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似笑非笑,只是看着,便教人心底发慌!
坐在一旁的宁合雍半天不敢言语,也是被弘治皇帝这样子吓到了。
在他看来,当今陛下是仁义、仁慈的,却不知为何,偏偏在这个晚上,仿若变了个人似的。
倒是宁远,笑了笑道:“陛下圣明!”
豁的,弘治皇帝扭头:“你在骂朕,是吧?可以,继续骂!混账东西,今日你若不把朕骂舒坦了,朕砍……砍了你狗头!”
宁远:“……”
就没见过这种要求!
他只得一阵苦笑:“陛下,臣一人骂不起来的,不若咱爷俩对着骂?”
弘治皇帝皱眉,旋即大笑:“好主意,哈哈哈,朕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远忙附和:“您请讲!”
弘治皇帝:“还是不讲了,朕是君王,可不能乱骂人。”
宁远道:“讲两句又无妨,又没外人,都是自家人。”
弘治皇帝:“老子干他宁的祖宗十八代……”
不远处,亲自端菜过来的朱秀荣直接僵愣原地,傻眼了。
她听到了什么?
她的父皇……在狂飙脏话?
十余年啊,她还是第一次见父皇如此粗鲁,甚至于有些野蛮。
似是也见到了朱秀荣,弘治皇帝摆了摆手:“秀荣了,来,过来,坐下,喝点。”
朱秀荣:“……”
她一阵无语,却也放下菜品,坐了下去。
顿了顿,她小心道:“父皇,您……喝多了些吧?”
弘治皇帝当即皱眉:“放屁,朕正喝的开心,你要劝酒吗?那你走,哦,对了,叫你母后过来,还有太子、太子妃,都过来,热闹热闹,朕要教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明!”
朱秀荣更是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啊?
好端端的,父皇……发疯了?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宁远,不住的扎眼示意。
宁远轻点头,自是会意过来,笑了笑道:“父皇,今日当尽兴,就不回宫了,却也无需惊动母后和太子殿下不是?咱爷几个好好喝一顿。”
弘治皇帝撇嘴,自语似的道:“也对,皇后过来必定会劝说朕不要多喝,那算了,咱爷几个好好喝。”
跟着,朱秀荣与四周小厮、侍卫都退了下去。
唯一尴尬的便是宁合雍,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陛下……有点喝多了。
最主要的是,陛下跟自家儿子说的话……有点听不懂啊,云里雾里的!
“朕想到了!”
弘治皇帝微微眯着眼,沉声道:“一法破万全,唯有修路才能治北方,至于所谓的花钱,去他宁的,咱是皇帝,有钱,花点怎么了?花!明日,你去组织那些行商出钱,朕也出,出五百万两,这条路,必须修!”
宁远点头:“臣遵旨!”
弘治皇帝当即一脚踹过去:“你这狗东西,找骂?啊?这里没有君臣,只有翁婿,还有你,老宁,你作甚呢?愣着作甚,喝!”
宁合雍:“……”
他一阵无奈,只得被迫提起酒杯晃了晃。
弘治皇帝则是大口饮酒,气势雄浑。
旁边的太监萧敬想要劝阻,最终也忍住了。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皇帝陛下的样子,倒不是嗜酒如命,只是图一个快活,轻松,自在!
晚些时候,已是杯盘狼藉。
宁远看了看,出声道:“父皇,将近子时了,明日还要早朝……”
弘治皇帝扭头:“去,告知下去,明日不早朝,只有午朝,百官要觐见,朕有事问他们。”
萧敬便转头吩咐下去。
跟着,又继续喝。
宁远将菜热了一番,又取出一些鲑鱼等鱼子酱解冻,送上餐桌。
“哈,狗东西,你又私藏!”
弘治皇帝大笑:“先前,在内阁,打火锅,朕只是吃了一口这鱼子酱,以为你没有了,现在,你又拿出来,你太狗了!”
宁远点头:“臣,知罪!”
弘治皇帝象征性的踢了一脚:“你知个屁罪!罚酒一杯!”
宁远便老老实实的独饮一杯!
弘治皇帝看了看,也喝了一杯,叹气道:“朕,没喝多,不,咱没喝多,咱,就是一个皇帝,算什么?处处受钳制,又要考虑万全,呵,考虑个屁!今日,咱通透了,最起码于北方治理一事,特别、尤其他宁的通透!”
“咱啊,也是一个人。”
“咱,也不能避免七情六欲。”
“驸马,你听着,当朝,朕动不了,也不能动,但是……这天下是咱的,你懂?”
旁边,宁合雍瑟瑟发抖!
陛下是否喝多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陛下这些话着实吓人啊!
过了子时,到了丑时。
弘治皇帝已是昏昏欲睡,被安排在了公主府。
待得宁远返回之际,宁合雍才悄声问道:“儿啊,陛下这什么意思啊?”
宁远笑了笑:“是好意思,爹您无需多想!”
陛下为何会如此,他太清楚了。
因为……看透了一些事情。
譬如,行商!
行商逐利,于是准备联合起来,修建一条至北边的高速公路。
而这,是满朝文武未必赞同的。
然后陛下就喝多了!
其间言语,可能是醉话,也可能表达另外一种于意思。
又比如……支持科举改制?
宁远笑了笑:“是好事!”
转来翌日,午朝。
大明自开国以来,午朝这个惯例是极少的,可这个午朝,又是极大的,完全的仿照大早朝。
拱门下,弘治皇帝面无表情,徐徐道:“自我大明开国以来,危患,一直在北方,诸位爱卿,何以治北方啊?”
旧事重提!
百官皆侧目!
尤其是左前方的三位阁老,一阵诧异。
何以治北方?
这事在内阁已讨论无数遍了,归根结底,必须要迁移百姓,而后是在北北都司那边开垦荒地。
因为开垦荒地便意味着粮食啊!
有了粮食,迁移北方的百姓才能过活。
可当下,陛下突然提出此事,又是几个意思?
下侧百官开始琢磨起来,想也不懂,一阵迷茫。
“啊,北方,难治!”
“远的不说,就说贼人,北方有多少贼人呢?不知道!”
“然,又因有贼人在,百姓们便无法顺利迁徙北方。”
“而后呢?”
“北方没人,那就是一片空地,就无法治理。”
“是吧?”
弘治皇帝巡视百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