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严重的是,打小丽的电话,她经常不接。
难得打通一次,也是不说几句,就着急挂掉电话。
后来,小丽自己说漏了嘴,说自己在纽约呢。
家里这才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
现在大力等着过堂,但是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小丽终于忍不住给她爸打电话,把一切和盘托出。
她毕意是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这些天来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说大力是被冤枉的,自己正在和律师商量,准备为他做无罪辩护。
……
小丽的父母,最远只去过新马泰和韩国。
但是他们手里的护照永远是最新的,还有小丽准备好的邀请信,随时可以出发。
现在,这些法宝终于派上了用场。
小丽和大力临时住在一间motel汽车旅馆里。
几天以后,他们的房门几乎是被人撞开的。
小丽她妈和她爸,以雷霆万钧之势,驾临美利坚了。
房间里一团混乱,到处都是法律书籍和报纸、卷宗。
学商法的小丽,正在认真研究刑法。
两口子一进房间,就看见小丽瘦得像变了个人,他们扑上去和女儿哭成一团。
小丽也崩不住了,劝了父母几句,自己也委屈地哭开了。
大力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地搓着手说:“对不起……”
小丽爸无视大力的存在,他一边哭一边说:“千不该万不该让你来美国啊!”
小丽妈也不理大力,她一边哭一边说:“咱们现在就走,再也不来美国了!”
小丽听明白了,她抹了抹眼泪,推开了爸爸妈妈,问:“你们来美国就是为了拉我回去的?”
然后不等得到回答,就坚定地说,“我不走,我不能走!”
说着,她站起来抱紧了大力。
小丽妈今天终于得着理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她发疯似地推开大力,把小丽抢了过来,接着又把她搡给小丽爸。
她用手指大力,对小丽喊:“你又没嫁给他!说什么也没用!现在你就跟我回国!”
小丽爸并不愿意太用强,被女儿挣脱了怀抱,母女俩扭作了一团。
小丽妈彻底失控了。
她披头散发,一边胡乱地拍打小丽,一边冲老公喊:“你傻愣着干什么呐?快把她拖出去!”
这时,大力站得远远地不敢过来。
幸好他没掺合,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他的胳膊都比小丽妈的腰还粗。
当两口子合力抱着小丽,拥出房门的时候,随着警笛大作,执法者赶到了,好几支手枪的枪口,对准这几个中国人。
当小丽妈他们把门撞开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报警了。
小丽哭得没人样了,脸上有伤,衣服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看起来还真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她跟执法者诉苦,边说一边指戳着她爸她妈。
小丽妈和小丽爸,都是彻底的英语文盲,除了“ok”外,只会说“哈罗”。
当然听不懂小丽说什么,于是就倒了霉。
他们看到执法者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走上来,用手抢指着小丽妈,示意她趴在警车前盖上。
小丽妈和小丽爸稍一挣扎,就被三下五除二地戴上了手铐。
这个案例告诉我们,就算有个外语顶呱呱的女儿,自己多少也得会点儿日常用语。
如果那天,小丽妈能说一句:“我是她妈。”
可能结果就不会这么戏剧化了。
天知道小丽在激动之下,跟美国执法者说了什么?
凯子和小惠说到这里,已经笑成了一团。
像是在跟我描述一部蹩脚电影的桥段一样,完全没有半点亲戚之间的阶级感情。
我着急地问凯子:“后来呢?后来呢?”
……
后来,小丽妈和小丽爸在执法局被关足了24小时。
一直等到一位华人执法者上班来才被提审。
刚问了几句,中国领事馆的一名官员,就带着一名雇员匆匆赶到。
他们交涉了半天,才终于把这老两口子领了出来。
他们都是小丽找来的,还带来了小丽写的说明材料和保证书。
幸好那是一名华人执法者,知道和理解中国家庭的复杂和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他,小丽妈他们就别想被放出来了。
华人雇员把小丽妈和小丽爸直接送到机场,用他们的钱,买了两张机票,一直把他们送上了去中国的飞机上才离开。
雇员吓唬小丽妈说:“阿姨,您可别闹了,赶紧走!不然美国执法者又要来逮你了,先关您几天再说,然后直接驱逐出境,以后您就永远别想来美国找闺女了。”
小丽爸,比老婆更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他难得地喝令一次老婆:“你老实点吧!”
小丽妈在国内哪吃过这种苦头,这第一次来美国就又被枪指头、又被上了手铐,齐活!
现在的确已经老实多了。
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原住民?
但是他和大力不同。
他野蛮、霸道、不讲理。
还是把他关在小笼子里吧,永远不要放出来!
……
小丽妈就这么灰溜溜地回了国。
过了些天,恢复了元气,左想右想咽不下这口气,又带着老公二闯美国。
这次她学聪明了。
直接找到领事馆,大把地塞钱给上次那名送她去机场的雇员,让他带着去找小丽。
那个小伙子本来就是雇员,谁雇不是雇呢?
于是就请了大假,当上了两个人的全程翻译和陪同。
他们先去了汽车旅馆。
旅馆老板说小丽早走了,算算日子,正好是她妈带着手铐,被执法者逮走的那天晚上。
他们又去了执法局和法院,得知大力的案子已经审完了。
最后他被判了六个月的刑期,
这已经是这个案子,在没有新证据前,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大力已经开始服刑,没有上诉。
可是小丽在哪儿呢?
谁都不知道,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中断了。
雇员去联邦监狱,探视了大力,大力说,小丽和他约好了,释放后再见面。
雇员从监狱里出来,把小丽的话告诉了她妈她爸。
他还自作聪明地安慰他们,说大力的精神状态特别好,像他那样的大块头,在监狱里是不会吃亏的。
但是小丽妈的抢白,让他蹭了一鼻子灰:“我管他是死是活呢!最好永远别出来!出来也关到动物园去!”
最后,几个人无处可去,只好去了夏威夷。
事实证明,小丽没有吹牛。
大力的家族真的拥有大量物产,并没有像小丽妈说的一样,是在树上搭窝住。
大力的酋长爸爸说,小丽回来看过他们,住了一天就走了,也说的是六个月后再见面。
小丽妈和小丽爸耗了几天,只能打道回府。
……
六个月以后,小丽妈和小丽爸第三次去了美国。
这时候,小丽妈开始想通了——至少她以为自己想通了。
强扭的瓜不甜,小丽爱嫁谁就嫁谁吧,大猩猩也好、大河马也好、殖民者也好、原住民也好!
他们至少不相信,大力会真是毒·贩,他们相信小丽的眼睛不会那么瞎。
可是他们在监狱外,溜溜等了一天,也没见大力出来。
雇员找人去打听,原来大力在一个月前,已经减刑释放了,。
狱警说,来接他的是一名消瘦的亚洲女子。
小丽妈简直要崩溃了,她爸赶紧又带她去了夏威夷。
可是酋长说,大力和小丽回家来住了几天就离开了,说是要出去旅游散心,他们还以为小丽带着大力回中国了!
于是,小丽妈和小丽爸就在夏威夷住下,等小丽回来,或者等他们主动联系酋长。
那名雇员很快告假走了。
北京原住民夫妇,和夏威夷原住民夫妇,彼此语言不通,只好互相干瞪眼,
老两口子一直住到了他们的签证到期才回国。
在夏威夷的日子,小丽妈每天以泪洗面,哪怕是面对着世界上最美的海滩。
回国以后,小丽妈就抑郁了。
每天抱着小丽的照片“亲啊,肉啊”地念叨。
身体上,大病虽然没有,但是小病不断,人眼瞅着就憔悴下去了。
亲戚们都很为她着急,想尽了办法帮她开解,也没有效果。
直到小惠和凯子,在火锅店里跟我提起这件事。
……
“咱姨迷信吗?”
他们还没说完,我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不知道啊!你说说怎么判断一个人迷信不迷信?”小丽问。
“路过寺庙烧不烧香?磕头不磕?信不信血型和星座什么的?”
“那肯定有,她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谁不信这个?车牌都是找活佛开过光的!”凯子说道。
“那就太好办了!”
我胸有成竹的说,类似的事儿,我干过好多次了。
……
第二天,我就带着小惠和凯子,去了雍和宫。
跟我的多年“同伙”老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白,然后商量好了一切,请他依计行事。
我并不觉得这是骗人,而认为这是一种心理疏导。
不是做坏事,而是积德行善。
……
第三天,小丽妈就被我们骗来了。
她双手颤微微地把写好的小丽的生辰八字,捧给“龙师父”。
老龙又是画符又是查书,那一通算。
算完后,他就从小丽的幼年时代开始批讲。
从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得过什么病等等,一直说到留学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