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母坐在沙发里垂泪,哽咽着说不出话。
肖珂劝了二老半个多小时后,二老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肖父临走前将一张银行卡放在肖珂的手心里。
他说:“刚刚,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钱不多,总共也不过20几万,是我和你妈这些年攒下的,毕竟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现在又不能出去工作,日常开销总要钱的……”
肖珂不想要,却被肖父将银行卡按在手心里。
肖父有些激动的说:“你不拿着,我们怎么安心?回去八成连觉都睡不着,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如何能不心疼啊!”
肖珂落泪,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手里的银行卡上,开出一朵朵绚丽晶莹的水花。
肖父肖母亲走了,肖珂看着婴儿床里的两个宝宝,心中酸涩难挡。
……
肖父和肖母从肖珂的房子里出来,连出租车也没舍得打,奔着附近的公交站点就走过去了。
肖父紧紧的攥着肖母的手,天气已经很热,两人走出了一身汗,脚步却半分也不停。
“老肖……”
肖母走的有些气喘,终于拽住了一个筋往前冲的肖父。
肖母说道:“这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不行,我得找白少筠去问问!”
肖父回过头看着她,一脸纠结。
“你去哪里找他啊?我们想找也得找对地方不是?”肖父无力说道。
肖母有些垂头丧气,烈日下,两位老人都为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值,却苦于没有出路。
不过,老天对待有些人至少还是公平的、
当二老下了第一辆公交车,准备转车的时候,没想到真的见到了白少筠。
白少筠正站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前,和左君洐低头说话。
两个人正为什么事愁眉不展,左君洐走去一旁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白少筠低头点燃了一根烟后,朝着远处看去。
这一看,便看到了肖父肖母。
先认出白少筠的不是肖父,也不是肖母。
而是一旁高中生模样的两个女学生。
其中的一个,指着白少筠的方向,说道:“小茜,你看,那不是白少筠和左君洐吗?昨天我还在电视里看到过他们。哇,真人比电视里帅好多哦。”
肖母回头看向两个说话的小女孩,她随着她们的目光朝着远处的白少筠看去。
哪知,白少筠早早就看到了他们,穿过马路正朝着街的这边走过来。
两个小女孩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都以为白少筠是冲着她们过来的。
白少筠绕过一个停在路边的路虎后,快几步走到二老面前。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在这儿?”白少筠好奇的问。
肖父的脸色早就铁青,文化人再怎么发火,也无非是些言语攻击。
他做不出去殴打白少筠的举动。
肖父愤怒的说:“你别叫我们叔叔阿姨,我们当不起!”
白少筠的脸色白了白,也能理解二老此时的心情,毕竟是他有愧于肖珂在先。
肖母也气红了眼圈,走到白少筠身前,抬起头看着他。
她说:“白少筠,你有没有良心?!我女儿被你害成这样,你跟没事人一样,你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真恨不能诅咒你千刀万剐!”
白少筠有些木,满脸愧疚的说道:“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白少筠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个支票夹,迅速的在上面写好之后,递到肖父和肖母面前、
他说:“我知道,小珂现在不会接受我任何东西,可这钱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歉意,还希望二老收下。”
肖父被气的浑身颤抖,将白少筠递过来的支票撕的粉碎,扔到了白少筠脸上。
他怒道:“我们就是饿死,也不接受你的钱。你说的对,小珂不会接受你一分一毫的馈赠,我们做父母的也是一样,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什么都能解决。我们小珂的一辈子,你赔不起!”
说完,肖父就气冲冲的拽着肖母朝远处走去。
纸片碎落一地,白少筠低头看去。
再抬头时,二老已经走远。
白少筠的脑子有些发木,刺眼的阳光下,他似乎想起什么来。
刚刚肖母似乎说过两个孩子……
……
白少筠一个人回到海边别墅。
别墅里空空荡荡,早已经没了往日里的热闹。
这一年来,他定居在美国,这里已经很少来了。
之前,佣人被他遣散的差不多了,无非是觉得她们整天在眼前晃,觉的烦。只留了一个打扫佣人,一个做饭佣人,外加一个管家。
肖珂的房间,至今还保留着。
那里有肖珂曾经穿过的衣服,裙子,内衣。一件也不曾拿走,都被佣人洗干净后,挂在衣柜里,整齐,馨香。
那样一张艳丽奢靡的床上,勾起了白少筠对从前的回忆。
那时的肖珂如同行尸走肉,被他按在床上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心在隐隐的疼。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如果当初自己温柔对待,肖珂是不是会早一点接受呢?
或者,自己给她些时间,结果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呢?
当初是自己太急了,没有给她时间缓冲。
终归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错……
白少筠双手用力的搓了一把脸,对着门外喊道:“进来个人!”
丁管家推门进来,对着白少筠道:“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白少筠看了她一眼,烦躁道:“原来这个房间的床单怎么不见了?”
“先生说的是哪一套?”丁管家问道。
白少筠清楚的记得,曾经有一套象牙白色暗地花纹的丝绸被褥,肖珂似乎很喜欢。
“那套……嗯,白色,象牙白色。”白少筠说道。
丁管家愣了一下,稍后才说道:“先生,那套早就不在了,当初被肖小姐的血给染红了大半,洗出来也不如新的了,所以,我就叫人扔掉了。”
白少筠的脸色渐渐发青,丁管家知道,自己是闯祸了。
白少筠从肖珂曾睡过的床上站起,大步的往出走。
走到门口时,气冲冲的转过身来,指着丁管家说道:“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
在白少筠工作了7年的管家,就这么白少筠赶了出去。
让剩下的两个佣人叫苦不堪。
虽然白少筠还算好服侍,这无论是菜色安排上,还是花瓶摆放上,都要经管家手的她们,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佣人小赵,就当着他的面,摔碎了一个瓷器花瓶,吓的小脸半点血色也没了。
白少筠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那只花瓶至少也要20几万,摔在他面前,他非但没有责怪小赵,反而从花瓶上踏过。
他对着她说道:“把花瓶收拾起来,扔出去!”
小赵照着做了,心里忐忑不安。
先生一句话不说,是不是要在她工资里扣出花瓶费用啊?毕竟花瓶价值不菲。
念及这些,小赵最终做了个惊人的决定。
夜里,趁着白少筠睡着后,她偷了肖珂房间里的几样首饰,卷包裹走人了。
……
清早,当佣人小吴站在白少筠面前,将这些告诉给他时,白少筠摔碎了手边的咖啡杯。
一个花瓶,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几样首饰,再贵又能值几个钱。
可重要的是,那曾经是肖珂带过的。
肖珂如今已经为人妇,他能留下的除了那些回忆,便也是这些她曾经用过的东西了。
可竟然被佣人窃取,他没办法不发火。
小吴是侍候肖珂时间最长的一个佣人了,对于白少筠和肖珂的事,也属她了解的最多。
小吴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铁青的白少筠,问道:“先生,要不要报警?”
白少筠豁的起身,说道:“报,现在就报,务必让她归还肖珂的一切东西,若是少了一样,我也不会放过她!“
小吴点了点头,转身去拿电话了。
白少筠烦躁的厉害,小吴中午做的午餐他一口也吃不下,看着就饱了。
小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白少筠不开心,委屈的偷偷落泪。
白少筠站在角落里,看着这样的小吴,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
下午,白少筠给又给丁管家叫了回来。
丁管家年过40,上有老下有小,在白少筠这里的收入是外面的好几倍,她没有不回来的道理。
回来后,她也主动的和白少筠道了歉,并承诺自己会赔偿一套一模一样的床上用品。
白少筠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买回来,也不是肖珂用过的,于我来说何用?”
直到此时,丁管家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只是,她侍候了白少筠整整7年,白少筠从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少爷,变成如今对感情执念这么深的男人,真的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肖珂已经嫁了人了……
丁管家站在书房良久,最后,白少筠说道:“再去外面找几个佣人回来吧,近一段时间,我可能要留在国内。”
丁管家点头应声,转身出了门去。
……
丁管家犯过一次错,就断不会犯第二次,并且工作态度更加严谨。
给白少筠的别墅里找佣人,势必得是信得过的,知根知底,且人品要好。
像最近发生在小赵身上的事,她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家政公司的大楼里,她站在20几个人面前细心挑选。
白少筠这人平时毛病不多,也从不苛刻下人,但这不等于,因此就可以放宽对下人的要求。
丁管家挑了一个长相平平,衣服却很干净的女孩。
女孩看着年轻,穿着一件半袖的T恤,虽然很旧,多次清洗早已经褪了色,可却干净的出奇。
女孩叫崔琦,老家是四川的。
丁管家将手上的一堆衣服拿到她面前,话也不说一句,小崔就手脚利索的叠了起来,且相当齐整。
丁管家就喜欢有眼色,又手脚麻利的佣人。
她开口问道:“你多大?”
小崔脆生生的回道:“我30,属牛,是5月生人、”
丁管家眉头蹙起,这丫头好是好,话有些多。
崔琦见丁管家是这样,赶忙闭了嘴,说道:“对不起,我是太着急想找一份工作,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什么活都能干的。”
丁管家冲她笑笑:“长的挺年轻。”
小崔弯了弯嘴角:“许是我没结婚的缘故吧。”
听到这些,丁管家点头了。
没结婚好,不用惦记家里老小,能专心做事。
小崔乐呵呵的站在了丁管家的身后。
……
此次一去,丁管家一共选了三个人。
两个女的,一个男的。
男的年纪稍大,看着沉稳,女的都在30岁上下。
小崔跟着丁管家上了黑色的商务车,一路上好奇心使然,却也不敢多说话。
曾经她的多嘴,让自己错失了一份好工作,如今,她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丁管家回头看着亲自挑选的三人,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
崔琦都是等着两个人回答之后,自己才回答。
这样的态度,让丁管家满意。
丁管家最后问向崔琦:“小崔,你之前都干过什么工作?”
小崔稳了稳情绪,答道:“我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家佣,也去过高级会所做保洁。”
丁管家点了点头:“做过家佣,怎么又不做了呢?”
崔琦明白,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这份到手的工作恐怕瞬间就会消失。
她笑着说道:“是我老家爷爷病重,我回去要侍候他老人家,所以,就辞去了工作。”
丁管家满意,还算孝顺。
车子停在白少筠的海景别墅前。
这样的建筑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从前,小崔其实做过不少工作,可除了兰家,她就没进过这么气派的别墅,心底里不禁又几分雀跃。、
丁管家带着她们往里走,说道:“我这个人对佣人的要求很严格,首先,多做事,少说话,尤其是议论主人的话,我只要听到一次,就会立刻开除,绝不姑息。其次,你们的简历,我都留有备案,若是在别墅内发生失窃或者其他违法行为,我一定会送交司法机关处理,绝不袒护。最后一条是关于你们的工资和奖金问题。我们白先生不差钱,从别墅的规模上,我猜你们就应该看得出,但这不等于,他就会花高价聘用一个没用的人,只要你们事无巨细,放心,每个月拿到一两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一两万?!
崔琦简直以为自己的听错了。
当初,她在兰家的时候,一个月也不过6000块,那都已经是她们村里出来的那几个姑娘里收入最多的了。
一两万,想着都觉得开心。
丁管家交待了每个人的工作后,又将她们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小崔被分到和小吴一个房间。
她自然没话说,毕竟小吴看着面善,应该挺好相处的。
小崔将行李箱放下,转头朝着小吴看去。
她笑着问道:“吴姐姐,请问,我们平日里该怎么称呼先生?我不知道他的年龄,是该叫老爷还是什么?”
小吴亲切的笑着回答道:“我们先生可没那么老,不过也才34岁,我们就叫他先生,当然,你也可以叫他白先生,他这个人很好相处。”
“哦,那先生平时有没有什么忌讳或者喜好呢?”崔琦问道。
小吴心里颇为高兴,看了这个崔琦是个八面玲珑的,既然知道这么问,应该是会有眼色的。
小吴答道:“我们先生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饮食住行上也从不挑剔。不过,你需要注意一点。那就是二楼靠近书房的那个房间,除了打扫,轻易不要乱动,无比都保持原样,先生不许人乱碰……”
崔琦笑着点头,清脆说道:“谢谢姐姐,我记住了。”
小吴点头浅笑着往出走。
走到门口,又被崔琦给叫住。
崔琦问:“吴姐姐,我们先生叫什么名字啊?”
小吴,回过头,道:“白少筠……”
小崔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而小吴却已经离开了。
小崔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里的衣服叠了一半,停了下来。
白少筠?难道是重名?!
可这样大的别墅,难道也是巧合?
真的是白少筠?
……
白少筠并没有回海边别墅,而是去了墓园。
他在母亲的墓碑前,将手里的小雏菊放下,退开了两步。
母亲生前喜欢小雏菊。
母亲被葬在离白氏家族几百米开外的地方,显得有些寂寥。
白少筠站在原地,有风吹过脸颊。
他说:“妈,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吗?”
“……”
这里除了风声,不会有人回答。
白少筠绕过松柏,朝着里面走去,墓园的管理者跟在他的身后。
白少筠想移坟,这个是他很早就开始有了的想法。
既然白家不愿意接受他母亲,他想将母亲的坟移到谭家,也就是他外公的墓园附近。
管理者在他身后絮絮的说着移坟的费用,已经风水走向。
白少筠多数没有在听,费用不需要考虑,至于风雨问题,他自然会委托给更专业的人去办。
他的目光正放在远处的一片墓园上。
前面的一整片墓园,也是个家族墓园区,
白少筠停住脚步,回头问道:“那是谁家的墓?”
管理者抬头细看了看,才回道:“那是慕氏的家族园。”
白少筠点头,的确,因为他远远的看到了唐沁。
唐沁今天一身黑色的短裙,头顶上带着遮阳帽,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小脸。
自从上次裸.照事件传出来,她几乎都没再怎么露过面。
白少筠从别人口中得知,只听说是被慕念薇算计了,具体的事情经过,他不得而知。
唐沁正将黄色的菊花摆在墓碑前,弯腰鞠躬。
她身边站了两个人,一个是慕成英,另外一个白少筠没见过,是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
白少筠无心多看,和墓园管理者,一同往谭家的墓园区走。
谭家的墓园风水不如慕家的好,虽然距离慕家不远,但隔着一排一人多高的松柏,遮住了白少筠全部的视线。
白少筠站在外公的墓碑前,停留了片刻。
那边不断传来慕成英和唐沁的说话声。
起初,声音不高,母女俩像是在议论什么。
后来,慕成英似乎情绪很激动,声调也拔高了起来,但却不是冲着自己的女儿的。
慕成英说:“大哥,话不能说,我们有什么对不住老二的?老二这么多年,在律师界站稳脚跟,父亲生前就最看好他,当初我们受了多少气,你都忘了?他跟二嫂离婚已经10多个年头了,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慕老大回过头来,看着慕成英,脸色有些难看。
他说:“小英,当初要不是你,老二至于离婚?我们如今站在父亲的坟前讨论这些,你就不怕他老人家在天上看着?我们都要老了,闭上眼怎么去见父亲?”
慕成英笑的一脸讥讽,她讽刺道:“大哥,你现在才后悔啊?当初算计老二的时候,我看你比谁都出力,为的不就是在律师界能有一席之地?现在律师界混不出样子了,转头开始埋怨我的不是了?当初,要不是我二嫂用权利压着我们,我们至于看人脸色这么多年,我家老唐在机关里做了20几年,如今连上升的机会都没有?!还有,父亲临终前,把所有的家产都分给了你,这难道不是我出的力?若不是我在中间挑拨,父亲能一气之下,将老二赶出慕家?若他不出慕家,轮得着你现在来继承家业?”
慕老大被妹妹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他才结结巴巴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是老二不想和我们争。”
慕成英笑的更是一脸嗤鼻,道:“事儿我们也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二哥的婚姻被我拆了,我二嫂被我算计入了狱,可这又怎样?我倒也想看看,等我闭上眼那天,见到父亲,他能把我怎样?”
慕老大无奈的摇了摇头:“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是不要在父亲墓碑前再说这些了。”
慕成英回头看了唐沁一眼,说道:“我要是不争,我们沁沁将来出路如何?你也看到了,现在慕念薇有多惨,为什么惨?不就是被她母亲牵连。我若是不熬出个人样来,今后我们沁沁也会叫人踩在脚底下,我没二哥那么宽的心,我受不了我女儿吃那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