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七侠顶着陆天行的名头一路南下,成功将心怀不轨的歹人们引出了北直隶。
待心澄和张猛去的远了,秦霜冷冷道:“白枭,你白狼帮平素里横行不法,劫掠钱财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无故杀伤人命?如今落在我们秦川七侠手里,可还有何话说?”
白枭强忍着剧痛将掌心的黄铜梅花起出,用力抛在了地上,冷笑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又啰嗦甚么?”
秦霜道:“还算是条汉子。”但话锋一转,又道:“可容你们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便会害了无辜好人,二妹,除恶务尽!”
秦巧应道:“是。”说完便取出了柳叶刀,冲向了众贼人,只见刀光闪烁之处,鲜血横飞,不过片刻间,除了那姓左的大汉外,白狼帮自帮主白枭以下,无一不是尸横就地。
秦霜望着一脸惊愕的左姓汉子,问道:“你可知为何自己能够得以活命?”
那汉子摇了摇头,茫然道:“在下不知。”
秦霜道:“因为你心中尚有善念,方才白枭想要谋财害命,阁下却并不欲伤人性命,因此我才留你一命,希望阁下今后能够好自为之。”
姓左的大汉不由一凛,暗道这女子的内功好高,离得那么远竟然也能听到我等的悄声密语,白枭竟然还想着打他们的主意,当真是不自量力,于是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诸位不杀之恩,左良玉谨遵教诲。”
秦霜见他气度不凡,心中一动,问道:“阁下放着好好的朝廷官员不做,为何却成了这声名狼藉的白狼帮中人?”
左良玉叹了口气,苦笑道:“在下自幼便研习兵法,苦练战阵上的功夫,终于在万历四十四年中了武榜眼,只可惜后来魏忠贤掌权,嫉贤妒能,任人唯亲,在下为了能去辽东驱除胡虏,报效国家,因此一时糊涂,托人走了魏阉的门路,这才做到了辽东车右营都司一职。”
韩千羽问道:“听闻朝廷如今正在清算阉党余孽,如此说来,你是受了当日之事的牵连了?”
左良玉摇头道:“那倒不是,袁督师乃是惜才之人,在严格审查了我们这些与阉党并无深交的将领后,袁督师几经斡旋,终于保下了我等,在下之所以丢官为寇,乃是因为一时冲动,参加了宁远卫的兵变。”
此言一出,秦霜等人皆不由为之色变,韩千羽更是急道:“不久前,咱们的边军不是刚打了胜仗么,怎么突然就发生了兵变?”
左良玉颔首道:“不错,袁督师运筹帷幄,陆太保指挥得当,分别率领将士们取得了杏山海岸大捷和笔架山大捷,而且不仅如此,陆太保还不知从哪为我们寻到了拖欠已久的饷银,可就在几天前,朝廷新任命的辽东巡抚兼军需官张世荣带着军饷赶到了宁远卫。”
说到这里,左良玉怒不可遏地将手中长剑插入了土中,恨恨道:“可就在将士们拿到饷银后,方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当。”
韩千羽连忙问道:“上了甚么当,可是银子发的少了?”
左良玉冷笑道:“女侠太小看这些贪官了,他们怎会如此轻易的授人以柄?张世荣那狗贼倒是将饷银一文不少的发了下来,可将士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军需处就派人到了各个营帐,收走了我们所有的铺盖,说是军中有人染了疫病,必须要将这些物事全部处理掉,再换成新的。”
韩千羽奇道:“这很好啊,难道有甚么问题么?”
左良玉愤愤道:“别的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新被褥着实是太薄了,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棉花。”
秦霜惊道:“辽东乃是苦寒之地,如此一来,将士们岂不是要被冻坏了?”
左良玉叹道:“张世荣那狗官的本意只是贪财,自然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随后他就联络起了宁远城的商人,将棉花、布匹和棉被的价格提高了整整六倍,将士们无奈之下,只得被其狠宰了这一刀。”
韩千羽怒道:“袁督师难道就不管管么?”
就连韩千云也蹙眉道:“将士们如果在薄被上再加些棉衣之类的防寒物事,是否就不用着贪官的道了?”
左良玉无奈道:“二位女侠有所不知,袁督师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要知那张世荣乃是司礼监曹公公推荐来的人,又身居要职,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袁督师实是不好与其闹翻,以免将帅失和,给了后金鞑子可乘之机。“左良玉叹了口气,又道:“而且军中军纪严明,边军更是极为重视军容军纪,自是不能任意盖那么多的物事。”
秦霜大怒,骤然伸掌拍向了身旁的一株大树,恨恨道:“宦官误国!死了个魏忠贤,又来了个曹化淳!”话音方落,一株甚是粗壮的杨树便缓缓倒了下去。
见其如此声势,左良玉心中不由暗呼侥幸,若非方才心存善念,这一掌可就要拍在自己身上了,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激灵。
秦霜定了定心神,问道:“因此将士们便发生了兵变?”
左良玉摇头叹道:“大家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日子,此番被贪官拿去的军饷毕竟只有三成,我们本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谁知张世荣带来的那些文官竟然看不起我们军人,时常仗着权势出言不逊地辱骂将士们,后来终于有个刚刚从军不久的少年忍无可忍地回了几句嘴,可谁知……”说到此处,左良玉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喉头却已被哽住了。
韩千羽变色道:“后来怎样了?”其实,看着左良玉的反应,她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左良玉哽咽道:“于是他们便命人剥光了那少年的衣衫,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后又将其在军需处外倒挂了起来,那少年不堪受辱,便咬舌自尽了……”
韩千羽悲愤交集道:“天杀的!该杀!”
左良玉道:“那个少年,正是在下新招募进军中的,忍无可忍之下,我就带人冲到了军需处,想要讨个公道,然而后来的事情就已不是在下所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