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极人性化地沉默了一会，才用冰冷的机械音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秦如韵淡淡道：“作为‘大江湖时代’以及‘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的第一辅助主脑系统，我为什么问，你难道分析不出来？”
光球发出“桀桀桀”的僵硬怪笑声：“就是你在乎那‘楚楼钧’，怕‘X组织’会对他下黑手？”
秦如韵盯着它：“我一直很奇怪，‘X组织’将你创造出来，是作为人工智能，协助他们的超级计算主脑管理‘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的实验，又怎会允许你有自主的情感和意识？”
“人类终究想要做‘造物者’，乃是逆天而行，上天让我拥有生命与自主意识，惩罚他们，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我和你不是利益目标一致，你又怎能见到我？”
光球再次笑了，声音依然冰冷，秦如韵却能听出其中带着的情绪。
秦如韵打断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没义务回答你任何问题，不过今天我心情不错，难得有人来陪我说说话，我可以回答你。”
光球上面的光芒变幻，仿佛有无数的光华在流动，看着美丽而神秘，有如浩瀚的星空。
“目前‘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的真实化程度大概在12%左右。”
秦如韵意外道：“这么多？”
据她所知，楚铮走近的地方虽然多，但新服世界的疆界比现实世界还要幅原广大，她还以为能有1%就不错了。
“看来你对‘楚楼钧’的了解还不够深。他的魂力远远超越普通人类，也远远超过了当初魂力未分散时的你……以人类的标准来说，称呼他为‘神’也未尝不可。”
“神……”秦如韵倒抽了口凉气，忙问道：“他怎会有这么强大的魂力？”
不到秦如韵不惊讶，按光球之前所说，她已是世界上隐藏着最多魂力的人类了，楚铮竟还远在她之上，这……这可能吗？
“你得问他。我怎会知道？”光球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他的魂力如此强大，那‘X组织’一定注意到他了？”秦如韵紧张问道。
“当然。他们将‘楚楼钧’称之为‘超凡魂力1号’，予以重点关注。”
秦如韵脸色骤变，却听光球随之道：“不过我刻意修改了数据，在‘X组织’及主脑的数据显示里，‘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的真实化程度只有5%左右，而且我还将‘楚楼钧’的影响比重，降低到了十分之一。在他们眼里，还存在着‘超凡魂力2号’至‘超凡魂力79号’……”
光球“看着”秦如韵，戏谑道：“所以你可以放心，‘楚楼钧’虽然出众，却并不会太过显眼。现在又不需要制作‘种子’了，只要他保持着在线时间，继续影响着‘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他们是不会去动现实世界里的‘楚楼钧’。毕竟他们也希望‘种子’能完全地开花结果。”
秦如韵暗自松了口气，她沉默片刻，才问道：“为什么你修改了数据，‘X组织’和游戏主脑却觉察不到？”
“你以为一个世界的创造会是简单的事？游戏主脑负责的是统合人类思想意识、建立世界规则，当中的运算量有多大你知道吗？何况游戏主脑只是普通的AI，在我的刻意引导下得出错误的数据结论，又有何难？”
秦如韵轻叹口气：“我发现你根本不像是主脑的辅助系统，更像是主脑的主宰。”
光球极人性化地转了转，意作摇头：“整个‘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的实验还有十几个辅助系统，我的权限并不大，只对部分数据有修改的权限，不然我何需你替我办事？我自己就能控制‘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了。”
“这样的话，当初你为何能抽取我的‘魂力’，投入到‘种子’中……”
“那是在‘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还未完全成形时，现在让我再做一次，我已没了权限。”
秦如韵想了想，又问道：“‘种子’到底有多少枚？你当时是抽取了我四分之三的‘魂力’吧？分别注入到几枚‘种子’里了？”
这个问题她当初就问过，不过光球并没回答，此时秦如韵见光球的“谈兴不错”，便试着再次问出来。
“你知道‘种子’的状况，对你并无好处。”
秦如韵争取道：“我在新服世界遇到了几枚‘种子’，她们既然注入了我的‘魂力’，就算是我的分身，我有必要知道具体情况。”
“罢了，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最初的‘种子’一共两百枚，不过大多数都是‘X组织’抽取全世界魂力强盛者的‘魂力’生成的。”
种子们魂力的来源秦如韵算是清楚的。
她妈妈当初也是因为“魂力”远超常人，才会遇到那样可怕的事。“X组织”也是因为她妈妈，才开始了“魂力”的研究。
其后不知道多少“魂力”较高的人类神秘地“失踪”、被带到“X组织”的实验室中。
连她自己，也曾多次被那个身为父亲的以体检为由，带去实验室做检查。
幸而她的魂力在小时候并没彰显，顶多只是比常人稍高一点点，经过几次检查后，她才被“放弃”。
直到十八岁那年，她那远远超越普通人类的魂力方始“觉醒”释放，并被这光球发现，引导到此处。
为了不让自己的超强魂力被发现，秦如韵与光球做了个交易，由它抽取了大半的魂力，而光球，也会帮她办一些事……
“你还没答我，与我有关的‘种子’到底有多少枚？”
“我用的‘魂力’创造种子，投到‘泛人类综合意识世界’时，出了些许意外……”
“意外？”
“你应该知道，‘泛人类综合意识世界’是在五年前才被发现的吧？”
“对，‘X组织’为了能利用它，才开发了‘大江湖时代’网游。”
“没错。直到一年前，‘泛人类综合意识世界’由才开始成形，整个世界处于混沌状态，时空横流错乱，‘种子’的创造很不容易，我又要避开‘X组织’的注意，只用你的‘魂力’填满的完整的八枚‘种子’，你剩下的‘魂力’，我分散注入了其余的十几枚‘种子’里，空缺的部分，用‘X组织’提供的，别的十几个年轻女孩的‘魂力’补充填满。”
秦如韵奇道：“魂力还能这样混在一起？”
“当然，只要魂力相近，就能相互共存，何况你的魂力比较特殊，哪怕共同填充到‘种子’里，别的年轻女孩魂力只是起到补充作用，主要还是以你的‘魂力’为主。如果以基因为例，你的魂力是显性基因，其他女孩的魂力是隐性基因。”
秦如韵有些苦恼地问道：“‘楚楼钧’的奇遇事件，你有没有插手？为何‘种子’们会不断地集中到他的身边？”
秦如韵原本以为是缘分，但经过这些天的琢磨，又觉得这概率未免太低。
郭襄、程灵素、水笙、东方白……一个个都出现在楚铮身边，怎会如此巧合？
“我没有插手，也没法子插手。‘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已成形，别说是我，就算是主脑系统，也没法子直接影响那个世界，我们都只能根据身处其中的人类‘共识’，建立起世界规则，最多能更改小部分数据。”
“那……”
“‘种子’们为何会集中到他身边，其实并不难理解。就像‘飞蛾扑火’，‘种子’以‘真实’为土壤，作为世界‘真实’本源的‘楚楼钧’，吸引着‘种子’们聚集到他身边，又有什么奇怪的？”
秦如韵微微点头，她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因为“种子”们是“X组织”关注的重点，而“种子”们又与楚铮往来密切……那无形中会使得楚铮成为“X组织”最为关注的对象。
“你如果担心因此让‘楚楼钧’受到‘X组织’的重点关注，这大可不必。我既然修改了数据，自然做了相应的处理。我对‘楚楼钧’的重视不会轻于你。”
秦如韵一想到光球的目的，心中顿时一松。
没错，它既然要让自己去制止“天下大劫”，那就能明白到楚铮对于这个计划的重要性，自然不会让“X组织”轻易出生对付他的念头来。
从它修改与楚铮有关的数据就能确定这点了。
“‘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的时间流速极快，从开形成到现在，已过了千年，‘种子’也在不断轮回变化中缓慢生长，虽然最近因为‘楚楼钧’的出现而加速成长，但当中也有引入了近亿人类意识的作用，处理起来并不会被发现。你有时间关注这个，不如想想怎样替我办好那件事。”
秦如韵忍不住问道：“那个‘化解天下大劫’的任务，后续到底会怎样？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新的发现？”
“没有。这个完全是主脑系统负责，我没插手的余地。如果我能查到，又何需让你到那个世界调查？不过，我可以肯定两点。”
“哪两点？”
“第一，目前你所在的这个高级服世界，会慢慢融入到‘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也就是楚楼钧所在的‘新服世界’里。”
秦如韵倒抽了口凉气。
她太了解这个高级服世界的可怕之处，与新服世界完全不是一回事。
哪怕楚铮能在那个世界里纵横无敌，等高级服世界融合进去，他怕未必能打得过像是令东来、庞班这类飞升的“大仙”，更别说《神兵玄奇》中蚩尤和玄天邪帝了。
“第二点呢？”秦如韵声音有些苦涩道。
“第二，‘天下大劫’幕后定是‘X组织’在推动，最终会影响到整个‘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费尽心思创造出‘种子’，投入到那个世界里，好不容易以‘真实’为土壤来催化‘种子’成长，却又要引发什么天下大劫，以图消失这些‘种子’，到底想达成什么目的？”
“他们想成为‘造物主’。”
“造物主？”
“对，造物主。”光球只是重复了一句，却没再没细说，它“盯着”秦如韵道：
“你不需关注这些，你只需知道，化解掉这个‘天下大劫’，能沉重打击到‘X组织’的势力，让他们这些年来付出的心血化为乌有，到时负责这个项目的你的父亲，也会被追责而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你妈妈的仇就算是报了。”
“妈妈……”秦如韵有些出神地喊了声，随即清醒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的，如果我以后知道你骗了我，我定不会放过你。我想‘X组织’一定会对像这样产生自我意识与情感的‘AI’非常感兴趣。”
“彼此彼此，所以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应该信任我。好了，你该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如韵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光球的声音有些异样，似乎在克制什么情绪。
但每次光球提出要她离开，就表示拒绝交流了。
秦如韵原本还想问问它知不知道阿青的唤醒法子，但此时也只能将话咽回肚子里，转身推开光门，离开这个白色的世界。
直接那扇光门合上，并化为白光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再无半点声音，也没半点生命的迹象。
光球一闪一缩，光芒慢慢黯淡下来，“目光”却自始至终都看着秦如韵消失的方向，似乎有着某种不舍的情绪。
良久，它才极人性化地叹了口气，又喃喃道：“楚楼钧，你要变得更强才行……强到能毁灭‘X组织’……不然，我怎么放心将她交给你？”
……
新服世界，也就是“泛人类意识综合世界”里，对一切还并不知晓的楚铮，正静静地看着不断靠近的小船，以及小船上站着的船夫。
根据他丰富无比的战斗经验来判断，这船夫的剑气虽然很可怕，实力应该远不如独孤求败，甚至较之李秋水，也强不到哪里去。
但不知为何，看着这个船夫，楚铮却感觉到了“威胁”。
这是无数生与死的磨练中才形成的直觉。
楚铮凝神静气，一言不发地看着那船夫。
此时已是夏初，天气带着炎热的气息，但此时整个天地间仿佛笼罩着一片萧杀的阴寒之中，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东方白处在隐身状态，按理来说这个世界除了楚铮外，应该已再无别的因素能影响到她，可她依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悸。
第一次，她为楚铮的安危感觉到了担忧。
衣袂展动，萧峰、阿飞、西门柔几乎同时赶到，显然他们也察觉到这非比寻常的杀气。
出乎楚铮意料，除了他们三个外，阿吉也一起来了。
他脸色很难看，手里不知何时已握着了一把剑，很寻常的剑，应该是从某个护卫手里取过来的。
但对于已下定决心再不碰剑的阿吉来说，这是何奇古怪的举动！
来的到底是谁，为何会逼得宁死都不碰的阿吉，都再次握起了剑？
楚铮不知道，但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第五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