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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水榭 > 都市现言 > 霍总,养妻已成瘾 > 第798章 798,如果我把这个孩子做掉呢?

“现在都快八点钟了。”霍竞深说,“你觉得奶奶的这顿饭,你还能吃上吗?”

苏婠婠立刻说道,“谁让你不早点说的?我又不知道。”

“早点跟你说,你就能过去?”霍竞深反问。

苏婠婠:“……”

也是。

“唯一住院了,我当然不可能放下她不管啊。”

霍竞深呵呵一声,“都怀孕了还这么不知道轻重,两天住两次院。”

苏婠婠猛地瞪向他,“不准你说我的朋友。”

霍竞深:“……”

女人就是这样,只要发生了事情,第一个想法就是无脑站边自己的好朋友。

不可理喻。

刚好电梯到了,他拉着老婆走出电梯,“还要不要去大院?”

苏婠婠想了想。

自从在言舜华那儿开始工作后,她已经好一阵子没去大院看老太太了,就连傅子炀都很久没见着了,老人家的一番心意辜负了不太好……

于是。

“那就去大院看看奶奶吧,顺便蹭晚饭吃,吃完就回家。”

“可以。”霍竞深答应了,“那就不打电话了,就当给老太太一个惊喜。”

苏婠婠眨巴眼。

照他这个说法,看来今天晚上,老太太是真的想要喊她去吃饭……

一路上,霍竞深果然没有打电话。

等到了军区大院,已经八点半了,天色已黑,四下安静。

霍家别墅一楼灯火通明,苏婠婠跟着霍竞深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

这么晚居然还有客人?

佣人正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一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两人,眼露惊喜,“老爷子老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了!”

嗓音洪亮,引得客厅里立刻响起了霍老太太的声音,“阿深和婠婠来了吗?”

欢声笑语停止了。

很快的,霍老太太走出来迎接,“婠婠,快过来。”

她热情的握住孙媳妇儿的手,一下子将人从霍竞深身边带走了。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人,霍军成,明珠,霍折析,除此之外,还有顾淑涵。

苏婠婠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带着未来的儿媳妇见家长呢。

看来明珠对这个顾淑涵挺满意啊,这才几天啊就请来家里作客了……

霍老太太介绍道,“婠婠,这是你三弟的女朋友顾淑涵,比你大两岁,现在顾氏传媒工作。”

顾淑涵对着苏婠婠微笑点头,“霍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叫什么霍夫人呀,叫大嫂,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明珠忙纠正改口。

顾淑涵温柔应允,“大嫂。”

看了眼笑的美滋滋的霍老太太,苏婠婠只能干笑,“你好。”

霍竞深吩咐完佣人便走了过来。

霍老太太听到了他说话,啧的一声,“这是还没有吃晚饭吗?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都没让云秀准备。”

这番话一说出来,苏婠婠自然更是什么疑点都没有了。

原来霍老太太是因为今晚有客人,所以让霍竞深带她回来吃饭……

苏婠婠心里有点羞愧,她居然怀疑自己老公撒谎?!

就连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在想霍竞深居然不打电话给老太太,说明两人应该是真的没有提前套好话……

“爸,妈,结婚的日期我已经选好了,就在中秋节的前一天,那天是黄道吉日,刚好还是周末,距离现在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充裕。”

明珠说这番话说出来,霍家二老俨然很满意,就连向来严厉的霍老爷子都点了点头。

苏婠婠却立刻看向顾淑涵。

这么快就论及婚嫁了?

未免也太仓促了吧?

她还记得那天在酒店的女洗手间里,顾淑涵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频繁,顾淑涵朝她看了过来。

旁边的明珠笑着问她,“淑涵,怎么了?”

顾淑涵语气从容,“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嫂……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谁呀?”霍老太太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顾淑涵说道,“很像我爸爸的一个朋友,就是上次慈善晚宴上那位女导演,伯母你也见过的。”

苏婠婠一愣。

言舜华吗?

“哦,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是那位姓言的女导演是吧?”明珠看着苏婠婠,“我当时也觉得她们两个长得挺像的,阿深,你注意到没有?”

霍竞深端起佣人刚倒的凉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语出惊人,“还是我老婆比较好看。”

明珠:“……”

顾淑涵也:“……”

这都要顺便撒个狗粮的吗?

苏婠婠囧,霍老太太则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自从阿深娶了老婆,真的是越来越肉麻了……

刚好手机响了,苏婠婠忙说道,“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便起身去了阳台。

霍老太太则忙拉住霍竞深的手,挤眉弄眼,“怎么样,婠婠的肚子……最近有动静了没有?”

霍竞深:“……”

**

电话是顾好好打过来的。

这小丫头自从加了她的微信,每天晚上不是视频,就是语音,仿佛和她有着说不完的话。

苏婠婠接通了视频电话,电话那头,小丫头好像刚洗过澡,穿着粉红的蓬蓬裙睡衣,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婠婠姐姐,你在干嘛呢?”

苏婠婠说,“我在爷爷奶奶这边等着吃晚饭,你呢?”

顾好好哼哼两声,“我在看邓安雅的新闻,原来她整过容,还隆过胸,以前的照片真的好丑呀,还是一个大龅牙呢!我刚才都把照片发给哥哥了,可是哥哥没理我!”

苏婠婠:“……”

最近顾淮安和顾氏传媒旗下的一姐邓安雅走的很近,好几次被拍到两人结伴参加晚宴,对于新闻上说的情侣关系,顾淮安也没有否认。

顾淮安长得帅,对顾好好这个收养的妹妹又宠爱有加,估计小女孩有恋兄情节,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跟她吐槽哥哥女朋友的坏话了……

不过,她才15岁,懂什么呀?

苏婠婠在15岁的时候,一天到晚,也只知道和苏云堂忤逆着干……

电话也没聊多久,因为佣人来催她写作业了。

苦逼的初中生。

挂断电话,苏婠婠转身,刚要出去,却看到有人从屋里出来了。

“霍夫人。”

是顾淑涵。

她直直的走了过来,还把阳台的门关上了。

苏婠婠只能问道,“你找我有事?”

顾淑涵点头,“我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帮我隐瞒了那件事情。”

苏婠婠摆正态度,“我没有帮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别人的事情,我插手不太好,而且你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我并不清楚,我觉得你还是和折析坦诚布公比较好……”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顾淑涵打断,“所以也没什么好坦诚不公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不是吗?我也不会问折析他过去的感情史。而且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和折析的婚期都已经定好了,因为这事儿,我爸都从国外回来了。”

说完,她试探的问道,“霍夫人,你应该认识我爸吧?”

苏婠婠被问的一头雾水,“我不认识。”

“你真的不认识吗?”顾淑涵说完,突然笑了一下。

其实单听这一句问话,并不会觉得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搭配上这个笑容,莫名就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苏婠婠心里不快,语气也不再柔和,“顾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认识你的父亲?请问他姓甚名谁?是什么大人物吗?还是跟我有什么非认识不可的关系?”

“霍夫人,你千万不要误会。”顾淑涵脸上已经恢复一贯的温柔,“其实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在M国做事,和那位言舜华导演是多年的至交,我听说言导演的公司就是我父亲参与投资的,而你现在刚好在言导演的公司里做事,所以我就想打听一下……”

“我现在的确是在言导演的公司里面做事,但是关于领导的私事,我作为下属,并不清楚。顾小姐如果想知道你父亲的私事,可以直接去问你的父亲,如果怀疑言导演跟你父亲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你还可以直接找人去查。问我,是几个意思?”

苏婠婠这番话已经很不客气了,说完,脸也冷了下来,“饭应该做好了,我先失陪了。”

“霍夫人……”

苏婠婠转身就走。

……

回到客厅,很快,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

沙发上,众人闻声看了过来。

明珠笑着说道,“看来婠婠和淑涵的关系不错呀。”

霍老太太也频频点头。

以后都是妯娌,小辈们的关系好,作为长辈,自然乐见其成。

顾淑涵柔柔一笑,“时间不早了,我还有门禁,霍爷爷,霍奶奶,伯父,伯母,我可能得准备提前回家了。”

一听说还有门禁,长辈们自然也不好挽留。

明珠也顺势起身,“爸,妈,我们先送淑涵回顾家,改天再回来探望你们。”

“好,路上慢点开车。”

苏婠婠看着老太太亲自送客出门,显然,对这位未来的三孙媳妇还是挺满意的。

她之前也听明珠简单介绍过,虽然母亲走得早,父亲也很少回国,但毕竟是顾家的女儿,顾淮安的侄女,如今还在顾氏传媒做事,这身份背景都是数一数二的……

更何况,顾淑涵还长得弱柳扶风,楚楚动人,很得老人家的喜欢。

至于霍折析。

从头到尾好像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对这桩婚姻看不出任何的热情,但是,也并不抗拒。

果然还是最后服从了父母的安排。

经历了和白如薇的这一段太过坎坷的感情经历,现在的他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和以前那个拽的二五八六的霍三公子判若两人。

“哎呀,这天看来是要下雨了,刚才都打雷了。”霍老太太送完人回来,笑眯眯的提议,“要不……你们今晚就在这里睡下?”

霍竞深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苏婠婠则嘴角一抽,忙说道,“不用了奶奶,我们吃完饭就回去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夜空里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将整个阳台都照亮了。

过了两秒种后,惊天的震雷轰隆隆的响起。

卧槽,早知道要下雨就不过来了,只要在这里留宿她肯定逃不过老太太的催生计划……

果然。

“你看,这么大的雷,等会雨肯定很大,行了,下雨不安全,就在这住吧。”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得让云秀把汤给热上,刚才我没说,她肯定给忘记了。”

完事儿,老太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厨房。

脚步矫健,一点都不像是已经七十几岁的老太太。

大老远地还能听到她的大嗓门在喊道,“云秀,给阿深准备的牛鞭汤别忘记热啊……”

霍竞深:“……”

苏婠婠也:“……”

就连霍老爷子,也是胡子抖动了几下,只觉得自家这个婆娘……简直没眼看!

**

医院。

病房里,墨唯一刚吃完营养餐,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一看到走进来的男人,她心里一跳,然后忙把捏着纸巾的左手放了下去。

很快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擦个嘴而已,她只是手臂划伤,又不是残废了……

她收回视线,再度抬起左手,擦了擦嘴角。

容安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公主,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墨唯一擦干净嘴角,刚要丢纸巾,发现垃圾桶有些远。

她开口喊人,“周婶。”

厨房里传来一阵水流声,周婶没有听见。

墨唯一蹙紧眉心,刚要把纸巾丢在桌上,一阵脚步声响起……

高大冷峻的男人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起身,弯腰,伸手,将旁边的垃圾桶提了起来,走过来放在病床边。

墨唯一看都没看,直接将用完的纸巾丢在桌子上。

下一秒。

墨唯一就看到向来有着高度洁癖的男人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她丢弃的纸巾,再丢进垃圾桶。

墨唯一:“……”

足足五秒钟后,她伸手,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结果……

可能是医院太体贴了,一开电视居然就是育婴方面的节目。

墨唯一表面上佯装淡定,心底,却多少有点心虚。

她忙拿着遥控器调台,谁知调了好几个,不是育婴知识,就是孕妇瑜伽,孕妇餐饮……

关掉电视,把遥控器一丢,她干脆拿起旁边的手机。

刚打开微信,一只修长漂亮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把她的手机拿走。

墨唯一脱口而出,“你干嘛?”

萧夜白拿着手机回到沙发旁,“手机有辐射。”

辐射?

墨唯一一怔。

刚要说话,房门被推开了。

容安走了进来,“公主,石伯让我现在去一趟南宫医院。”

墨老爷子下午做完心脏手术后,就被安置在南宫医院的特护病房了。

墨唯一立刻问,“是爷爷叫你过去的吗?”

“不清楚。”

墨唯一却已经有了答案。

“容安,你哪都不准去,就在这里待着。”说完,她看向萧夜白,“我手臂受伤的事情不怪容安,你凭什么跑去跟我爷爷告密?卑鄙!”

原先看着电脑的男人缓缓抬起脸来。

他看着墨唯一,白皙修长的食指推了推平面的眼镜架,动作和语气都斯文到不可思议,“我没有说你手臂受伤的事。”

“事到如今,你还撒谎?除了你还会有谁?”墨唯一就像一头愤怒的小兽,语气很冲。

萧夜白淡淡的说道,“我只说了你怀孕的事情。”

墨唯一原先高涨的情绪,突然就像气球被戳了一个洞。

瞬间就彻底泄气了。

岂止泄气,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萧夜白,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怎么知道自己怀孕的?

谁告诉他的?

容安却只是反应平静,然后继续说道,“公主,我还是先过去一趟吧。”

墨唯一没有说话。

或者说,是根本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容安便说道,“周婶,公主的输液快挂完了,麻烦你帮忙看着点。”

“……哦,好。”周婶忙点头。

容安很快离开了。

周婶站在那,看了看像是在冷战的一对小夫妻,想了想,还是先进小厨房干活吧。

此地不宜久留……

病房里陷入一阵死寂。

直到窗外突然亮起一道闪电。

紧接着,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打雷声。

墨唯一只觉得心脏一缩,小脸刷白。

不等她再有反应,萧夜白已经起身走了过去。

高大冷峻的身影来到阳台,将窗户全部关好,然后回到病房,又把窗帘都拉上。

电闪雷鸣瞬间被隔绝于窗外。

他转过身,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病床边,再在那一把椅子上坐下。

墨唯一已经将脸转了过去。

在他拉好窗帘转身的前一刻。

病房里异常的安静,窗外的雨滴雷声反而好像还衬托了这种安静。

在这种极其安静的情况下,人的其他感官会格外的敏感。

墨唯一分明感受到了男人身上那股干净凛冽的气息。

强烈,压迫感十足。

仿佛能盖过浓重的消毒水味,将她整个人都包围笼罩住。

很快的,左手腕被握住了。

墨唯一心尖一悸,一下子又慌又乱,想把手缩回来,男人的力道加重,瞬间将她控的死死的。

萧夜白低垂着眼,就这么将她左手上的衣袖卷了起来,露出里面包扎着白色纱布的纤白手臂。

他将那个结打开,然后一圈一圈的把纱布全部解开,再丢掉。

做完这一切,他将被子的一角揭开,把她完美无恙的左手臂放了进去。

“新的医院和病房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过现在外面下雨,不太方便,明天再换过去。”

他的声音平淡的像是在叙述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对她假装手臂受伤只字不提。

墨唯一却手指紧握,好半天才调适好情绪,然后武装好表情,转过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萧夜白看着她漂亮却冷艳的五官,语气很柔和,“你今晚继续住在这里,我陪你。”

“我不想看见你。”

“你闭上眼睛,就看不见我了。”

墨唯一:“……”

她深吸口气。

“萧夜白。”墨唯一语气讽刺,“你该不会以为,我怀孕了,就要跟你继续生活下去吧?”

“不是你以为,是我。”萧夜白盯着她的眼睛,“我说过我不会跟你离婚,尤其现在你还怀了身孕。”

“就算怀了身孕又怎么样?”墨唯一反唇相讥,“我要离婚!我就要离婚!这事儿没得商量!”

面对她这番近乎撒泼的话,萧夜白的语气依然平静,“我已经跟爷爷说了你怀孕的事情,我也跟他说过我不会离婚。”

“那是你的事!我跟爷爷说的是我要离婚!”

“但是爷爷已经同意了。”

墨唯一气急,“萧夜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从来都不想让我怀孕的吗?怎么?现在是怕我跟你离婚后,爷爷把你从墨氏的岗位上撤下来吗?所以就想用这个孩子来绑住我吗?”

她清楚记得就在半年多以前,有一段时间,她特别的想要怀孕,还为怀孕做了各种努力和尝试。

因为她想生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儿,想让这个孩子弥补萧夜白在年少时流离失所的经历,让他体验真正完整的家和来自父母的关爱。

可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说她年纪还小,说她还是一个学生,说她不成熟,不适合这么早就要孩子……

当时她觉得他可能是不喜欢小孩子,也可能是还年轻,觉得要孩子太早了,可现在呢?

他却一反常态,要利用这个孩子来绑住这一桩婚姻。

真是可笑。

萧夜白低低淡淡的开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唯利是图的男人?”

“难道不是吗?”墨唯一看着他,“是谁害怕我小姨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会威胁到他在墨家的地位?又是谁,设计让我和小姨起了冲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到当场流产死掉?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男人迎接着她直白又讥讽的目光,俊美如斯的脸庞并没什么表情显露,就连眼底,都是常年如一日的深邃与幽静。

过了几秒种后。

他淡然却笃定的开口,“我不会离婚。”

又是这句话!

一意孤行,独裁笃定!

墨唯一咬着嘴唇,仿佛报复般的突然说道,“如果我把这个孩子做掉呢?”

听到这句话,萧夜白平静的五官终于有了变化。

他微微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嗓音也变得低沉了几分,“你要把孩子做掉?”

有那么一瞬间,墨唯一有点不敢和他对视。

她眼睫微颤,薄被下的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任凭脊背上滑过冰凉的寒意,斩钉截铁的说道,“对,孩子是我的,我想做就做,你管不着!”

话音刚落,下颚上传来一阵剧痛。

萧夜白伸出手,就这么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脸蛋抬起。

英俊的脸庞微微靠了过来,居高临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却带来冰冷战栗的压迫感。

墨唯一下巴被捏的生疼,眉心不自觉地蹙起,疼痛中,她听到萧夜白说道,“医生说,爷爷刚做完手术,不能受到刺激。”

“你这话什么意思?”墨唯一瞳孔一缩,几乎不敢置信。

他这是在用爷爷威胁她吗?

她承认,爷爷一直就对他有戒心,也不太喜欢他。

和父亲相比,爷爷总是稍有不满意的就对他恶言相向,有时甚至还会动手……

可不管怎么说,爷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是他的长辈,他居然……

萧夜白俯下身子,整个人几乎将病床上娇小的女人笼罩住了,他一字一句,音色极冷的说道,“你要是敢把孩子做掉,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墨唯一不想认输,哪怕四面八方全都是他的气息和桎梏,“孩子在我的肚子里,它本来就不安全,医生说很容易保不住,只要我稍微没有注意到就……”

“你敢!”

墨唯一被他忍无可忍的阴鸷声音吓的身子一抖。

整个人都差点懵了。

就像是蛰伏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被挑起,一发不可收拾,下巴上的手劲不断的加重,用着几乎要把她捏碎的力道,“我会尽一切所能把这个孩子保住,如果保不住……”

萧夜白声音阴郁,“我就让你再怀上一个。”

“……”墨唯一看着他,眼眶发红,却彻底说不出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夜白松开手以后,她还在睁着黑白分明的猫眼看着他。

白皙娇嫩的下巴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猩红掐痕,可她却无暇去顾及。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似的。

比上一次他胃出血住院的时候……

不。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暴戾可怕。

窗外又是一阵雷声响过。

不等她有所反应,男人刚离开的脸突然又压了下来。

墨唯一惊慌惶恐,想要躲开,脸蛋却被他的手指捧住了。

薄唇已经压了上来。

长驱直入,肆意扫荡,不管不顾……

直到病房的门被敲响,萧夜白才松开她。

“进来。”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暗哑。

在房门推开的同时,他已经起身离开了。

女医生带着护士进来,萧夜白则走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脑继续做事。

淡定从容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墨唯一木然的坐在病床上,神情莫测,任由医生将她手背上的针管拔掉,消毒,再按上无菌棉球。

“墨小姐,墨小姐……”

女医生连喊了好几声,墨唯一才回过神,将手指按在上面。

**

医生离开后,周婶也从小厨房出来了。

萧夜白平静的吩咐,“帮她擦一下身子,早点休息。”

戾气褪去,眼前的男人恢复了平日里斯文儒雅的模样,仿佛和刚才阴冷威胁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墨唯一看着他,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

明明不爱她,为什么还不肯离婚?

为什么她说把孩子弄掉他会那么的生气?

除了用这些来巩固他在墨家的地位,墨唯一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折腾一天她也累了,从身到心,都无比的疲惫。

可是刚闭上眼,敲击键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墨唯一听着听着,忍不住又是一阵阵的烦躁。

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都这么晚了,两人都谈崩到这样了,他居然还要工作……

在他的眼里,果然工作永远是最重要的……

可能是太累了,她强迫自己闭着眼睛,一边吐槽,一边胡思乱想,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深夜。

病房里光线昏暗,静谧安宁。

原先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起身,颀长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慢慢来到了病床的旁边。

病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发出了细微匀速的呼吸声。

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伸出右手,慢慢的从被子的一角塞了进去。

病房里的温度并不低,但他还是硬生生的等了好几分钟。

直到手上的温度和被子里的温度一样,他才慢慢的将手探了过去,最后覆盖在她柔软却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鼻息间,闻着她似有若无的香味,耳边听着她静静的呼吸声,萧夜白将脸靠在病床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喧嚣嘈杂的内心,终于慢慢的平静和安定下来。

……

翌日上午。

墨唯一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公主,你醒啦,想吃点什么?”

墨唯一下意识的转脸看向沙发。

沙发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茶几上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周婶看了一眼,忙说道,“萧少爷说公司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等会开完了会就马上回来陪你。”

墨唯一:“……”

她抿了抿唇,也懒得假装了,“容安呢?”

“容安少爷昨晚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所以他就先回去了,等会儿应该就过来了。”

墨唯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吃完早饭后,病房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看到来人,墨唯一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公主。”战尧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他不是没有看到墨唯一冷漠的样子,但是……

他能怎么办呢?

这事儿的确是他做错了,为了兄弟的幸福,他必须过来解释一下。

刚要把那一大束的百合花送上……

“周婶,你让他走吧,我不想看到他。”

战尧没想到墨唯一居然做得这么绝,忙说道,“小公主,我就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我不想见到你。”墨唯一说完,伸手捏住鼻子,“把花也带走,呛鼻。”

战尧:“……”

他当然不肯走了。

把百合花放在远一些的茶几上,不管不顾的凑了过来,“小公主,大壮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没错,这件事情的确都是我出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谋划并安排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怪夜白,你要怪,就怪我吧,行不行?”

墨唯一没说话,这次是直接将脸也转了过去。

摆明了不想跟他掰扯。

周婶看了看,“公主,我先去楼下倒垃圾。”

等佣人离开,战尧将房门关上,走到病床前,开始长篇大论: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夜白这次是利用了你,但是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徐静真的生下了这个孩子,你到时知道了只会更加难以接受。我们本来打算的是,找个机会把孩子弄掉,但你也知道,老爷子一直不喜欢夜白,如果这件事和夜白有关的话,最后夜白会是什么结果?你有想过吗?你能舍得吗?”

“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墨家唯一的孙女,也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你只是没注意和徐静起了冲突,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孩子流产了,老爷子最多气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其实夜白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都是我一直不停的在劝他,最后才说服他答应我的……”

“而且,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我上次就和你说过,其实夜白心里是有你的,只不过他这人不喜欢表达……你一直忌惮田野,其实那天田野被下药后,夜白也根本没有碰她,非但如此,他还让我把叶北送了过去。明知道叶北是田野最讨厌的男人,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田野断了那份念想,看清他的心思,从而对他彻底死心。”

“这么多年,除了你,夜白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存在,他也就利用了你这一次而已,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原谅他吗?他真的都是被我说服的……”

“呵。”墨唯一终于有反应了,她冷笑着转过脸,“所以呢,你帮着他一起利用他的妻子来达成目的,作为被利用的棋子,我这个做妻子的还得感谢你帮他出的好主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公主,其实徐静肚子里的孩子……”

“战尧!”墨唯一猛地打断他,“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对夜白的这一份兄弟情了,真是感天地,泣鬼神,但是很抱歉,我不是圣母玛利亚,你要是心疼他,你就跟他一起过日子去,不要在这里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战尧被怼的半天说不出话。

然后,他低低的叹气,“小公主,你是天之娇女,从小就出生在豪门贵族,过着上流社会最尊贵优渥的生活长大,你可能不知道,也根本无法理解,夜白的生长环境,跟你是完全不一样的。”

墨唯一笑出了声,“你的意思是,我的出生好?这也是我的错?他的生长环境不好,这就是他利用和伤害我的理由?”

“不,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不过想说一下,你和夜白的差别。”

墨唯一身子往后,下巴高高地抬起。

“夜白还不到9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已经去世了,但你可能不知道,在此之前,他的父母常年歇斯底里的吵架谩骂,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却总是过着没有饭吃,没有玩伴的童年生活。”

“桐城地方小,他的母亲当年是大着肚子回到桐城的,然后和他的父亲结了婚,小地方免不了流言蜚语,无论在哪儿,都能听到街坊邻居的各种猜测舆论,这种舆论直到9岁那年,因为他的父母在又一次的吵架后,两人在大街上,被一辆大卡车当场撞死了。”

“后来,夜白就去了叔叔萧德鹏家生活。但你也知道,那个萧德鹏并不是什么好人,家里面的条件也不好,才过了一年,就想让夜白辍学帮他做生意,还经常带着夜白去赌博,有一次因为输了一大笔钱,萧德鹏就让夜白在那里等他回去拿钱,其实却偷偷跑了,把夜白抵押给了赌场,赌场找不到人,就把夜白卖给了人贩子……”

“你是在编故事吗?”墨唯一忍不住打断了他。

战尧笑,“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查到的,是不是觉得很离奇?”

墨唯一:“……”

岂止是离奇?

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萧夜白是墨耀雄从萧家花了五百万买过来的,可她根本不知道在来到墨家以前,萧夜白过的……居然是这样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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