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分钟就到晚上八点。
得赶快了。
罗千树把手机揣进裤子口袋,捂着鼓鼓囊囊的上衣内袋,左右警惕地看了一眼,走进有自动取款机的小房间里。
他扫了一眼,一共三台自动存款机。
最左边的那个,有个老人在使用。
而另外两台的屏幕上显示,正在维修中。
他无奈地皱了一下眉头,走到老人身后,开始等待。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前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焦急地看一眼老人,发现他手里捏着三张奇怪的单子,正对着存款机发呆。
罗千树拍了下老人的肩膀。
“大爷,快点行吗?我着急用。”
老人侧过身子,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罗千树,狡黠一笑。
“你认出我是谁了吗?”老人问。
“我不认识……”
话没说完,罗千树突然觉得老人的确有些眼熟。
他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你是大作家贾士?”
“对啦!”
老人开怀大笑,“你看过我的新书了吗?”
“没有,我一会儿就去好好拜读。请你让我先用存款机,谢谢。”罗千树举着手发誓。
“等等,马上就好。”
“请你快点。”罗千树不耐烦地催到促到。
老人一阵忙活,银行卡号输了一遍又一遍,每次输入的都不一样。
罗千树心急如焚。
在他心里,一万年都过去了,但老人仍在原地。
正在罗千树准备去帮忙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心头猛地一颤。
“离婚吧!”
手机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今晚拟好离婚协议,明天去民政局办理。”
罗千树没想到齐丛璐会这么直接,忽然一阵心悸,耳朵里开始隆隆作响。
“老婆,我已经借到钱了,马上就能到账,你耐心等一会儿,马上就能到账。我收到了消息,有几支股,明天一定会大涨,等下次开盘,我马上买进。”
手机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一声叹息。
“你终究还是不明白。”
话音落下,听筒里便传来了忙音。
罗千树愣了,看着自动返回的手机桌面,心里像是被人挖空了。
忽然,肩上多了一些重量,他抬起头,发现是老人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了那里。
“我好了。”老人冲罗千树眨眼道。
“好你妈!给老子滚!”罗千树重重地拍掉那只手,咬着牙说。
“年轻人,你怎么知道不是好事呢?”老人乐呵呵地说。
“你知道个屁!”
罗千树吼道,“我俩在一起十二年了,今天原本是我们七周年纪念日,而现在呢?她要跟我离婚了,离婚!”
罗千树一拳砸在墙壁,额头抵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提着领口擦眼睛。
“要是当初听劝,买和朋友一样的股票,就不至于赔这么多钱了,她也不会想和我离婚。”他陷入深深的懊悔,喃喃地说。
“我以为多大点事呢!别着急,我有办法。”老人自信满满地说。
“什么办法?是要给我钱吗?”罗千树看向老人,浸在泪水里的眼睛泛着微光。
“我也没钱。”
老人摇摇头,随后扬了扬手,纸被他晃得哗啦啦作响,“用我手里的这三张纸。”
“真没看出来,这纸竟然那么神奇,是不是还需要重金购买?”他听完,脸色铁青地说。
“那倒不用。”
老人哑然失笑,认真解释道,“我这三张纸,不只能让你变成亿万富翁,还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而得到这些,只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呵,跟阿拉丁神灯一样。”罗千树冷笑着说道。
老人似乎没听出罗千树的嘲讽,继续耐心解释。
“这三张纸叫愿望单。我的所有一切,都是靠它得来的。”
老人摊着手,一脸微笑,仿佛是在t形台上的超模,“别看我是畅销书作家,但其实对写作一窍不通,我的书能大卖,全是因为我在上面,写下了想当畅销书作家的愿望。”
罗千树古怪地看了老人一眼,心中满是狐疑。
他记得齐丛璐曾说,贾士的书,都是闭着眼乱写的,根本狗屁不通,但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么畅销。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愿望单虽然神奇,但只能用三张,如果用完之后,想再次获得使用权,必须先帮助别人用完三张。我一生没有子嗣,想要个额日子,所以需要它来帮我。所以说白了,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那你到大街上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干嘛非得找我?”
“我没得选。没找大契约人之前,愿望单只在这里显形。”
老人解释完,又神秘兮兮地说,“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这等了一天,只有你才能看到我。”
“是吗?”
罗千树听了心中窃喜,一下信了七八分,把那三张纸接过来瞧了一眼。
纸上几乎写满了神秘文字,上下两端的边缘,印着彼岸花一样的图案。
中间的位置,有段三指宽的空白,看起来,像是写愿望的地方。
“我要怎么把愿望写上去?”罗千树问。
“用这个。”
老人从怀里拿出一只黑色花纹的笔,“把笔尖放在空白的位置,心里默念您的愿望,笔感应到之后,自己会写上去的。”
罗千树接过笔,在想许什么愿望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令他心痛的绿色k线图。
我要是股神就好了,他想。
他把笔尖点在第一张单子上,默念了一句。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手中的笔突然动了起来,带着他的手,在纸上不疾不徐地移动。
一眨眼,三排神秘的文字,在笔尖下出现,填补了纸上的空白。
纸和笔修然飞到了空中,悬浮在那里,上面的文字,燃烧似的发着光。
罗千树惊得合不拢嘴,不自觉握紧了剩下的两张纸。
紧接着,还未等他完全反应过来,罗千树视线里,就只剩下了茫然的白色,很快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罗千树已经回到了家中的卧室里。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痛感,但他仍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