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此事,陆天行早已有所耳闻,因此听后不由唏嘘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成龙渊冷笑道:“被害死的不是你自己的爹,你当然说起来十分轻巧。”
陆天行不愿同他争辩,当下叹了口气,说道:“你只需说出,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我立即便放你们父子走,决不食言。”
成龙渊朝着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我成龙渊就算再不成器,也绝不会向杀父仇人的儿子求饶,再者说来,你以为自己还能平安的从这里脱身么?”
陆天行心中不由一沉,但却还是笑着反问道:“是么?”说完,沉声吩咐道:“秦广,卞城,你们去饭铺外查看,如有异常,立即回来禀报,切记不可与敌人恋战。”紧接着又下令道:“宋帝,都市,你俩去饭铺后院查探,定要小心行事。”
待四人领命而去后,陆天行便坐回到了椅上,一边等候消息,一边温言安慰自己的几位夫人。
约莫半盏茶功夫后,宋帝和都市便返了回来,宋帝拱手禀报道:“少爷,我们已细细查看过,后院的柴房、仓库皆空无一人,后面的厨房里,也只有几个不会武功且正在做菜的厨子,想来应该是被这父子俩掳来的。”
陆天行颔首道:“好,再耐心等候秦广他们的消息便是。”
然而,又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秦广和卞城却依旧没有回来,见陆天行放心不下,晴雪欠身道:“少爷,奴婢这便前去一探究竟。”
陆天行连忙摆手道:“不可,这般分散力量,岂非要被敌人逐一击破?”
十殿阎王多年来朝夕相处,彼此间早已是情深意笃,宋帝挂念两个兄弟,拱手问道:“少爷可有何良策?”
陆天行闭目思量片刻后,摇头道:“尽管我没能想出甚么好法子,然而咱们却绝不能对秦广和卞城置之不理,走,咱们一起出去瞧瞧。”
宋帝等人大喜,连忙齐声道:“多谢少爷。”
陆天行微微一笑,问道:“谢甚么?我早已说过,你们都是我的兄弟。”
倒在地上的成龙渊冷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当老子的阴险毒辣,做儿子的便假仁假义,真是好一对父子。”
转轮怒道:“混账东西!”说着便刷地一声抽出了犹自带着血迹的长剑。
陆天行连忙急叫道:“罢了!别再给父亲多造杀业。”
转轮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不敢违抗少爷的命令,当下只得还剑入鞘,却仍不忘狠狠地瞪了成龙渊一眼。
成龙渊也不再理会陆天行等人,仰天长叹道:“父亲,孩儿今日虽不能亲手为您报仇,但自会有人会用陆冲儿子的首级来告慰您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转轮强忍着怒气问道:“少爷,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
陆天行道:“将他们点了穴道,扔在这里便是。”说到这里,陆天行生怕转轮趁机点了成龙渊父子的死穴,连忙又转头对晴雪道:“你去吧。”
晴雪立时会意,颔首道:“是,少爷。”说完便走上前去,伸指点在了父子俩头顶的上星穴上,二人登时便昏了过去。
陆天行等人到得饭铺外,却不禁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了:只见从七峰寨带出来的十几匹健马,竟然俱已倒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四周却并无血迹,宋帝上前查探后回来禀道:“少爷,马匹皆是头骨破裂而亡,显然是敌人怕动兵刃会惊动咱们,这才用重手震死了这些坐骑。”
陆天行惊讶地问道:“徒手便能震死健马?敌人到底是何来头,怎会如此了得!”
宋帝皱眉道:“敌人所用的是大力金刚掌……”
陆天行闻言还不觉怎地,一旁的阎罗已忍不住惊呼道:“大力金刚掌?这可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啊,难道来人竟是少林派的高手?”
宋帝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叹道:“不止如此,从坐骑头颅的碎裂程度来看,对方的内力要远在我等之上。”
敌人深不可测,己方又是士气低落,当此绝境,陆天行思量片刻后却反而笑了,独自一人便大步向前走去。
晴雪连忙抢上去拦住了他,急道:“前方危机四伏,少爷切不可贸然前行啊!”
陆天行面色平静的说道:“我所料若是不错,对方应该都是名门正派的高手,他们的亲人、弟子、朋友中定是有人死在了父亲手上,因此他们方才找我来寻仇,晴雪,你等快些护着夫人们走吧,只要我留在这里,想来对方就不会为难你们。”
晴雪一张俏脸顿时急得通红,用力摇头道:“不成!”
这是晴雪多日来第一次违抗自己的命令,望着神色坚定的晴雪,陆天行不禁甚是感动,但却还是板起脸来斥道:“近来真是对你骄纵得紧,竟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还不快让开!”
晴雪又哪里肯让开,红着眼眶说道:“奴婢不敢,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少爷去送命呀。”
陆天行皱眉道:“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且又是有备而来,与其一起送死,倒还不如舍弃我一人来保全大家……”
不待他说完,宋帝等人已闻言奔了过来,拱手齐声道:“我等愿和少爷同生共死,绝不独自偷生!”游秀妍、赵青瑶和颜悦曦三个人则手挽着手,面带微笑的注视着陆天行,目光温柔且坚毅,尽管没有开口,然而一切却早已尽在不言中。
陆天行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罢了,大不了咱们今日都死在这里便是!”
颜悦曦笑道:“老爷不必忧心,若是当真力战不敌,咱们也未必就不能智取。”
陆天行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
这时,耳力极佳的宋帝忽然伸手朝着镇子出口方向一指,说道:“少爷,那边似乎有兵刃相击的声音。”
陆天行忙道:“定是秦广和卞城遭遇到了敌人!咱们快些去看看!”
众人当即连忙循声奔去,距镇子出口尚有十余丈开外,便看到秦广和卞城正与两个身穿道袍的青年道人激斗正酣,四柄长剑上下纷飞,剑光交错,煞是好看。不远处另有二、三十个各持兵刃,服色各异的武林人士在旁掠阵。
见己方二人稳占上风且毫无败象,宋帝便走到陆天行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难怪对方能用掌力震碎健马的头颅,少爷请看,那位白须和尚便是少林寺般若堂的首座,正成大师。”
陆天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枯槁,身形瘦小的老和尚正双手合十的闭目而立,口中不住地在念诵经文,似乎对眼前的战局毫不关心。见其太过貌不惊人,陆天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咱们的马匹就是被他所击毙的么?”
宋帝颔首道:“正成大师尽管看似有些瘦弱,然而却天生神力,大力金刚掌的功夫更是已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眼见两个弟子即将不敌,站在正成身侧的中年道人沉声喝道:“变两仪剑法!”
二人齐声应道:“是,师父。”说着剑法顿变,出招时一人迅捷,一人缓慢,剑法虽不甚雅观,但却正可互补彼此的缺陷,尽管未能就此展开反击,却也暂缓住了颓势。
陆天行又问道:“那位中年道长又是何人?”
宋帝道:“那是武当派掌门玉阳道长的座下首徒悟虚子,据说他的剑法已得到了玉阳道长的真传,在江湖上少有敌手,不过此人妄自尊大,行事更是不大喜欢给旁人留余地,与他道号中那个虚字颇不相符。”
陆天行听了,心中更是连呼糟糕,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率领众人全身而退。
自从陆天行等人奔到近前后,除了武当派的悟虚子尚在全神贯注的关注弟子和敌人拼斗外,余人的注意力,皆已转到了陆天行身上。
昨日在客栈中和陆天行等人相遇的刘文信,“唰”地抽出了腰间长剑,说道:“正成大师,您是咱们此次的带头人,只要您老人家一声令下,大家伙这就去将陆冲的儿子砍了!”
华山派的另一个弟子吴文钊也拱手道:“刘师兄说的是,正成大师请发号施令吧!”一同前来寻仇的各派人士听了,也纷纷附和。
正成诵完了一段《佛显无边佛土功德经》,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道:“几位且请罢手,老衲有话要说。”
秦广和卞城敬重正成是前辈高人,于是相互使了个眼色,便一齐向后跃出了圈子。
两名武当弟子也应声称是,随后则转身退了回去,可二人方只退到了半路,便骤然转身,将手中长剑奋力掷了出去。
对敌之人乃是武当弟子,且出言罢斗的又是少林高僧,因此秦广和卞城并未料到对方会用如此手段偷袭,二人自然也就并未加以防备,眼见便要受到重创。
就在陆天行等人忍不住惊叫出声之时,却忽闻“啪啪”两声,紧接着,四截断剑便分别插在了秦广和卞城身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