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工具人”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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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活得不耐烦了’?在您这位……朱雀宫仁玉王妃的眼里,我……我根本就不算活人吧。”漩涡南溪像是有些在意这位母亲的言语,气若游丝地轻笑着,并吐字清晰地道出了她母亲的名字——朱雀宫仁玉王妃。
她的声音轻灵淡然,音色也肖似仁玉的清美之感,但总有种近乎脱离人世的漂浮与超脱……
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孩,没有因被仁玉无情地拉扯起红发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
女孩那副淡漠到死寂、到麻木的安静样子,仿佛连着她头皮的头发都不是她自己的!甚至说……她的意识已与这具被各种伤口遍布得不堪入目的躯体根本不同步。
“你还是那么懂事聪明,一如既往地很有自知之明。南溪,我的……孩子。”仁玉,这位被南溪从一开始就称为“母亲”的女子,甜甜地微笑着,手上则继续撕扯着……女儿的头发。
但这次,她故意散落了一部分,转而将目标固定在自己雪白的柔荑中剩余的几缕细薄的赤红色发丝上。
像不像……红色的琴弦呢?
这个昏暗的未知室内,身为接下来“抚琴者”的仁玉动作优雅,皎皎月颜上流溢着三月盎然春意的动人笑容。
周际是一汪缥缈虚蒙的烛光,依偎着、缭绕着伊人蝶然摇曳的纤纤酥手,慢条斯理的行动间,似是在拨动着琴弦般撕拉着南溪发根的皮肉,弹奏着一曲实则为血肉谱成的惊心鬼歌……
终于,到底不是铁打之人的南溪扛不住了。
她颤抖着微弱的声音,从已然行将就木的身体中,榨出了一声即可就引得仁玉笑意浓艳、并将乐章推向精彩之处的:“啊——”
但凡怀有恻隐之心的常人,是必然看不下去或听不下去南溪现今之可怖惨状!
可唯有仁玉……身为南溪母亲的仁玉,则像是为孩子感到骄傲般,立刻因这阵凄厉的声音,在如花笑靥上散放出了一股充满了母性慈爱的芳香,暖洋洋的……甚至烘得南溪身上的血气愈发浓烈扑鼻。
“啊……不……我……能称您为母亲,因为我确实为您所生,但是……”南溪已痛得连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那张看不清原来面目的小脸,布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伤痕。
她鲜红的发丝与严重溃烂的脸部粘在了一起,伤口上还疑似有辣椒水的液体和着腥烈的血水在默默地滴着……可无论是被虐者还是施虐者,即这对……母女,都未曾对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有过明显的反应。
望着仁玉霎变为一片阴鸷幽渊的美丽容颜,南溪的轮回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得意的稀微光彩。
她硬扯起血肉模糊的唇角,俨然从血海中涌出了一朵犹在滴着血的红花:“……您,从未视我这个生父为零无宫燕庄将军的女儿为亲生骨肉。而您唯一认可的孩子,也只有朱雀宫绿罗姬尊,至于她的生父……”
似是自觉要说到最关键之处,南溪那双和“忍者始祖”,即“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一模一样的紫色“轮回眼”猛地睁大。
那象征着世人所趋之若鹜的绝对力量的环形图案,因急速肿胀而扩增着轮与轮的间距,显得眼仁与眼白皆为紫色的眼睛,泛着一种透明的清浅,一如南溪单薄得几乎快要消融掉的生命……
突然,仁玉竟扬起手……发力狠扯!紧接着,最血腥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南溪被仁玉握住的那几缕头发,最终被后者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刺耳响亮的皮肉分离声,势如闪电疾风,成功用椎心的痛楚,堵绝了南溪马上道出的言语。她在发出了一阵极度凄厉的惨叫声后,下一刻就重重垂头,昏厥不醒。
“所以说,像你这种为了男人而不惜背叛母亲的不孝女,还意图与自己的亲姐姐抢男人的小贱人……”仁玉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将女儿骂得如此难听:“……哼,确实不该再活着了呢。”
语毕,她白如枯骨的纤手中,依然紧紧地握着那一缕看似细小的红发。
忽然,她莫名地动怒,花容狠厉扭曲,眼神杀气腾腾,随即从手心中燃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将发丝烧得一干二净。
“至于你肮脏不堪的尸体,我还得‘物尽其用’才行。也不枉我在五年前专门使计谋,强忍着恶心,委身于那个和世间绝大多数男人一样,都对我那位……”蓝火戛然熄灭,仁玉洁白的莲掌空空如也。
伊人那双莲叶似的玉手,似乎从未沾染过血污般纯洁;包括那张和另一个女子毫无差别的绝美面颊,这时都在表层上附着了一层后者特有的温厚霞光……
“哈哈哈,我的皇后——姐姐……痴迷到死?!”她陡然摊开双手,不顾形象地仰天大笑着。可仍声若银铃,语气玩味地道出了这最后几个被她故意延迟并拖长嗓音的字眼。
“也许有道理,世上的姐妹,常会因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因此,母亲目前得杀了你!不能再让你和绿罗去重蹈我们姐妹的‘老路’,我的……南溪。”渐渐地,仁玉居然拔去了她清丽声线中潜藏的几根无形的利刺。
她边说边凑近早已毫无知觉的南溪,怜爱地抬起了她重度毁容的脸,纤指强行撑开她合住的眼皮,露出了其中一只紫得有些发暗的眼睛。
“孩子,母亲会抹掉你的记忆,并给你换一个干干净净的处子身体。自此,让你以一个和我及你的绿罗姐姐,毫无血缘关系的肉.体再度重生。”仁玉轻轻地吻了下南溪的脸,唇上立即沾染上了女儿的鲜血。
她登时离唇,好像这个吻的目的就是如此。
之后,她将血水沿着自己精美的唇形仔细涂匀,逐渐艳丽流红的唇瓣中,所吐露而出的清婉声音,也因她的轻柔动作而温和轻缓:“至于这双轮回眼,母亲就收下了,也算你这个‘工具人’女儿,为助母亲成为涡之国女皇的最后尽孝。”
最后的最后,仁玉,南溪之母的那双寒澈的青目中,浮着一圈圈漾动的水光;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慢慢地朝着南溪被强行睁开的轮回眼……伸去。
……
“禀报天皇陛下!帐外有一个女子求见!”
“女……女子?她是何人?”
“这……她是一副女忍者的打扮!身手不凡,直逼营地,但未对将士们下死手,只是再三声明要亲自面见您……”
“知道了!还不快请进来!”
……
这大概是半个月来的第一次,已在西部九品城称帝的青龙宫庆元亲王,即如今的青龙宫庆元天皇,在与贵族联军的战争中不幸节节败退、士气不振之际,如此雀跃振奋了!
“漩涡椿!果然是你!”当那个忍者打扮的女子,刚一进入庆元位于前线的大帐时,后者直接兴奋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陛下,朱雀宫仁玉姬尊有要事命属下汇报!”漩涡椿,即近来被玉女宫元朔天皇安排在飞香舍中,看管漩涡万晴的两名女忍者之一,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和仁华姐妹差不多大。
她的整体样貌并不算多么惊艳,皮肤偏黑,颧骨略高,仅为中等之姿。但因常年习武的缘故,她的身段格外窈窕美好,眉宇间还刻着一般女子所不具有的英气。
“快讲,小玉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与其子青龙宫雍珏世子,浑然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庆元,一提到那个不凡的女名,就直呼为一声分外亲昵的“小玉”,褐色的眸中掩不住惊喜与期待。
“这几日,仁玉姬尊一直潜伏在皇居中暗查,发现那个漩涡推故……实为元朔天皇事先安排的奸细!所以那日,老太婆才胆敢红口白牙地在零无宫上,当众给您扣上了什么抢占并杀害她孙女漩涡南溪的罪名,并诬陷您派人用侵心兰之毒刺杀绿罗姬尊。这就和那个宇助太子被涂抹了蚀骨草利箭的‘百步穿杨’遇刺一样,都是他们在使苦肉计栽赃陷害!”漩涡椿越说越气愤,握紧发白的拳头同她眉间燃烧的怒气一样气势汹汹。
“可恶!!!本王……朕就知道元朔那个混蛋,一直因前几代的各种恩怨,想对我们青龙宫一脉一网打尽!所以,才借着那个贱婢老妖婆来恶意污蔑……朕!”得知真相的庆元,顷刻间怒发冲冠,但还是不太习惯自称为天皇专用的“朕”,中途多次语句不畅,看着颇为滑稽。
“此外,仁玉姬尊还得知雍珏世子……”椿先是点点头以示认可,又咽了咽口水,见庆元一听到被囚敌方多日,生死未卜的儿子时当即面色骤变,急不可耐。
为此,她下意识地顿了顿,然后垂目沉重道:“世子也似乎……被元朔天皇暗中下了侵心兰之毒……”
“混账东西!!!我——定要把他碎尸万断!!!”听闻爱子遭遇不测,庆元气急败坏,英俊的面容扭得像是崎岖的山道。在盛怒之下,忍无可忍的他一把拿起薙刀,恶狠狠地劈开了眼前的小茶几。
桌子虽一分为二,双目通红的庆元,怒意则未减多少。
“陛下,如今我们都被逼到这份上,您是该……放手一搏了!”椿面色肃穆,郑重道:“当年,就是元朔天皇灭门了朱雀宫一脉!还把罪名推到了青龙宫一脉的身上。尽管仁玉姬尊及您的亲生女儿绿罗姬尊幸免遇难,不料绿……”
“够了!让小绿罗多年来都傻乎乎地认贼作父,你以为本王……就很好受吗?!”陡然被揭开陈年旧伤的庆元痛心疾首,震怒嘶吼道:“她明明是我的女儿!可我这个父亲却不能相认,我……”
“十二年前,元朔天皇之所以留下绿罗姬尊一命,就是误以为她……为他凌.辱仁玉姬尊后所生!”椿咬着牙,一脸不忍道:“因此,您就算再有慈父之心,亦不要暴露了这个秘密,以免给绿罗姬尊带来危险啊。”
庆元深吸了口气,狠劲儿握住了犹然饥渴血气的薙刀,目光坚定,寒声道:“不错,朕……一定要亲自毁灭玉女宫!好救出朕的一双儿女及……及妻子呀!!!”
椿颔首正色道:“陛下放心!玉女宫一脉数年来都倒行逆施,早就大失民心;而青龙宫一脉在近年来,依靠仁玉姬尊钻研漩涡一族禁术的暗中扶持下,整体实力突飞猛进,可到底在此次战争中寡不敌众……”
见庆元当即苦恼摇头,椿却勾起唇角,压低声音,檀口中幽幽地渗出了一股午夜的凉意:“所以,我们也可采用另一种……以牙还牙的办法!”
她笑得越发诡异邪魅,面部肌肉由内而外游荡着强烈的戾气,令庆元有些不寒而栗:“既然元朔天皇最初就处心积虑地欺辱青龙宫,还羁押并对雍珏世子下毒,那么……我们也可对他的妻子,玉女宫仁华皇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