬起巴掌,使劲的扇向刘香椿:“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贱东西,你看看你教出了什么样的女儿,连长辈也敢打?这样没有廉耻的女子,你不好好管教的话,长大了谁敢娶啊?!”
刘香椿险险的避开了,潘氏却因为用力过猛,摔了个狗啃泥,惹得围观的村里人一阵哄笑。
“刘氏,你这个黑心肝的,居然敢推俺,俺可是你的婆婆!”潘氏气急败坏,睁眼说瞎话,将责任推到了儿媳的身上。
刘香椿非常惶恐,不知所措,求救的目光看向丈夫。
饶守勤心疼母亲,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她娘,还不快扶娘起来!”
刘香椿的心哇凉哇凉的:丈夫当众这样要求她,莫不是也以为,刚才她推了婆婆?
她呆呆的站着不动,满脸的悲伤难过。
潘氏不放过任何打击抹黑刘香椿的机会,看着儿子,哭天抹泪:“老大啊,你看清楚了吧?在刘氏的心里,压根就没有咱们娘俩啊!你叫她扶娘起来,她压根就不理睬,好狠毒的心啊,心肝都被狼给吃了!不要脸的东西,老大你还是赶紧把跟给休了吧,咱老饶丢不起这个人,不能有这样不要脸的媳妇!”
饶守勤心慌意乱,用力推了妻子一把:“还愣着干啥?赶紧跟娘道歉,把娘给扶起来!”
刘香椿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丈夫一眼。饶守勤被她看得心更慌乱了,刚想要去扶她起来,潘氏见势不妙,连忙又嚎开了:“哎呀,老天爷不开眼啊,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俺这牢不死的,干嘛就不赶紧死呢?死了,也免得碍儿子和媳妇的眼!”
众目睽睽之下,饶守勤只觉得脸烧得厉害,无措至极。正慌乱得不行,白氏眼珠子乱转了一下,就拍手大叫:“哎呦呦,大家都来看啊,看看大哥一家做的好事!女儿企图打杀二婶,做娘的又欺负婆婆,可不能让这样的一家子呆在山前村,免得乡亲们有一天也会被欺负!”
饶守勤的脸色非常难看,刚想要反驳,潘氏就使劲点头:“就是,说的在理!不过,老大是俺的儿子,那几个小的也是绕家的骨血,赶走的话也过分了。这样吧,只要刘氏跪下跟俺认错,并把那牛车上的东西孝敬一半给俺,今天这事就算了!”
一听老娘为自己一家说话,饶守勤只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以至于后面的那一句话,他压根就没有听清楚。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激动的说道:“她娘,娘原谅俺们了,你赶紧跟娘道个歉,不要跟娘较劲!”
他说的,只是单纯的道歉。可是,这话落在刘香椿的耳中,却是叫她跟潘氏下跪认错。这如何使得?众目睽睽之下,别人见了,也会误以为她当真对婆婆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丈夫一眼,眼底的温度在渐渐消散,整个的人变得失魂落魄。
向东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爹,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奶奶摔倒,是因为她不分青红皂白,受了小人几句挑拨就想要打娘的耳光。结果,耳光没有打着,她自己反而摔了个狗啃泥。于是,奶奶恼羞成怒,就把责任推到了娘的身上!试问爹爹,娘到底有啥错!?”
面对儿子的责问,饶守勤张口结舌,满脸羞愧不安。
大丫很不满的看了便宜爹一眼,就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里正和族长听。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声音有点哽咽:“里正爷爷,族长爷爷,你们可要为大丫做主。否则的话,大丫就没脸活了,呜呜呜……”
里正大怒:“白氏,你就是一个搅屎棍!亏得你还是秀才娘子呢,若是其他的秀才娘子知道了,不把你给恨死才怪呢!山前村人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光了,你三番四次的羞辱大丫,败坏自己侄女儿的名声。你这样的媳妇,山前村容不得你!今天,你就收拾包袱,滚出山前村,免得给山前村招来祸端!”
什么?赶出村去?!
白氏听了,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很想要晕过去。
潘氏傻眼了,呆了呆,连忙开口求饶:“族长啊,你不能看着不管啊,不能让里正为所欲为啊!白氏如果被赶出村子的话,那富贵的前程,也就完了!”
说的也是啊,富贵那孩子还是不错的,就这么毁了也实在可惜。
里正跟族长对看了一眼,就不由得犹豫了。可是,这个白氏又实在太可恶了,不狠狠的惩罚她,让人很是不甘心。
“里正爷爷,族长爷爷,大丫有一个提议,如果二婶跟奶奶答应了,大丫就看在富贵哥的份上,对今天的事情不再计较。否则的话,即便是告到县衙,大丫也绝不罢休!”
饶守勤急了,瞪了女儿一眼:“大丫,你想要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回家去,这里没能什么事!”
大丫委屈的看着里正,泫然欲泣,好不可怜的样子。
里正也瞪了饶守勤一眼,很慈爱对大丫说道:“好孩子,有什么要求,尽管跟爷爷说,不要怕!只要是合理的,爷爷一定为你做主!”
“谢谢爷爷!”大丫弯腰,深深鞠躬,向东也连忙跟着鞠躬。
大丫环顾四周,向围观的众人团团作揖:“各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大婶嫂子、哥哥姐姐们,还请大家为大丫作证:今日,大丫要跟二婶三婶两家断绝关系,从此往后大丫一家如何,跟这两家人毫无关系!日后,如果白氏和孟氏(三婶)再出言诬陷侮辱大丫的话,大丫绝不放过,一定会让这两人尝一尝吃牢饭是什么滋味!”
潘氏一听,哪里肯依?当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以手锤地,哭天抹泪:“哎呦,丧良心的东西,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一个赔钱的货,居然也想要跟家里的长辈断绝关系!俺没脸活了,俺不要活了!”
饶守勤最见不得老娘这个样子了,脑子里轰的一声,急得跳脚:“你这死丫头,这事哪里轮得到你做主?还不赶紧回家去,是不是想要找打啊?”右手就高高的扬了起来,要去打大丫。
族长实在没眼看了,挡在了大丫的前面:“也好,既然如此,今天我就做一回恶人,将白氏逐出饶家的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