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加班。
外面天色全黑,整座办公楼,只有这一层还亮着光。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我手下的键盘在噼啪作响,面前的电脑屏幕,闪烁着荧光。
我呆滞地看着电脑屏幕。
或许是太过沉迷游戏,再加上长期熬夜,这段时间,我总是萎靡不振。
每天都昏昏沉沉,有时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游戏的界限。
我开始频繁地看到幻觉,总是感到干渴和疲累。
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即使是坐在办公室里,也会莫名地感到紧张和恐惧。
就像现在,我坐在深夜无人的办公室,望着黑暗寂静的走道,莫名地紧张和压抑起来。
突然间,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
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嘶哑的声音。
我一抬头,一条黑影从黑暗中一闪而过,快得就好像是幻影,或是错觉。
我精神紧绷起来,扶着桌子慢慢站起,小心地察看周围。
就在前方的角落里,两只血红的瞳孔,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看起来是如此熟悉,就好像是
“鬣狗?”
我迷糊地想。
吼叫声响起,一条黑影突然从黑暗中跃出,凌空向我扑来。
瞳孔血红,血口大张,露出尖利的獠牙。
“哇啊——”
我瞬间清醒,下意识往后一倒,就地一滚,避开了攻击。
刺耳的撕裂声中,方才坐着的办公座椅,被划出深深的裂痕。
“鬣狗?”
我出了一身冷汗,狐疑地望着眼前的生物。
它趴在地上,有着和人一样的外形和四肢,血红的眼睛盯着我,随时准备第二轮攻击。
“可是……”
我糊涂起来,这里明明就是办公室,是日常工作的地方。
为什么“鬣狗”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鬣狗”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兽瞳里闪着猩红的光,猛然一跃,再次扑了上来。
我没时间多想,抄起身旁的椅子向它砸去,转身就跑。
通道里没有开灯,黑暗中只有“安全出口”处闪着绿色的灯光,把整个通道染得阴森惨淡,跟太平间一样。
我慌不择路地推开安全出口门,跑下楼梯。
上方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野兽的低吼声和脚步声。
“鬣狗”追上来了。
我拼命地在楼梯间奔跑,脚步声就在身后,离我越来越近。
我仿佛能听到它的喘息声,能闻到它口里发出的腥臭气息,能感觉到它的爪子,即将碰到我的身体。
我奋力撞开安全出口门,冲入大堂。
大堂里只亮着小灯,值班的保安站在大楼门口,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救命——”
我声嘶力竭地向保安扑去。
保安扶住我,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鬣、鬣狗——”我哑着喉咙喊。
“狗?”保安紧张地四处张望,“哪来的狗?”
“那儿——”我指着楼梯间。
楼梯间什么都没有,被我撞开的安全出口的门,平静地合上,什么都没发生。
“先生,你没事吧?”
保安疑惑地审视我,“你是哪个公司的?”
我混乱起来。
忽然也不能确定,刚才发生的事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我又陷入了幻想中。
我呆呆地望着安全出口门,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阿明?”
大楼外的绿化带里,树影重叠,阴暗无光,夏美就站在树影下,正疑惑地望着我。
“夏美?”
我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夏美会出现在这里?
夏美疑惑地向我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我心中一动。
难道说,她是知道我要加班,特意来探望我的?
我激动起来,正要迎上去。
忽然,树影摇动,一条黑影从黑暗中猛然跃出。
我背上一凉,大喊一声:“快跑!”
夏美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忽然惊叫一声,被黑影整个儿扑倒在地,身体被拖入黑暗中。
保温盒摔在地上,汤水洒了地。
“夏美!”
我疯了一般冲过去,那里却什么都没有了。
树影重叠,夏美就这样消失在黑暗里,不见踪迹。
……
“夏美——”我睁开双眼,猛然惊醒。
“boss!”有人凑了过来,是小孟。
他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嘴唇干得裂开。
我疑惑地望向周围。
这里是一座废弃大楼,墙壁崩塌龟裂,空气干燥炙热,看起来,像是上次任务里的医院。
我躺在一个担架上,似乎是受了伤,身上还绑着绷带。
“这里是……”我困惑地回想,不知道这是哪段剧情。
我想到了夏美,一把抓住小孟,“夏美呢?”
“boss……”小孟脸色一黯,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我拽着小孟的衣领,一脸疑问。
“我们找到夏美了……”
小孟吞吞吐吐地说,“不过……
“不过什么?”我心里发急。
小孟默默将我扶起,走到残破的落地窗前,向外面望去。
只见废弃大楼外,用沙包堆起了简易的堡垒,似乎是在与什么对峙。
几个队员绑着绷带,坐在堡垒后,眼神呆板,一脸麻木。
堡垒外的不远处,破损的衣物、装备和残肢被堆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远远望去,能看出,那都是我们队员的东西。
“夏美她……就在那里……”小孟说。
在那座小山附近,堆着几条残肢,鲜血还在外渗,创口犹新。
其中有一只手掌,纤细苍白,从手腕处被咬断了,断口被啃咬得一塌糊涂。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手掌,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只用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我曾经牵过、抚摸过的手。
是曾经摩挲我的脸、安慰我的手,那是夏美的手。
我站不住了。
捂着嘴,跪在地上,嘴唇抖动着,泪水涌出眼眶。
“夏美——”我猛然惊醒。
晨光熙和地射入房间,我躺在床上,被子被我揪得变了形。
“是梦啊……”我想。
恐惧感还残留在心里,我怔怔地坐起,泪水不自觉淌出眼眶。
……
夏美不见了。
夏美失踪后,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她。
我报了警,去执法局录口供、做笔录。
执法者也来办公楼调查,调看了监控记录,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模糊的影像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莫名地大喊大叫,莫名地在楼梯间里奔跑。
没有我说的“鬣狗”。
执法者以为我报假警,建议我去看精神科医生。
可是,夏美确实不见了。
保温盒滚在地上,汤水洒了一地,证明她曾经出现过。
她没有回家,手机也没有信号。
我问遍她的亲人朋友,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哪。
就和之前辞职的那些同事一样,夏美悄无声息地在现实世界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