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潜愤愤道:“这个混账!公公曾屡次拉拢于骆养性,可此人却甚是不识抬举,每次都借故推脱,想不到他竟想要攀附于陆天行!”
曹化淳却并不动怒,反而笑道:“这有甚么,谁人扫了咱们的颜面,咱们日后加倍打还回去便是,不过骆养性这个人野心很大,又与咱家、陆天行和那个没有做官的唐天磊同为帮扶皇上登基的功臣,怎会甘心于久居人下?想来他不过是想通过这件事来得到陆天行和赵家的支持罢了。”
高起潜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说道:“公公言之有理,不过无论如何,骆养性既然有着自己的目的,高邑之行他就绝不会毫无作为,可不要被其查出甚么才好;至于那个赵家小姐,小的听闻她虽是女流之辈,但足智多谋却是不逊男子,想来她更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走入死路,说不定会毁灭证据,公公,要不要小的现在就派人……”
曹化淳摆手道:“不必,高邑之事,早已被咱们做成死局,骆养性即便想查,也绝然不会查出甚么能翻案的物证和人证。”说着阴测测地一笑,又道:“赵家小姐如果规规矩矩地行事也还罢了,可她若是当真胆敢毁灭证据,倒正合了咱家的心意。”
高起潜恍然道:“小的明白了,只是接下来该当如何安排,还要请教公公。”
曹化淳道:“无论骆养性和赵家小姐做甚么,下面的人都不可干涉,只需将他们的所作所为记录下来即可,如若遇到不寻常之事,随时向咱家禀报。”
高起潜点头道:“遵命,小的这便吩咐下去。”说完又对曹化淳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方才缓缓退了出去。
艳阳高照的午后,迎宾客栈的伙计石七正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打着瞌睡,却忽闻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石七睁眼一看,只见十几名乘客在客栈前下了马。
好不容易来了生意,石七连忙抢上前去牵马,陪笑道:“几位客官真有眼光,我家可是整个遵化县最好的客栈。”
一个俏丽的丫鬟打量了几眼这个极为普通且略显陈旧的客栈,不禁失笑道:“这也是最好?遵化不会只有你这一家客栈吧?”
石七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那倒不是,不过遵化是小地方,且又地处偏远,往来客人不多,因此这里的客栈自然也就比大城镇的差了点,还请姑娘多担待着些。”
俏丫鬟微微一笑,便不再同他多言,转身扶着一个美貌少妇的手臂,笑道:“夫人,咱们进去吧。”
那美貌少妇笑着责备道:“凝香你这丫头,怎地越发变得贫嘴起来了。”
这十几名风尘仆仆的乘客,自然就是陆天行等人了。
陆天行笑道:“还不是你将这丫头给宠坏了。”
这时,秦广走上前来,悄声道:“少爷,自打咱们在滦州恢复了本来面貌后,跟踪的人便越来越多,要不要属下与宋帝先行在暗中料理几个?”
陆天行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必,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咱们只需耐心等候晴雪、楚江等人的消息便是。”
秦广颔首道:“是,属下遵命。”但秦广尚自有些不放心,待陆天行夫妇和颜悦曦相继进入客栈后,走到宋帝身边说道:“这些宵小之徒自是不足为虑,只是他们如果一拥而上,我等怕是难以顾及周全。”
宋帝点了点头,问道:“那咱们该当如何?”
秦广道:“少爷对颜姑娘也极为看重,若歹人骤然发难,你便与转轮护送少爷夫妇和颜姑娘先行离去,我等负责断后。”
宋帝颔首应道:“好。”
然而,直到陆天行等人用过午饭,分别回到客房歇下后,秦广所担心的事也依然没有发生,不过客栈中却来了许多客人,有要酒要肉、大吃大喝的江湖豪客,也有扛着招牌的算命先生,更有带着娇妻美妾的花花公子。
掌柜见忽然间来了这许多生意,不由得大喜,一边指挥店小二招呼客人,一边不住地收着白花花的银子。
陆天行通过门缝将外边的一切尽收眼底后,笑着关严了房门,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游秀妍为他斟了杯茶,轻轻吹了吹,这才递了过去,问道:“在咱们恢复本来面貌前,夫君先是让晴雪她们早一步离去,今日又刻意绕道来这荒僻的遵化,若秀妍没有猜错,夫君想来已在这里做了安排吧?”
陆天行接过茶杯喝了两口便将其放下,一把将爱妻拉过,坐在自己的腿上,在其娇嫩的俏脸上印了一吻,笑道:“我的秀妍,果然是冰雪聪明。”
游秀妍羞红着脸问道:“夫君,你怎么总是喜欢欺负人家?”
对着怀中吐气如兰的美人,已多日未曾**事的陆天行不禁心跳加快,喘着粗气问道:“秀妍,你……你的身子已然无碍了吧?”
游秀妍用柔若无骨的双臂环住了夫君的脖颈,轻咬薄唇道:“三妹告诉我,咱们可以孕育子嗣了……”
陆天行闻言大喜,抱着妻子就走向了床榻……
一番**过后,游秀妍将脸颊贴在了陆天行结实的胸膛上,温顺的好像一只小猫,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夫君,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陆天行甚是得意地笑道:“原来习武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而且还对房事多有裨益,自从我每日坚持习练半个时辰**拳……”说到这里,陆天行却不说下去了,面上的神色也变得黯然起来。
游秀妍知道,夫君又想起了传授他武功,惨死于同门之手的范天晶,于是温言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夫君节哀,回京后咱们再请高僧为范先生做一场法事,为其超度。”
陆天行颔首道:“好,正该如此,范先生一路之上屡屡相护,又传我功夫,就如同我的师父一般。”
游秀妍点了点头,道:“正是。”她不愿再过多提及此事,以免陆天行伤心,因此岔开话题道:“不知夫君在此地都做了些甚么安排?”
陆天行正欲答话,门口却传来了阵阵敲门声,当下问道:“是何人?”
晴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爷,是我。”
陆天行道:“稍等片刻。”待夫妇穿戴好衣衫后,陆天行上前起了门栓,开门笑道:“进来吧。”
晴雪进房后,先见过了少爷、少夫人,这才说道:“少爷吩咐的事,奴婢等人俱已布置妥当,此刻楚江正在前方林中等候。”
陆天行颔首道:“甚好,不过还有件事,需要再辛苦你一趟。”
晴雪笑道:“少爷客气啦,您请吩咐便是。”
陆天行取出了工部尚书令,将其递了过去,说道:“你拿着我的令牌赶到京城的顺天府,请孙府尹调集八百精锐官差前来。”
晴雪随陆天行在京城日久,已懂了些朝廷的制度,接过令牌后迟疑道:“少爷是工部尚书,恐怕未必能调动顺天府的官差吧?”
陆天行笑道:“孙府尹若是不肯,便告诉他本官已为朝廷找到了魏忠贤宝藏,却遇到歹人觊觎,急需官兵卫护。孙传庭乃是忠君爱国的义士,自会派兵前来。”
晴雪这才领命,拱手道:“是,少爷。”说完就匆忙奔出了客栈,骑上快马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两个时辰后,陆天行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秀妍,这便随为夫去取宝藏吧。”
陆天行等人方一骑上马离去,方才热闹喧嚣的客栈就立刻变得人去楼空,恢复如常,只留下了诧异无比的掌柜和几个店小二。
到得一处杨树林前,陆天行手一摆,当先转入了林中,旁人忙也紧紧跟了进去。
林中竟赫然停了十几辆满载箱子的马车,每辆车上都坐着车夫,一个身穿黑衣的美貌女子见了陆天行,快步迎上前去,拱手道:“少爷,遵照您的吩咐,箱子俱已取出。”
陆天行颔首道:“你做的很好,咱们走吧。”
尾随在后的群盗们举目望去,只见马车的车辙印很深,车上的箱子上无不是式样古朴之物,而且上面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些泥土,显是最近新从地下取出。众人的心跳都不由随着这些宝箱而急剧加速,继续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算命先生扛着招牌紧随其后,他快速地打量了一番众江湖人士,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娇妻美妾陪伴在侧的锦衣公子身上。
那锦衣公子也注意到了他,足下毫不停留,却拱手笑问道:“阁下可是天机拳的独门传人,算天机葛老先生?”
那算命先生笑道:“不敢,在下不过是个靠替人算命混饭吃的糟老头子,又怎敢去窥探天机?夏侯公子取笑了。”
锦衣公子名叫夏侯俊,此人不仅人如其名,生得英俊非凡,还曾得遇名师,习得一身高超的武艺,因此在北直隶一带的武林中无人胆敢小觑。
然而这夏侯俊却太过贪花好色,他不仅妻妾成群,据传不下百人之众,而且只要遇到令其心仪的女子,不管是良家妇女还是妓馆的娼妇,他都要想方设法的收入房中,因此名门正派的弟子,都不愿与这个绰号“神剑俏郎君”的夏侯俊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