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黑木吃了一惊,但随即释然。
他一直跟在赵谌身边,虽然对白小婧的来历不是很清除,但知道这个在他感觉中没有半点人味、且神通广大、诡异莫名,却又美得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女人既然说不是两个人,而是六个人,那么肯定就是六个人。
“从服饰和他们跟踪过程中的一些表现来看,这六个人分属西夏国三方势力,他们分别在………”白小婧显然懒得理会黑木在想什么,自顾将那六个人的藏身之处说了出来。
赵谌点了点头,对黑木吩咐道:“你将这些人所在通知其他人,分工安排一下,待会我们将他们引到人少的地方,你们便出手,不能让任何人跑了。记住,要留下活口。”
“于占逵,你去安排一下,处理了这些尾巴之后,我们要重新换个身份活动。”
说着话,四个人进入一家丝绸店,再出来时只剩下赵谌和白小婧两人,黑木和于占逵已经消失不见。
赵谌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带着白小婧抬步向街角的一个人流稀少的小巷里走了进去。
雨后无晴,只有清风吹拂着枝头偶尔坠下的露珠,擦着他的脸颊滑过。有些苦力正推着板车抄着近路,赶往做工的店铺。
赵谌脸上带着那丝阳光般美好的温柔笑容,缓步向巷子另一头口子走去。
巷口偶有行人经过,不多时,三三两两,各色打扮的行人路人便先后从赵谌先前进入的巷口中走进了巷子。
等巷口最后有一辆板车推了过来,在刚进入巷子的时候,巷子两边房顶之上,突然有六道人影飞扑而下,其中在巷口的一名暗卫剑侍手腕一翻,一剑刺向推着板车的人!
嗤的一声闷响,长剑插入苦力打扮的某个势力的秘探咽喉,寒剑入肉,那人立毙于地。
同一时间,黑木像道影子一样飘到了其中一个反应最快的渔夫身前,手指夹着一根毒针,扎入一个人的胸间大穴,左手极诡异地从右腋下穿出,三枚弩箭齐发,将正满脸愕然的另一人活活钉死。
另一边,一名暗卫高手反手一刀将一名猎人打扮的青年扎在墙上。
还有一名暗卫高手的手中鞭子犹如灵蛇,已经将一个小贩勒死。
剩下的两个人则被留了活口。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但从动手到结束,不过一两息时间,进入巷子中的十五人,九人被敲晕、四人被斩杀、两人被活捉。为什么是十五个人,因为其中九个被敲晕的人是受了无妄之灾路过此巷子的路人。
整个过程没有人来得及发出惨叫,这便是赵谌身边黑木带领的六名暗卫剑侍和六名暗卫高手的实力。
扔下九名倒霉的路人不管,黑木提着两个被敲晕的活口走出了巷子,一辆宽大马车早已等在那里,黑木将手中两人扔到马车中,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这辆马车旁边还有一辆马车,赵谌早已钻了进去,于占逵却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两辆马车驶向兴庆府城西,隐隐后面的巷子中传出一声惊叫,那是刚刚走进的路人发现了里面触目惊心的情景。
此时,除了进了马车里面的黑木和驾驭马车的一名暗卫高手之外,剩下的五名暗卫高手和六名暗卫剑侍,却再次隐在暗中,继续悄悄跟随马车前行。
“大人,刚刚已经确认,西夏皇帝顶着各方面压力,不打算杀死仁多宝忠,而且让仁多宝忠隐藏在新的大将军身边充当参谋,实际上是想让仁多宝忠继续负责战事指挥。”一直在暗中与情报司在西夏国探子联系的于占逵说道。
赵谌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遗憾,但却并没有多少丧气之意,淡淡说道:“西夏国皇帝虽然称不上英明神武,但却也不蠢,没有自断臂膀。”
顿了一下,赵谌又冷笑道:“但拓跋仁孝不杀仁多宝忠,那六名汉人官员背后的整个西夏国的汉人世家,乃至西夏国所有汉人必将会对西夏国朝廷和皇帝生出极大的不满,再加上西夏国党项人一直以来将汉人当成二等百姓,各方面长期压迫积攒的矛盾,有了我们接下来做的一些事情,很容易被点燃爆炸,搞出一些乱子出来,甚至直接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于占逵略一沉思,说道:“王爷所言极是。现在看来,西夏国皇帝和朝廷一些人已经怀疑仁多宝忠突然发疯杀人这件事情上有我们情报司在暗中捣鬼,但从未怀疑过宋国使者是被人假扮。”
赵谌微微颔首,有些担忧的说道:“所以说,我们被人盯上,可能是西夏国密谍司广撒网,对所有这几天进入兴庆府城中的生面孔进行监视。”
于占逵其实心中也已经有所猜测和预料,但依然表现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恭敬说道:“王爷所言极是。”
赵谌也懒得揭穿他,自顾说道:“所以说,下次做这种事情,我们不光是改变原来面貌,还要占用兴庆府本地人的身份才不会被人盯上。”
于占逵一副惭愧受教样子,跪下说道:“请王爷治卑职罪,这些都是卑职思虑不周造成的。”
“起来吧!这件事情是我不够谨慎。”说着话外面有人递进来纸条,于占逵接到手中看过之后,立刻一脸敬仰无比的对赵谌说道:“王爷英明,黑木刚才拷问两名活口,得出的结果跟王爷推测的一模一样,是西夏国密谍司和军方、官府动用了上万探子对这两天进入兴庆府城一些他们自认为有嫌疑的陌生人进行盯梢。”
“换装束、换身份,找机会从马车中消失。”赵谌吩咐道。
“好!”白小婧答应一声,开始忙碌起来。
………
………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借着人群的掩护,从容貌打扮上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赵谌低着头,沉默地行走在异国的百姓之中。
若是情报司的寻常探子,这个时候会依照情报司的反跟踪守则,寻找一间布店之类的所在,然后通过后门,再经历几次转折,才能去往自己的目的地。
但赵谌却用不着采取这个方法,一来以他身边白小婧的耳目之力的变态,再加上潜伏在暗中的黑木等,他自信没有人能够跟得住自己。
二来转折越多,接触的人自然就会越多,反而容易被人发现。
兴庆府这地方虽然紧靠黄河,有鱼米之乡和塞上江南之称,但雨水并不多,不过这个季节,却正好是兴庆府雨水最多的时候,很凑巧的,此时兴庆府的天空又开始纷纷下起雨来,雨丝无声却有形,有效地掩去了他的行踪。
………
………
兴庆府西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坊附近,有一个平民聚居区,叫做灰毛街。
此处龙蛇混杂,人息纷乱,虽然治安很差,但因为生活所费相比兴庆府城其他地方要便宜很多,所以渐渐热闹了起来。
那些没有多大资本的小商贩们,也开始鼓起余勇,存起余钱,在这条街上置了些店面,做起了坐地生意。
此地不比兴庆府的正街,卖的都是日常用物,价钱便宜,质量自然也算不上太好。
从西边走过去的第十一家铺子,就是这样寻常的一个地方。
铺子是老铺子,但是掌柜的却是两年多前才将铺子转到手的新掌柜。
这间铺子是卖皮货的,皮货都是本地城外一些部族或者一些村民自己狩猎所得卖给了皮货铺子,虽然价钱便宜,但都是最普通的一些兽皮,所以一般稍有些钱的富户,都不会来这里买。
好在这个世界上没钱的人总是大多数,所以这家连招牌都没有的皮货铺子还能生存下去。
不过也不敢多请人,除了一位年龄只有四十来岁的掌柜和两个月前从外地请来的一个帮工兼伙计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这会天刚亮没多久,又下着雨,所以灰毛街这里的行人本就不多,此时更显得有些空旷,没有什么行人或者顾客上门。
但皮货铺子铺的中年掌柜并不怎么着急。反是搬了个木椅子,坐在店铺门口看着铺外的雨丝和匆匆行人发呆。
皮货铺子里的伙计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双眼睛极为有神,身体略显消瘦,但走起路来很是有力和稳当,但若是有人细看他的眼神,便会发现眼神中有着一些颓然之色,偶尔想事想得出神,还会流露出一脸悔恨和自责之意。
这伙计自己心里面有一堆心事,但这两天发现掌柜经常做在门口发呆,或者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想这掌柜的这两天有些反常,莫非是有活要来了
“掌柜的,我要买皮货。”一男一女两个容貌极不起眼的人站在了油铺的门口,挡住了铺外本就黯淡的天光。掌柜看了那两人一眼,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进去。
两人中带头的那名男子掀开自己的雨帽,露出一张很普通,但眼睛很亮的面孔,笑了笑,走进铺子里,看着那个正在打呵欠的伙计,眸中闪过莫名的笑意,说道:“伙计,我要买皮货。”
伙计虽然之前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伙计的事情只干了两个多月,但却已经学会了职业笑容,说道:“客官,您要点儿什么皮货?本店除了羊皮、狼皮之外,还有一些鹿皮。”这位伙计态度恭敬,心里却在嘀咕着,来咱店的人当然是买皮货,这不说了句废话吗?
那客人一看伙计真的像是一个伙计,脸上的笑容便更加丰富,看着伙计说道:“给我来五张上好羊皮和两张狼皮。”
伙计问道:“您要什么颜色的羊皮和狼皮?”
客人说道:“两张白色羊皮、三张黑色羊皮,两张狼皮都是灰色的。”
“黑色的羊皮有些少见,但我们正好有几张,白色羊皮和灰色狼皮更是常见。”伙计很高兴多做了一笔生意,一边说着话,从脚下麻利的拿出兽皮,用麻绳捆好。
但那客人示意旁边面无表情的女子接过兽皮后却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索什么。
伙计好奇问道:“客官!您还要点儿什么?”
客人淡淡的说道:“有没有贺兰山中白沙狼的狼皮?”
“有没有贺兰山中白沙狼的狼皮”这客人的这句话很轻柔,并不怎么大声,但坐在铺子外面的掌柜撑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却猛的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