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儿没猜错，小五的钱还真不是他爹娘给的。
晚上，李老二两口子坐在灯下，蘸着唾沫数着今天卖的钱数。
李老二媳妇有个习惯，记账，卖出去的东西一笔笔全都写到一张纸上，现在这张纸就派上了用场。
数完了钱，和账上对了对，李老二媳妇发现少了五块钱。
她一整天都呆在卖店里，就算去厕所，也没让男人离地方，看的这么紧钱还丢了，李老二媳妇非常郁闷。
她的钱都是装到一个纸壳盒子里的，放在柜台里面，从外面根本就够不着，更别说拿走了。
“他爹，你想想今天是不是有人进过柜台？”
“没有啊，咱们两个人看着，有人进来还能看不到？”
“那你再想想是不是我去厕所的时候，你给别人拿货，趁你转身的功夫，有人拿了钱盒里面的钱？”
“不可能，你去厕所的时候，我让小五帮着找钱了的，再说那时候店里人挺多的，谁敢明目张胆的拿钱？”
一提到小五，夫妻两个没动静了，互相看着眼里升起了疑云。
难道这钱是小五偷着拿的？
“不行，我得去问问他，惯吃惯喝不能惯他手脚不干净，这要是变得和老三那两个似的……”李老二收住了嘴，大过年的提死人不吉利。
“你收着点脾气，大晚上的可别吓着了他，没准这孩子给人找钱找错了也说不准……”不等媳妇把话说完，李老二已经到了儿子们的房间门口。
屋里，小五和弟弟正趴在被窝里吃糕点“弟，这糕点好吃不？”
“好吃！哥这是爹娘进的货吗？他们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肯给咱拿一盒吃？”小六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一张嘴直往下掉渣。
“爹娘那么抠，还能舍得给咱这个吃？他们还留着卖钱呢，你别问是从哪来的，以后你爱吃哥还给你买。”
小哥俩一只手里攥着糖块，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糕点，使劲往嘴里塞。
正在这时，屋门被一脚踹开，吓得小哥俩一下缩进被窝里，小五还不忘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悄悄把那剩下的糕点盒子拖进被窝。
小六急着把嘴里的糕点往下咽，噎的直打嗝。
小五悄悄伸手掐了他一把，可是打嗝是控制的住的么？两个人越心急，小六的嗝打得越厉害。
李老二走到两个儿子的头直上，见两个儿子装睡，那眼睫毛还在轻轻颤动。
“都起来吧，别装了，我问你们，卖店那边缺了五块钱，你娘对不上账，是不是你们两个拿了？”
小六控制不住了，睁开眼睛，看向站在头上像个巨人似的爹“呃……我没……拿呃，不知道呃”
“小五，你呢？”李老二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小五被点名，没办法再装了，终于睁开眼睛“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李老二嘟囔一句，一低头，看见地上掉了一张包糖的四方纸片，上面印着“高粱饴”这种糖贵，他们家没进过，再看看儿子们的枕头上，还有一片糕点屑。
李老二恼了，提高声音“你们俩给我起来，这糖纸是从哪来的？”
小五吓了一跳，手在被窝里下意识抱紧糕点盒子，这要是被爹发现了，后果惨重啊。
见他们不说话，李老二一把掀开了小哥俩的被子，看见被窝里的东西，李老二火冒三丈，照着两个孩子的屁股就拍了下去。
力道有点大，小六连疼带吓，“哇”一声哭了起来。
“好汉做事好汉当，是我自己拿的钱，你别打我弟！”小五猛地坐起来，一把搂住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六，怒目看着爹。
李老二被儿子这样吓了一跳，他要是直接承认也就算了，还敢瞪老子，这要翻天啊。
“说，哪来的钱？东西从哪弄来的？”
小六不说话，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小五就那么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个小兔崽子，长本事了是吧？我让你犟，让你犟！”李老二蒲扇般的大手，落在儿子的屁股上，小五咬着牙，一声不吭，小六害怕了，杀人似的喊着“娘！”
李老二媳妇赶紧从卖店那边跑过来，拼命拉开男人把小五搂在怀里“小五，你跟娘说，这东西都是怎么回事？哪来的？”
小五见到娘，眼泪才掉了下来“从大姐姐那里买的。”
“你这个死孩子，家里就有这东西，你去那边买什么？那钱呢？钱是不是从咱家卖店那拿的？”
“是，栓柱他们都说，大姐姐家的糕点和糖都比咱家的好吃，咱家的你又不让我们吃，我就从钱匣子里拿了五块钱，买了这些东西。”小五似乎也认识到自己错了，越说声音越低。
“你个小兔崽子，还学会偷了，我不打死你！”李老二又扬起了巴掌。
小五赶紧躲在娘的身后，仍旧嘴硬道“你再打我，我不告诉你为啥咱家买东西的人没有大姐姐那边多？”
李老二的手因为这句话放下了，“为啥？”
小五才不愿意理他，就知道打人，连话都不会好好说。
“娘，大姐姐那边弄了个抓奖的箱子，买东西花到三块钱就让抓一次，我听他们说，还有人抓到了一瓶高粱酒，这才想过去试试。”
“抓奖？那是个什么东西？”李老二两口子异口同声问道。
“就是把一个纸壳箱子，用红纸糊了，然后把纸裁成纸条，像抓阄似的，不过不让看……”小五尽力把李欣儿的奖箱描述了一遍，李老二两口子表示仍旧有些不太懂。
“你他娘的，光说不动嘴把式，先别睡觉了，干脆起来给我做一个，明天咱们家也抓奖，我就不信卖不过她。”
李老二叫小五起来，小五故意摸了摸屁股，“起不来，不能走了，屁股疼。”
“他娘的，还要挟老子，先把衣服穿好，我背你过去。”
李老二把小五背到卖店那屋，被小五指使的团团转，连夜弄了个奖箱，放到卖点的柜台上。
万事俱备，就差明天试试效果了。
李老二躺在炕上，想着儿子那句“男子汉敢作敢当”笑出了声“他娘的，还没有根手指头大，就自称男子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