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
因为她那句话,周围的空气流动似乎都放慢了。
四目相对。
一个疑惑打量。
另一个澄澈平静。
有些心照不宣,却不好开口的真相,似乎只需要一个突破口,就能大白天下。
夏如槿捏着茶杯边缘,手指轻轻摩挲,一双眸子沉静的盯着她,在思考,要么就直接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不用担心,如果有一天她从其他地方得到消息,会无法接受。
从而受到严重的打击……
“这个不重要,霍先生,你刚刚说,我留不住白子熠,他会逃离,是什么意思?”一道沉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怪异的氛围。
师显是清楚夏如槿的身份的。
但他不清楚腾其萱的身份,也不清楚她跟腾其萱有什么过节,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她的身份是一个秘密。
不能对外暴露。
于是突然出声,岔开了话题。
霍言深侧眸,扫了腾其萱一眼,低声回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白子熠误会师家,企图逃走,再顺路带走腾其小姐,说的过去吧?”
师显,“……”
说是说的过去。
但他误会师家说的过去,企图逃走为什么?
师家的防范,也没那么弱吧?
让一个强弩之末的风水师逃走,还顺带拐走一个人?
这些疑惑,他没问出口。
因为他知道问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而且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夜幕落下。
师家位于远郊,周围安静,风景优美。
院子里的路灯相隔距离很远,所以光线不是很明亮。特别是今晚上,整个师家特别安静。黑暗无声的笼下,驱不散院子里的森寒。
客厅里倒是很热闹,大家都清楚,家主在招待帝都来的贵客。
所有弟子都很谨慎。
但再谨慎,还是出事了。
晚餐结束,霍言深看着旁边夏如槿昏昏欲睡,正准备告辞,一名弟子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家主,不好了!大小姐……”
话说到一半,那小弟子抬头不自然的扫了一眼旁人。
霍言深很识趣的颔首,“看来师先生还有家事处理,我带夏夏先告辞了。”
师显犹豫了几秒,“这边位置偏僻,酒店环境很一般。二位舟车劳顿,要是不嫌弃寒舍,就在这里歇一晚吧。”
“有劳了,我也觉得这样更合适。”
“……”
师显吩咐弟子带他们去客房。
等二人走出去,他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张脸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叫‘更合适’?
这对小夫妻,一个比一个行为怪异。
摇摇头,转头看向刚刚冲进来的小笛子,拧眉疑惑,“琳琅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师琳琅从上次回来,身体就比较虚弱,一直在闭关修养。
今天夏如槿他们来的事,不算什么秘密。
她应该知道了。
既然知道,就该出来打个招呼。
毕竟夏如槿是她的救命恩人。
师显对她避而不见的做法,不太赞同,所以当下态度也不是很好。
小弟子面色着急,早就憋不住了,听到询问,忙竹筒倒豆子般,“大小姐去找了白先生,说是有事请教!我们也没太注意,但是刚刚才发现,二人都不见了!”
“……”
师显面色猛的僵住。
快步冲出去。
走出门,他突然想到,霍言深下午说的话。
以及刚刚,他离开的时候说,他也觉得这样更合适。
他早就算到了白子熠会逃。
而且在这时候,他们必须在师家,没离开,才能跟这件事脱清干系。
二楼客房。
夏如槿洗完澡出来,神清气爽,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露着精神干爽,哪有刚刚饭桌上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她激动的抓起外套,“老公,现在出发吗?我们去堵人吗?”
霍言深下午就跟她解释清楚了。
以白子熠那种人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而且在被带下去之前,他也清楚的表示过,这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才会说‘师叔所料,果然如此’。
而且他能力不足,逃走肯定有人协助。
就是那所谓的师叔……
霍言深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上,声音清清冷冷,“不用,腾其萱不是想测试能力吗?”
一个能力一般的白子熠,普通保镖肯定能搞定。
至于那什么师叔,就看腾其萱的本事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报仇的机会。
按照她不折手段的性格,不至于让他们全身而退……
夏如槿想了想,“也有道理,那女人发起狠来,百无禁忌。那老和尚看起来高深莫测,但能力一般,还比不上白子熠。”
如果腾其萱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因为猎鹰,她能在白子熠手上全身而退。
那她就一定有办法对付那老和尚。
只是可能——
招式不那么光彩。
那群自诩清高的风水师不是看不上巫师吗?
说巫师阴狠手辣,手段残忍?
那该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阴狠手辣。
思绪微转,转头就撞入男人幽深沉静的黑眸,里面带着陌生的情绪,还有几分,她看不懂的担忧。
夏如槿表情一顿,茫然开口,“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霍言深默了几秒,还是问道,“如果我下午不阻止,你是不是想杀了他?”
夏如槿,“……”
她脸色微变。
这个‘他’,霍言深没明说。
但是她心里清楚。
是白子熠。
而且她当时,是真的起了杀心,她还以为没人发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特别暴躁。”
夏如槿垂下眼睑,声音低低的,还有些郁闷,“很多我以前从来没冒出过的极端想法,总会突然冒出来,扰乱我的思绪。”
她想一劳永逸,绝了后患的极端想法,越来越频繁了。
而且她自己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如果是正常情况,她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对白子熠起了杀念。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冲动。
“最近经常这样?”
霍言深抓住重点,询问道。
夏如槿想了想,“是的,以前我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很明显,就是我不想顾阮老爷子的死活,想置腾其冲于死地,觉得那样大巫师的诅咒就失效了。”
她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邪念,带歪了心思。
然后动了杀念。
霍言深眸光微动,总结到,“第一次你动了杀人的心思,然后魂体受伤,差点找不到回去的路。第二次动了杀人的心思,宝宝差点受到伤害。”
这两件事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差点遭受不可挽回的损失。
夏如槿脸色微变,声音沉沉的,“你是说,我一有了邪恶的念头,就会找到报应?”
霍言深薄唇微抿,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你念头的产生,都是在自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