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血染征袍
李琛这个时候,其实脸色并不是很好,一番冲杀下来,他身上未起出的箭簇,不断的被身上的甲衣牵扯着,此时伤口剧痛不已,肯定伤口已经被扯裂了不小,他只觉得左肩和右胸甲衣下面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黏糊糊的把内衣粘在身上,很是难受。
但是看到沈或如此对待自己,他还是赶紧翻身下马,将长枪抛给亲兵,上前向沈或还礼,同时拱手向城内跪伏在地的那些军民还礼,连说此乃是他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正在这时,一群人驾车从城中赶了过来,原来是刘复听闻了消息,派出了长史郑冲带了车马前来接李琛前往相府。
李琛只好命褚彪和王雄坐镇南门一带,而他则被长史郑冲亲自请上了马车,在一众人等的护送之下,朝着相府而去。
而这辆马车,则是刘复的车辇,两侧车栏都染成朱红之色,此乃是两千石吏专用的车驾,代表着刘复这种两千石吏的身份。
但是今日刘复却命长史郑冲,把他的车驾带来,令李琛乘坐,并且带上了他全套的仪仗,在头前为李琛开路,以此来为李琛夸功,同时也作为一种特殊的礼遇,表示对李琛的感谢。
汉朝时代,对于官员平民乘坐的车辆规格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天子所乘的马车,用六匹马,也称之为天子六驾,诸侯则只能乘坐四匹马拉的车驾,以此类推,士大夫可用三匹马拉的车辆,一般士人可用两匹马的车驾,庶民哪怕你再有钱,也只能乘坐一匹马拉的车辆。
而且对于车辆上装饰的颜色也有着明文规定,两千石的高官,才有资格将他所乘车辆两侧和车轮染成红色,这么一来才有了朱幡和朱轮这两个词,来代表着高官厚禄的意思。
这时代如果不按照要求使用车辆的话,那就是僭越,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重罪,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琛看到刘复让郑冲把他的车辇带来,让他乘坐,于是坚辞不受,说什么都不上这辆刘复的车驾,宁可上后面一辆轺车,也不肯乘坐刘复的这辆车驾,长史郑冲和沈或劝说无果,最后只能依了李琛,让刘复的这辆车驾空着在前,让李琛所乘的这辆轺车紧随其后,护送着李琛朝着相府而去。
李琛无奈之下,只能坐在轺车上招摇过市,城中沿途遇上的军民,无不对着李琛高声欢呼,甚至跪伏在地向李琛道谢。
李琛这会儿身披甲胄,不便坐下,于是只能站在轺车之中,不断的拱手向路边的军民还礼。
李琛被送到相府之后,相府之中已经是人头济济,不少相府的官吏甚至是王府的人包括邯郸县寺的官吏,都到了这里。
众人看到李琛浑身浴血的走入相府之中,纷纷躬身向李琛施礼,今日李琛亲自坐镇城南,御守城池,跟贼军激战一天,而且身上多处负创的消息,早已传入相府之中。
而且他们又听闻李琛在贼军撤兵之时,亲自又率兵杀出城去,大败了贼军,更是对李琛钦佩的五体投地,仅凭着李琛如此的表现,他们就觉得向李琛深施一礼,没什么大不了的,李琛受得起他们这样一礼。
李琛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还礼,嘴里叫到:“不敢当,不敢当!诸位这是折煞我也!”
刘复越众而出,也对李琛深施一礼:“今日舒琼率部在城南于贼死战,我等未能帮上任何忙,所以只能请舒琼受我等一礼!”
众吏也纷纷点头称是,将李琛簇拥进了大堂之中,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到李琛胸口和左臂上还插着一支断箭,甲叶的缝隙之中,还沾满了血迹,都很是感到心疼。
刘复立即命人把早已招入相府的本城最有名的疡医叫来,又命人为李琛褪去甲胄,李琛坚辞不受,称如此当众褪去衣服有伤斯文,请刘复给他准备一间静室,由他的亲兵为他去甲。
刘复答应了下来,让人速速准备了一间静室,李琛这才进去让亲兵把他的甲胄除去,没有把他贴身的软甲暴露到众人面前。
但是伤口内的箭簇,因为带着倒刺,还是留在了伤口之中,此时疡医已经到了门外,刘复直接带着疡医和郡丞以及长史等人闯了进来。
他们立即就看到了赤着膀子的李琛胸前和左臂上的断箭,顿时都惊呼了一声,命疡医立即为李琛取箭。
李琛真不想用这个疡医,他自有他的处理伤口的办法,不过实在是对刘复的盛情难却,只能咬着牙让这个知名的疡医,帮他用银勺将箭簇从伤口中起了出来。
不过李琛还是告诉这个疡医,用他们李家秘制的净疮水,好好的为取箭的银勺消了毒,有用净疮水为他的伤口冲洗了一番,这才用他自己的干净麻布将伤口上药包扎了起来。
刘复亲自捡起了那两支还带着李琛鲜血的箭簇,放入到一个托盘之中,同时也把李琛身上褪下的血衣,挂在了一个木架上,让侍从托着走了出去,当众向门外候着的那些官吏们展示了这两支断箭和李琛的这件破破烂烂沾满血迹的血衣。
“舒琼今日为我邯郸死战,负创数处而不退,进而又亲自领兵带伤出击,大败贼军,实乃我等之表率!今日我本意为舒琼设宴庆功!但是何乃舒琼已经苦战一日,还负创多处,故今日庆功酒宴就暂时延后!待得他日贼军退去之后,我等再为舒琼庆功不迟!”刘复今日也是甚为感动,说到这里心疼的双眼都有些含泪了。
今日黄巾贼集结重兵发动攻城,城中官吏无不震怖,有些人听闻了消息,吓得是面色青白,只恨不得赶紧从城北逃走拉倒。
可是随后城南方向不断传来消息,告知他们李琛亲自率军在城墙上跟贼军死战,屡屡击退贼军的进攻,杀的贼军尸横遍野,城下积尸如山,令贼军寸步不得登城,他们这才渐渐的安心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