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媳妇那张嫌弃的脸,李老三恨不得一拳头砸上去“现在知道让我去找大丫干这干那?你怎么不去?以前那些跟大丫找茬的事,哪件你没跟着搅合?爱去自己去,我没那个脸!”
“吆呵,李老三,我跟你过了这么些年日子,头一回听说你还要脸了,你那脸在哪长着呢?拿过来让我看看。
还啥事我都跟着掺和,哪件事不是你出的主意?
就说放火烧死儿子那事,那不是你自己临时起意吗?你回来跟我商量了?还是我让你去点的?如今事到眼前了,你啥都赖到我身上,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啪”一声脆响,掐断李老三媳妇的话。
李老三媳妇捂着脸看着李老三,她这个没骨气的男人啥事都办不好,又馋又懒,好在对她还不错,从来没动过一个手指头。
也就是这点,才让她过着全村子最穷的日子,也没离开他。
现在他这点优点都没有了,这日子再没有个盼头,还过个什么劲儿啊!
“李老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李老三媳妇转身就去收拾东西。
李老三搓了搓发热发疼的手掌,他是真用力了。
也不怪他,儿子是他的心病,一想起那小小焦黑的两团,他心里就疼的厉害。
媳妇明知道这个,还要提,打她也是活该。
李老三见媳妇收拾了一个布包,真的做出要走的架势,他碍于面子,看向闺女。
这时候要是闺女拦一下,说两句挽留的话,媳妇就能留下。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闺女撅着嘴就往外走,到了门口还一脚踢翻一个铁皮水桶“成天就知道打架,趁早走,都走才好呢。”
水桶“叮咣”乱响着滚出去好远,李老三心里的火气更大了“谁爱走谁就走,不想在家里呆着没人拦你们!”
李老三媳妇还真走了,一瘸一拐,头都没回,半分留恋都没有。
李老三开始还想着,她就是吓唬吓唬自己,村子里哪个媳妇不挨打?也就他李老三疼媳妇,这么多年没碰过她。
就媳妇那个娘家,她回去住不上两天,还不被他们赶出来?到那时候,她乖乖就回来了。
和闺女吃了两天凉饭,李老三有点受不了了,他这穷家,要是媳妇真下决心不回来,再娶一个还真成问题。
而且闺女这两天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早出晚归的,连见个面都难,好不容易见着了问她出去干啥呢,她就说跟人学针线活。
话是这么说,李老三也没见闺女拿过针线。
这孩子随他,是个懒的,锹镐不想动,长得肥肥胖胖,李老三叹了口气,惯着吧,谁让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烧死了。
就剩下这么一个娇闺女,好歹还能在跟前混混眼睛,再养几年大些了嫁出去,他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他不管,闺女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连三天都没回来。
家里做好的凉饭也没有了,李老三终于想起媳妇的好,她在家起码能吃点热乎饭,半夜也有人热热被窝。
又下了两天决心,李老三终于决定去接媳妇。
翻了翻家里的钱包,想要拿钱买点东西,讨好一下丈母娘,可是他连钱包都没找到,不用说,都被媳妇拿走了。
李老三只能趁着没人看见,在村子里逮了一只不知是谁家的鸡,塞到怀里去了老丈人家。
一进老丈人家的屋,李老三愣住了。
一只眼居然在老丈人家的炕上坐着,跟老丈人两个人喝的红头涨脸,媳妇在一旁作陪。
见李老三来了,老丈人没好脸色的瞟了他一眼“行啊小子,敢打人了?我闺女跟你受穷受累也就罢了,你还敢跟她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你!”
“不是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这事有原因,你听我跟你解释。”李老三是个见吃喝就走不动路的,扔下手里的鸡,就要上炕,没想到坐到边上的媳妇踹了他一脚“还要不要脸?让你了吗?没看家里来人了吗?赶紧给我滚回去,明天记得去公社把离婚手续办了,我可得跳出你们家那个穷坑了。”
“不是,媳妇,你不能这么无情吧?不就是吵了两句嘴吗?也没什么大事,怎么说离婚就离婚呢,不带这样的。”李老三到了这时候是真的慌了,赶紧赔礼道歉。
可无论他怎么说,媳妇就是下定决心,死活不跟他过了。
说到最后,见他又变了脸色,一只眼干脆掏出一个钱包,直接给了他媳妇“妹子,再去小卖店买两样下酒菜回来,咱们今天喝个尽兴。”
李老三眼看着他媳妇接了钱包,还瞟了一只眼一下,然后乐颠颠走了。
一只眼朝李老三翻了个白眼,那眼中有嫌恶,有鄙夷,有对同类的深深蔑视……
李老三终于明白了,这一只眼是来接他的盘的,看来这离婚的事说啥也不行了,人家下家都找好了,他在这还有什么用啊。
夺损哪,他还活着呢,这婚还没离呢,他媳妇就要改嫁了,还是嫁给他的仇人。
李老三头一次对酒菜没了兴致,他感觉这屋里的空气都透着铜臭的味道,让他感觉恶心。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差距,只有一个钱包的距离,偏偏这是挡在他面前一条逾越不了的鸿沟。
男人的自信常常要通过两一个男人的挫败来反衬,他现在就是在给一只眼做衬托的,瞧着一只眼那得意地摸样,他还没办法反抗。
李老三感觉自己的人生,活得挫败极了。
期期艾艾回到家,闺女还没回,也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
李老三饿着肚子躺在炕上,把补救的法子想了好几种,可哪种都离不开钱,他没有。
无奈之下,只能人穷认命,不痛不痒的把老丈人,媳妇,和一只眼骂了个遍。
骂累了,李老三心里升起一丝安慰,好在他还有个闺女,这世界上还有个和他相依为命的人。
想到闺女,李老三猛地从炕上坐起来,闺女好像四五天没回来了,她去哪儿了?不会有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