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带着礼物探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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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好吧。”蝎虽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但人家夜叉丸到底也没说错什么。只好满脸不情愿地答应,要不然就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
“好哒!一块抹茶蛋糕、一份红豆甜汤,你们两个小家伙分别结算哦!”服务生不禁满脸挂着“姨母笑”,又贼笑着补充道:“嘛,好羡慕那个小女孩哦。”
“不,应该是她羡慕阿姨你,又或是大多数普通人吧。”夜叉丸淡淡地说道,语调漂浮着稀微的惆怅。
对纱罗妲的真实情况毫不知情的服务生自然满脸疑问,蝎和夜叉丸则陷入了各自不可告人的思虑中。随后,蝎垂目冷声道:“行了,快抓紧时间去吧。”
待两个男孩各自提着预备送给纱罗妲的食物,在街道上一前一后行走,宛如陌生人时。突然,走在前面的蝎停下脚步,未转过头,淡声道:“喂,是谁告诉你她的生日?又是谁告诉你她很爱吃抹茶蛋糕?”
一听到“喂”字这种并意味着不友好的称呼,门佐夜叉丸也不打算再忍让素来霸道专断的蝎,依然面含微笑,闲散道:“哦,蝎君难道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吗?当务之急是去看望纱罗妲吧。”
“切,我又没说不去,只是想在见到纱罗妲之前,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蝎轻微侧首,用眼角余光冰冷地瞥了眼神色淡漠的夜叉丸,因捕捉到他的过分镇定而略微恼怒,不由得冷声道:“而且,即使不用我走在前面带路,你也早就知道纱罗妲住在哪儿了吧?”
此时的蝎虽仅侧着脸,但透过半张脸上若隐若现的冷峻神情,全然不像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更不若他往日里的率真爽朗。
“哦,蝎君果然不是一般人啊。即使看上去还是个很不成熟的小弟弟,但实则以天真为伪装,骗了很多人嘛。”夜叉丸幽冷一笑,与蝎更为直观的阴冷相比,则更加和善……又或是危险。
“哼,我可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总之,不管你的背后究竟是何人,无论是你们谁,若胆敢动纱罗妲一根头发……”蝎说着说着,徐徐转身,神情阴鸷,寒声道:“我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蝎君,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夜叉丸微微一笑,忽地瞬身至蝎的正面,令后者因陡然受惊而忙后退了好几步还险些跌倒。他则轻轻松松地一把拉着蝎,唇刻善意的笑容,温言道:“与其说狠话,倒不如好好修炼。起码……得先胜过我吧。你说是不是啊?砂隐第一英雄‘赤砂风岚’的小公子。”
这个时候,门佐蝎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夜叉丸对自己的真实嘲讽。他也因自己目前的止步不前甚至远远落后而心生不安与烦躁,猛地大力推开了夜叉丸,冷面笃定道:“闭嘴吧!我自然不会辱没了我祖母‘毒仙’及父亲‘赤砂风岚’的美名。有朝一日,我将是砂隐的‘赤砂之蝎’!而你——”
他边说边用左手食指定定地指着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夜叉丸,睁目厉声道:“你也好,罗砂也罢……迟早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们不妨……打个赌!”
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信满满道:“如果我的实力在日后不能达到我爸爸那样的影级水准,我当然会自惭形秽,从而放弃纱罗妲……但这决不可能!!!”
男孩又骄傲地昂起头,流利地说道:“知道吗?‘赤砂之蝎’的称号,就是她在我七岁生日那天给我取的。这是她对我的期许、对我的认可、对我的鼓励,我岂能辜负?包括她亲手给我剪的那张象征着我名字的红色‘蠍’字……”
也许是逐渐深深地沉浸在他们二人曾经的美好回忆中,蝎居然一不留神向外过多暴露了他与纱罗妲之间的种种细节……
他越说越眼神温和,仿佛正手执一根七彩神笔,绘出了他们未来的美好图卷。那一副鲜有的温柔、认真的样子,到最后浑然在自言自语:“此外,我们都约好了,等将来我们长大了,我保护她,她……给我做饭。”
夜叉丸在静静地听完了蝎于无意中透露的他与纱罗妲的感情而心情复杂,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垂眸说道:“蝎君真的很喜欢纱罗妲啊,我也深知纱罗妲深深地喜欢蝎君。所以,我会诚心诚意地祝你们幸福,但你可曾想过……”
望着蝎由于“但”的骤然转折而于霎时间回归现实的疑问表情,夜叉丸紧锁眉头,眉间的愁云浓浓密布,遮住了他赭石色眸中的生机光彩:“本就身为守鹤人柱力的纱罗妲,在造此劫难,给砂隐民众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后,还会……”最终,他将因不忍心而未言尽的话语,无可奈何地化作了一声绵长沉重的叹息。
蝎见夜叉丸吞吞吐吐,且言语必然和纱罗妲相关,忍不住内心严重泛滥的焦虑巨浪,直接快步上前,像上次他们一同寻找纱罗妲时,毫不客气地拉着他的衣领,急躁道:“拜托你有话直说呀!!!”
“你知道……砂锢吗?”夜叉丸看着蝎瞬间茫然的绾眸,启唇缓缓道:“就是砂隐忍者村专门用来关押……关押人柱力的地方。一旦进去,终生非死不得出去!而纱罗妲之前的第一位人柱力就是法隆寺的分福师父。他因常年受到守鹤带来的巨大身体负担,加之年事已高,才在弥留之际从砂锢里被放出来。当砂隐高层把他体内的守鹤抽走并注入纱罗妲的体内后,身为人柱力的他就会当场死亡,而且……”
他忙握住了蝎早已颤抖的小手,怆然道:“他老人家还以人柱力这种不祥之人的身份,最终被弃尸于我们都谈虎色变的……‘沙漠深处’。”
“沙漠深处?就是……我夷蝎外公被发现遗体的地方吗?”蝎忙抓获了一个稍显熟悉的关键词,推开表情凄然的夜叉丸,在惊慌之余,又凝眸问道:“我说……你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他向后退了好几步,蹙眉冷冰冰道:“门佐夜叉丸,你到底是何人?”
夜叉丸淡然一笑,说道:“蝎君,其实我也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和姐姐身为父亲收养的子女,之前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就连出身家族、亲生父母、真实姓名、出身年月都一概不知。”
蝎由于夜叉丸姐弟颇为凄楚的身世而心生恻隐之心,忍不住放软了语调:“咦?那上次加瑠罗的生日……”
夜叉丸眯眼笑道:“据……父亲讲,那天就是加瑠罗姐姐真正出生的日子。至于我,尚且不明,仅按照父亲收养我的5月23日暂且将就啦。”
这个敏感的话题也该结束了!毕竟,蝎觉得自己老这样问来问去,无疑是在揭别人曾身为孤儿的剧痛伤疤,遂颇感内疚。于是难得拉下脸面,红着脸道歉道:“那个……对不住,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夜叉丸愣了愣,随即朗笑道:“哈哈,蝎君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难怪你如何性格糟糕,纱罗妲都对你爱如珍宝呢。”
“额,我……”蝎在难为情之余,也感觉夜叉丸的话并不像夸自己。但因之前到底对不住人家便不再计较,挠着头说道:“那个……我们一不小心就磨磨蹭蹭了大半天了,赶紧去吧,否则我家人发现了……”他忙捂住嘴,暗骂自己又一次说漏嘴了。
夜叉丸见状则掩住嘴,笑眯眯道:“说得也是,否则……我偷偷溜出来的事情一定会被父亲和姐姐发现呢。是吧,蝎君?”
“好吧好吧,没想到咱们还算‘一路’嘛。”蝎见夜叉丸已然主动承认,也不再掩饰,拍了拍他的肩头,幽笑道:“队友,结伴走吧!”
“本就如此。”夜叉丸同样勾住了蝎的肩膀,深笑道。
两个男孩,一个红发微卷,一个茶发笔直;一个右手提着抹茶蛋糕盒子,一个左手提着红豆甜汤饭盒。
他们此番前往,只想看看各自心系的同一个女孩是否安好,并陪她在雨过天晴后,过一个开心的生日,仅此而已。
可是,简单,容易,则是人世间最不简单、最不容易的事情了。
……
“放开我……不要……救命啊……”
“蕊子姐姐!你们住手!”
“疼……好疼啊……”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
“乖,外公在这儿呢!不怕啦!”
当纱罗妲第无数次做噩梦时,守在一旁的门佐海老藏一把拉住了她正胡乱挥舞的小手,又用另一只手拿着湿毛巾,为她细细地擦着脸上的细汗和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好心帮你们……你们却要这样对我……”女孩待终于不再惊声呼喊后,却开始无助地哭了。伤心的泪水打湿了她的粉色枕巾和被褥,印下了一大片潮湿深重的色彩。
“纱罗妲,好孩子,你没错,错的不是你……”海老藏再也无力为她擦去似是断了线的泪水,毛巾丢在一旁,捂着脸失声哭泣着……
“外公,你哭了。”纱罗妲不知在何时终于醒来,泪眼汪汪地望着身旁正埋首隐隐痛哭的海老藏,小手勉力伸出,握住他的大手,并强行扯出了一抹淡得近乎透明的笑容,奶声道:“我没事,只是又做梦了。”
“啊,纱罗妲,梦而已,醒了……就好了……”海老藏抬头擦了擦眼泪,同样强笑着,大手小心地摩挲着女孩雪白如故的面颊。可当视线落至她面颊上的那处仍挥之不去的伤痕时,他的蓝眸被刺得极度酸痛,在引起一阵新生的泪意的同时,也在分明地提醒着他——那不是梦!
“外公,有时候我在想,人若能失忆,该有多好?”女孩未看海老藏,仅直直地盯着上方同样是粉色的空荡荡的天花板,眸光若莹澈清湖,水润涟涟,淡笑道:“就像梦,等梦醒了,就都不记得了。然而……”
她边说边将小手缓缓抬起,犹犹豫豫地移至自己的触目伤口处。
待终于鼓起勇气真切地触碰上时,她顷刻间就因心底最不愿回忆的痛楚被强烈唤醒,而将虚假的笑容完全扭曲,撕声啜泣着:“外公……这不是梦……是真的……是长久阴魂不散的噩梦……更是一闭上眼睛……就会重复回放的……血色噩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