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皇帝正在瓦桥驻扎歇息。他的心情不好,白天跃上高岗正意气风发看军队整齐有序地前行,仰望天高云缈,想着收复燕云之地,后代子孙在此美景下安享生活,自己也算尽职爱民。
近处百姓纷纷送酒送肉劳军,这美好的场景多值得纪念啊!
“这是什么地方。”
“老辈人说,此处叫病龙台。”
病龙台?皇帝左右看看,却似乎并没有亲随像说过话,他们都看着远处,脸上也像自己刚才一样喜笑颜开。
那声音也不像是身边传过来,而是遥远的天外,有一个苍老沉闷的声音说:病龙台。
皇帝原来并不迷信,他甚至关闭寺院,减少僧侣尼姑。但病龙台三个字却让皇帝闷闷不乐起来。
赵检点看出皇帝有心事,等议事过后,他关切地说,“无信仙师,您也见过的。据说他年纪已经上百岁,却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您想不想问些长寿之道?”
“真的吗?当初我问过陈抟道长,他除了调息打坐之外,也没有什么适合我这种忙里无闲的人。”
“想必他有不告人的药方子。”
“是吗?可他在哪里呢?”
“他正巧出游路过此地。”
“好,诏见。”
天晚,皇帝还宿瓦桥。
无信为了看上去仙风道骨,特意穿上白袍。皇帝看着眼前仙师,上次他说他看过生死簿,自己能活到六十九岁的。皇帝扶着脑袋,“朕记得仙师说过朕能活到六十九岁的。”
“当然!皇上您放心。我一看您就知道,您这是偶感风寒。江山社稷国家大事都在您一人肩上挑着,又亲自南北征战,太操劳了。”
皇帝听了不禁点头,“是啊,听仙师这么一说,我确实感到全身骨头都疼。”
“您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皇上听罢心情转好,不由问道,“不知仙师高寿?”
“老叟记得我娘给我挂的长命锁上有会昌元年字样。想必是生日吧。”
皇上精神顿时振奋,“不知仙师平常服些什么药?”
老仙师从怀里摸宝似的抓了会儿,掏出个小玉瓶,从瓶里倒出些红丸丸,
“这是我师父当年练的,他一直服用,后来我也一直在服用。”
说着双手高举玉瓶,“祝陛下万寿无疆。”
立在一边的宦侍去接,宦侍接过瓶子就闻到一股清新香甜的味道,立刻呈给皇上。
皇上接在手心里闻了闻,“哎呀,果然仙丸。朕这么一闻就已经精神百倍。好!”
无信领了赏赐出来,并不担心所谓自己的师父的长命丸会被御医们验出什么来,他们根本验不出来,只能尝出什么人参黄精甘草之类的凡间俗物。
越玖天和水龙吟没抓住无信,心情欠佳,也不赶去找客栈,在荒山里找一破道观两位神仙各自占据一间大破屋子。越玖天上午起得晚,刚才打过架精神亢奋,又兼之破屋影响入睡情绪,只好打坐。
突然听得窗外有响动!哟!破刹古观里难道真有鬼?听闻女鬼最爱潘安样的男子。哎呀!女鬼要是爱上水龙吟多麻烦,还得我和抢男神!不行!
越玖天立刻起来窜到屋外,眼前真有条人影翻出断壁。
越玖天透过水龙吟屋子破窗户瞄了一眼,美貌男神正襟危坐面对火光闭着眼。想必是刚才打架累着犯瞌睡了。老虎还得打盹呢,神仙也得休息。
越玖天不及多想,随着身影疾追出去。
越玖天瞧着身影好像有点熟悉,而且那衣饰如果白日里看,应该是绿色的。越玖天追在后,风送过来竟然又有地幽红的香味。
越玖天心说,追无信把我鼻子追出毛病,分不出香味差别了!
不过,前面身影是个女子,有香味再正常不过。
越玖天急着运诀想赶在身影前拦住她。那身影似是发觉,往云海深处掩藏,而且越玖天再细看时,周围云气俱是黑麻麻乱团纠缠。
越玖天将自己云驾腾高,向四周看时,远处云海中渐渐泛出粉晕,慢慢扩散成红色,一片红云飞来,上面的神仙彩衣华服,远远地唤了声,“哟!这不是越玖天吗?学会飞行,没学会认云途。怎么,迷路了?”
原来是娇媱。
越玖天说,“我掉进榨魄砦都没迷路,这小小云海算什么。只不过很奇怪,正追踪六界当中卖毒品的,怎么你就出现了。”
娇媱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好巧。刚才有个卖地幽红的一闪,你就出来了。就是这个意思。”越玖天笑眯眯地说。
“越玖天!你别以为会飞就是神仙。你少胡说八道!谁卖地幽红了。”
“我可没说。你那么激动干嘛!不过,我很想请教娇媱公主,为什么你总与巧合有关。上次水龙吟打算带我假装跳崖逃生时,有谁用地幽红毒箭射了水龙吟,当时我闻到你的香味。今天,我追那个卖地幽红的,你又出现了……”
“越玖天,今日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你有多缺教。”
娇媱话音未落,手腕上已经甩下连珠鞭。娇媱的连珠鞭由带刺的小金珠子串成长鞭,若是神仙挨一下都要修养月余,更别说凡人或者妖鬼。
娇媱向来讨厌越玖天,鞭子甩得狠不说,每招都对着越玖天劈面抽去。
越玖天抽出金剑,专去挑娇媱的金珠子。
娇媱从没和越玖天比试过,满以为自己天生为神,修为法术自然要在后天半路修神的小小女子之上。不想越玖天招招凌厉,法术也运用的自然酣畅。娇媱又想起越玖天没身份的事,不由笑道,“你不在神仙谱中,再修炼也上不得天界。还是别妄想了。”
“谁稀罕!”
“哼!你倒是想稀罕。”
“谁像你心思龌龊。”
“你不龌龊整日跟着水龙吟!”
“为什么跟着水龙吟就龌龊!”
“天界哪有男神带着女的?是你整日缠着水龙吟!”
“天界男神教女弟子多的是!”
两女神仙一边打架还不忘对骂。
越玖天刷刷几剑削下娇媱连珠鞭上的几粒金珠子来。
娇媱大叫:“越玖天!我的金珠子……”
啪,剑和鞭又要缠在一起的时候,突然一条白影跃入两女神仙中间,左手扯鞭右手弹开剑锋。
水龙吟!
水龙吟说,“你们俩个原来在此练功。真是刻苦。”
说罢,水龙吟牵起越玖天,“回去了。”
娇媱叫,“水龙吟!”
水龙吟一扬手,“你的金珠子。”
娇媱收了连珠鞭,气乎乎回到宫中。
小仙婢上前接过破鞭子,一看就知道公主打架战况不理想,把鞭子都打坏了。不敢多话,接过鞭子退下。
奉茶点的仙婢奉上沁香茗,娇媱公主看也不看一眼。
门外的仙婢怕公主一会儿气不过会随意惩罚仙婢数面粉、埋个铁蛋儿让一柱香时辰里开花之类的把戏,立刻马上速速去请公主她妈。
公主她妈觉得吧,这女子可能得和男神仙多交流,学习一下男神仙的宽广胸怀。公主她妈只好扭哒扭哒,力求仪态万方地出现,就算说不过女儿,至少母仪要到位。
母后见女儿这样子,恐怕不太好哄,“我女儿今日脸色真好,凡间所谓面若桃花,那只有到我女儿这里才算真实写照。”
娇媱一摸脸,心说原来打架可以使气色好。嘟着嘴,“娘。”
娘立刻上前搂女儿肩膀,“这女儿一叫娘啊,娘的心里,这个滋味就美。”
娇媱拱进娘的怀里,“娘。”
娘捧起女儿脸蛋,“谁欺负我儿啦?”
娇媱立刻化身凡间说书大爷,把越玖天这六界不知来路的小怪物口述为缠住了水龙吟的妖精,还出手殴打身份尊贵的娇媱公主。
母后身为高寿万岁的老神仙,对六界不知来路这样的事颇感有聊,对她缠上水龙吟倒是其次。因为,水龙吟是少子,上有二哥承继神尊之位。
所以,水龙吟以后只能别居清山秀水做逍遥神仙,但是六界之中至高无上的尊宠地位恐怕就没了。
老女神奇怪,“没听说过在六界找不到名字,却存在的。”
正疑惑,天界神职司使驾到,宣了天界圣尊手谕:娇媱有射杀神尊宫水龙吟之嫌,并涉及使用六界禁用的毒品。证据不足,但扰乱了天界神誉,判罚一月不许外出。
娇媱听罢,气呼呼地说,“娘!你看,肯定是越玖天!越玖天干的。”
老女神说,“不会吧!如果越玖天无神籍,按理是不许她上天界的。她不可能去告你。”
“那就是水龙吟被她迷惑!是水龙吟干的!更可气!更可气!”
“嗨,在家一月不出去,陪着娘。再说了,你出不出去,谁管呐!我就不信他们派着天兵来咱宫门口守着。他们要是敢来守前门,你走后门!”
这话中听。娇媱笑了。
母后哄过娇媱不一会儿,小仙婢来报:“有位龙悔仙师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