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建国两百余年,金戈铁马,多年过去了,如今的上京城崇尚儒雅,贵妃举行春日宴。
亭台楼阁,雕栏画栋,恰是最适合办春日宴景的时候。
时笙被邀请在内,由宫娥领进来,站在了屋檐下,周遭莺莺燕燕,都是世家女儿。
她一人站着,对襟大袖衫,纤细楚楚,睫毛又长又密,一双眼睛弯弯如月,清黑透亮不说,更若井中倒映的星辰,微微荡漾。
忽而来了一群宫娥,领头的姑姑引着晏如走进来。
晏如长得好看,被众星捧月般迎进来,其他姑娘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晏相家的姑娘真好看,听闻太子亲自去晏家别院见过她。”
“这是不是意味她就是太子妃了。”
“这可不一定,您是太子表妹,你看那位……”
时笙顺着她们的视线去看,贵妃身侧坐着一位穿着烟青色衣裳的少女顾映竹,昳丽明艳,瓜子长脸,额头上细碎的头发随风微漾。与晏如的清冷不同,她更为高傲。
她抬起下颚,目光微沉,盯着晏如。
晏如矜持得体,行动间,发髻上的步摇微漾,显出几分温柔典雅。
贵妃亲昵地握住她的手腕,时笙皱眉,这个贵妃好生讨厌。晏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姿端庄娴雅,同贵妃寒暄几句,她朝着时笙招手,“阿笙。”
时笙这才露了微笑,不同于晏如的得体,自己快步走了过去,“姐姐。”
左相右相政见不和,但他二人的女儿却是手帕交,长辈的事情与晚辈没有关系。
大殿内坐了几十位姑娘,都是及笄成年还未曾定亲,顾映竹为首,她与太子青梅竹马。
殿内气氛和乐,姑娘们相处泾渭分明,各自抱团说话,除了时笙外,没有人愿意同晏如说话。
空气中香气与点心的味道混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春日宴更似群芳宴,每个姑娘都是一朵花,各自绽放。
时笙侧过头,看到晏如素颜的模样,外面的天光,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皎白万分。
“姐姐今日为何不上妆?”
晏如低笑,“丑些,很好。”
面色微笑,手却从桌子下面,悄悄伸过去,捉住时笙的尾指。
指腹在尾指上轻轻抚摸,接着,指腹沿着手背,落在手腕上,那里的肌肤更为娇嫩。
肤如凝脂。
时笙脸色微红,口干舌燥,恍若鱼儿落在沙漠上,反复蹦跳,可怎么都找不到水来解渴。
她红着脸咽了咽口水,一股燥热在身体里延伸,她不自觉地拨开晏如的手,“你别、别摸我了。”
晏如看她,唇角凝着一股淡漠的笑,“你怎么了?”
时笙眼底发红,因她的笑而带着点滴的泪水,干净漂亮的五官让人生怜,“你会做太子妃吗?”
“不会。”晏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
时笙笑了,心口悸动,简单的不会两字在她的心口掀起惊涛骇浪,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看向门口,贵妃换了一声玫红色的宫装,胸口绣着大簇大簇的牡丹花,牡丹倾城,庄重高贵。
时笙抿唇嗤笑,“你看那个颜色,和红色是不是很像?”
“妃妾不得穿正红。”晏如也在嘲讽。两人对视一眼,贵妃走近,众人起身行礼,贵妃笑着接受大礼,“都坐下,你们在我跟前,都是孩子,不必拘礼。”
时笙眼皮颤了颤,晏如低声告诉她:“听闻陛下要立皇后。”
两人跪在地上,姿态卑微,贵妃的牡丹裙摆从她们面前漾过,她们不敢真的起身。
“立就立,与我们无关。”
贵妃在上座落下,两人这才互相搀扶着起身,顾映竹故意挤到贵妃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嘲讽之意很明显。
“姐姐,太子长相如何?”
“难看。”晏如皱眉,似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时笙掩唇而笑。
贵妃与顾映竹说笑,顾映竹时而看一眼晏如,挑衅之意,众人都明白。
晏如坐姿端庄,一如既往地从容,并不将她放在眼中,手中拿了一块点心给时笙,“你试试。”
时笙摇首,“不好吃,都冷了,又冷又硬,你也别吃了。”
晏如不再劝,自己将点心放入嘴里,拿了就不能放下,不然会被人认为是挑剔,对皇室不敬。
点心用过以后,贵妃领着众人前往园囿里赏花。
春景繁盛,恰是百花夺艳。
顾映竹喜欢牡丹,牡丹被使人誉为倾国倾城色,象征着高雅。她站在牡丹群中,高傲地扬起下颚。
时笙不喜欢赏花,拉着晏如去假山。
假山嶙峋,宫廷内的假山环绕,临水而建,水面上的湿气蒸腾,远离众人的视线。
时笙拉着晏如的手,眼内漾着深情,“你亲亲我。”
晏如不肯,“这里有人。”
时笙抿紧了唇角,两人挤在假山缝隙里,肩抵着肩膀,几乎没有缝隙,她不安地朝外看了一眼。
假山偏僻,与百花尚有百步距离,左右不会有人靠近。
“没有人了,你若不亲,我就走了。”时笙不满意。
晏如表情凝重,听到她的话后如临大敌,干净的五官就差拧在一起,手顺着自己的心意点了点她的唇角:“我不想亲你这里。”
言罢,抬起时笙的下颚,毫无征兆地亲了上去。
春风微扬,一股气息随着风钻入口腔中。
香甜、熟悉。
时笙被迫扬首,颈间一股疼痛让她皱紧了眉头。
外间的嬉笑声突然传进,她顿时慌了,眼中的泪水也被生生逼了出来,“姐姐、姐姐,她们来了……”
“你说,晏如去了哪里?”是顾映竹的生意。
“我方才见她与时笙一道离开,我就不明白了,左相右相平起平坐,她就怎么就甘愿做晏如的跟屁虫。”
被晏如亲吻的跟屁虫时笙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缠住晏如的肩膀。
晏如不满,反将她的双手按住假山上,高过她的头顶。
愈发肆无忌惮地将吻加深。
假山内逼仄,空气稀缺,时笙感觉一股酥软,鼻尖的气息就像被晏如抽走了,怎么都呼吸不了。
她被晏如逼到角落里,眼底的泪水肆意滑了下来,面上因吮吸而变得绯红。
假山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接着是顾映竹的嘲笑声,“听闻晏如懂得蛊惑人心,时笙就是一个白痴,被她蛊惑也是常事。我还听说时相的儿子时徊给晏如写了桃花笺,被晏相发现了,时徊寻死腻活要娶她。”
“不止时大公子,还有太子殿下……”
声音戛然而止,假山内的时笙被一股火烧得口干舌燥,身体的火被晏如肆意点燃,一发不可收拾。她死死抿住唇角,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顾映竹就在几步外,她紧张到了极点,假山内的光线暗淡,她只能看见假山上被河水浸出的青苔。
青苔绿油油,比顾映竹还要绿!
“太子不过是一时迷了心窍,太子妃需端正稳重,不会由狐媚子来做。”顾映竹不满道。
“阿笙,你说狐媚子是什么模样的?”晏如松开时笙,背后抵着假山,刚刚的酣战让她很愉快。
时笙精疲力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感觉出一股疲惫,尤其是双腿,彻底失去了力气。
顾映竹让她深深呼吸都不敢做,生怕自己呼吸声大了,就会引来那来长舌女人。
时笙的睫毛轻轻颤抖,睨着晏如,她不满,很不满。晏如唇角轻抿,在她分神的时候,再度亲了上去。
不知何时,假山外的声音消失了,时笙忍不住低..吟。
刚出口,她浑身一颤,晏如笑了,五官因她的笑而带着几分典雅。
她摸着时笙的脸颊,看向假山外,漫不经心道:“就算没有我,顾映竹也是痴心妄想。”
时笙没接话,手捂着自己的颈子,“你咬这里,我就没法见人了。”
“很小的。”晏如浑然不在意,“他们若问,我们就说是被蚊子咬了。花丛里虫子多,也可以说是被虫子咬的。”
时笙:“……”我信你个鬼,鬼都不信你的话。
她气鼓鼓地走出假山,探头去看假山上,猝不及防地见到一中年男人,她愣了下,很快就朝着晏如做个有人的手势。
偷亲太难了,不仅防着顾映竹,还要防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内侍。
时笙抬起胸膛,朝前迈了一步,“我走迷了路,你能带我回春日宴吗?”
中年男子见到自来熟的少女也觉得好笑,“你是贵妃请来的姑娘,哪家的?”
“右相的女儿时笙,您也是来赴宴的?”时笙担忧晏如,不觉地朝后看了一眼,抬脚朝着男人走去,“请您给我带路,我父亲定会谢谢您的。”
宫里就是拼爹的地方,右相的声名远比银子好用。
男人笑了,少女五官灵动,一双眼睛清澈中透着狡黠,他故作不知道:“也成,我给你带路。”他看了一眼假山内,颇为好奇,那里藏了什么,值得少女这么紧张。
时笙随着他离开假山。
晏如走出假山的时候,早就没有人影了。待她走出春日宴,亦不见时笙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呢?
花花呢?
都没有。
明天休息一天,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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