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真妹妹, 听闻你身子骨不大舒服,我便过来看看你, 没事吧。”
她眼眸里透出浓浓的关心, 若是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她多么关心自己呢,现在映真可不是以前那个真的十岁的小姑娘, 能够让她骗过去。
故而她脸上带着笑, “陈姐姐这般客气做甚,我不过是坐船久了, 有些闷气罢了, 倒是姐姐一家, 也打算去扶风郡吗?”陈柳原籍滁州, 和扶风郡相隔可是很远的。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事实上陈柳一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去的, 苏映真一清二楚,陈父仕途不顺,故而寄希望于女儿身上, 这次陈柳祖母陈老夫人带着陈柳和她的一个庶弟, 明着说是要去探望丧夫的姨侄女, 但实际上是想做成亲事。
无论是苏端还是苏质, 能攀上一个就是一个。
苏端是宁远郡主之子, 顺安亲王的外甥, 再者还是平章侯的嫡长孙, 也不是没可能继承侯位,而苏质是陈柳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苏质是三品宣尉使嫡长子, 其父也有可能继承世子之位, 日后前途更是无可限量。
至于为何不选孟家的子弟,一来孟相这一代人丁并不多,也压根轮不到陈老夫人这个庶出的一脉,二来孟相刚被皇上训斥,陈家趋利避害。
倒是这陈柳,作伤心状,“听闻表姑父过世,我们一家也是伤心的很,祖母同我原本是打算回家祭祖,但路上又接到侯夫人的丧信,这才决定去府上吊唁,映真妹妹可一定要节哀呀。”
映真自然不想让她发现她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遂道:“哎,其实妹妹我也愁啊,我从小都是在外边长大的,也没有回去过,还不知道如何和族中人相处呢。正好陈姐姐和我们认识,到时候还可以一伴儿呢。”
这正是陈柳想听到的,她在平章侯府可不认识谁,她祖母的姐姐平章侯的夫人早就过世了,宁远郡主更是和不亲,若非是她祖母写了一封信给那位周氏,她们也不会过来的这么容易,周氏是苏映真的祖母,她和苏映真交好,日后必定能够顺利留在侯府。
她含羞一笑:“我算什么伴儿,只怕妹妹不嫌弃我笨嘴拙舌的就成。”
苏映真也一笑:“瞧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若是笨嘴拙舌,那我们就是那锯了嘴的葫芦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昨儿听了我母亲说,心神不宁。”
又听映真道:“我兄长年满十五,自长大之后便未曾再和我们一起,我爹娘很是担心。若是娶个嫂嫂,再不亲热,那又如何是好?”
陈柳心里一动,她原来去平章侯府,瞄准的就是那几位,其中苏质是她能够攀上就绝对不放手的,故而听映真这么一说,心就动了。
她照例安慰了映真几句,紧接着回到房中同她祖母陈老夫人说了此事,陈老夫人抚掌而笑:“看来你的机会来了。”
“可是祖母,我要怎么取信于清河县主呢?”
陈老夫人笑而不语。
这边映真又派樱桃出去,樱桃是她的贴身奴婢,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极听从她的话,故而映真一说,她只听不多问。
陈老夫人出手阔绰,毕竟出身于孟家,即便是庶出,嫁妆也是十分可观的,买通几个下人打探消息还是十分容易的,很快她们就了解了,清河县主喜欢吃杏仁糕,最近因为中元节到了,还准备放河灯。
这次映真准备提前解决她,当然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不仅让她没有好果子吃,还要她自己设圈套自己跳下去。
“娘,中元节,我们一起放点河灯吧。”
清河县主看着女儿:“也好。”
“那女儿让陈家人也一起过来,成吗?”
“你不是说不喜欢陈柳吗?”
“娘您接着看大戏就好了。”
一瞬间,清河县主觉得女儿好像长大了,她很欣慰,又觉得很心酸,她虽然是庶出,但是因为生母颇受眷顾,在府中活的恣意,她也希望女儿和她一样,在闺阁中能够快快乐乐的,显然女儿长大了。
中元节这天,二哥苏瑾过来找他,这是个有点狐狸眼的少年,鼻子被冷风吹红了,映真亲手端了热茶给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船上风大,你就这么跑过来了啊。”
苏瑾笑道:“我是来看看你呀,真真,你还欠着二哥一个荷包呢?”
“呀,我还真的忘记了,赶明儿做了给你就是。”
苏润夫妻宠她归宠她,但是该学的还是学了的,映真五岁就开始拿针线,十岁的她已经会裁荷包会绣花了。
这苏瑾也不是真的为了荷包来的,他就是借个由头来看看妹妹,映真当然知道,又拿了豌豆黄给他,“喏,你最爱的。”
苏瑾放了一块在嘴里,“好吃。”
这么跟小狐狸一样的二哥,现在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谁都没想到日后撑起门户的人是他,他现在还一心想着玩儿呢!
“真真,我听王伯说老家管束子弟特别严格,你哥日后要打个盹儿都不成了。”
这厮平时没少装肚子疼骗先生,就连苏映真都被他当作幌子,说是妹妹生病了,所以不去上学,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映真打趣道:“管严点才好,最好让大哥管着你。”
一听说大哥,苏瑾又有些不忿:“大哥一年也跟爹娘写不了几封信,你还把他挂在嘴边做甚。”比起苏映真来说,苏瑾年纪更大点,人心思又活泛,堪称清河县主的小棉袄,他可是把他爹娘心里的怨气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二哥,若是你被放在家中也没准会这样的,大哥从小到大都跟着祖母,祖母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会跟着学,咱们日后回去了,他多跟我们接触就好了。”
看着二哥还是那个爱答不理的样子,映真莞尔一笑:“你该不会怕大哥更得爹娘喜爱就冷落你了吧。”
苏瑾跟炸了毛似的跳起来,“那怎么可能,爹娘喜欢谁那是谁的本事,我为何要怕。”
“好好好,你不怕。”
前世大哥知道自己被人算计选秀不成,替她出气,还被关在祠堂,出嫁后怕自己受委屈,主动替肃王办事,大哥和二哥还有爹娘,是对她最好的人,她要让他们好好的才好。
“二哥,不说这些说,你的花灯做好了吗?若是没有变在我这里拿一个,许个愿呗。”
苏瑾挑挑拣拣哪个个粉红色的,出来丢给小厮就去给清河县主请安了,映真看着直想笑。
到了天黑,女眷们披上大氅,站在一处,陈柳看见她们往这边走过来,心里正高兴呢!这老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自然她不是要清河县主以身相许,但是让清河县主欠她这条命,那也够了。
映真却停住了脚步,“娘,就在这里放花灯吧。”
这清河县主是何等身份,虽然尊重陈老夫人是长辈,但是对她也主人心态,“陈老夫人,陈姑娘,过来这边吧。”
陈柳有点紧张,因为她买通了船工在刷桐油的时候专门刷在这一条路上,再者,陈老夫人也出力帮忙,这个计划通的可能性为七八成了。但现在清河县主让她们自己走过来,陈柳冷汗涔涔,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映真放了花灯,看她过来,眯了眯眼,又疑惑道:“陈姐姐怎么走的这般小心翼翼,你们拿灯笼过去替她照照。”
人影一走动,船舱就晃动起来,旁人倒是还好,只是走在鞋底早就被刷了桐油的陈柳和陈老夫人二人,双双被甩入水中,清河县主喊着让人赶紧下去救人,又听刘姨娘“咦”了一声,“县主,这里怎么有人刷的桐油……”
这就是故意的了。
苏映真连忙俯身在清河县主耳语,清河县主跺了跺脚:“贱人,还敢算计我!简直是找不自在。”
秋天的永定河上虽然未曾结冰,但晚上的水寒凉刺骨,即便陈柳水性不错,但是抛出去容易,爬上来难,她还得拉着祖母,越发沉重。
“嘶~”
为什么还没有人救自己?
听到有水声,她才放心,但是下来救她们的人动作很慢,虽然救了上来,但是陈老夫人也晕了过去,更别提陈柳了,她虽然娴熟水性,但是泡在水底久了,风寒刺骨也病倒了。
清河县主倒是一切如常,还派刘姨娘去探望陈柳祖孙俩,陈柳顿时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刘姨娘代我问县主好。”
刘姨娘却意味深长的道:“县主自然好,也不知道是哪起子小人居然敢在甲板上刷桐油,还未干呢,县主正大发雷霆,要找出此人呢。”
“咳咳咳……那就多谢县主了。”陈柳到底现在还年轻,吓的不行。
“陈姑娘好好休养,要吃什么尽管说,还有三日咱们就到侯府了,您这风寒可要快快好起来。”
“是。”
刘姨娘一走,陈柳就跟无头的苍蝇去找陈老夫人了,她急的转圈圈:“祖母,她们肯定知道了,肯定知道了,知道是我们做的了。”
陈老夫人咳了一声,“我听说三天就要到通州了?”
“没错,方才刘姨娘是这么说的。”
“柳儿,我知道你恨你爹,恨我们陈家,但是如今祖母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她们想抓我的把柄,那是没门,我要装作风寒死在她们的船上,谁会往一个年纪大的死人身上泼脏水呢,你要闹的流言四起的时候,再站出来说此事和他们无关。记得,在侯夫人周氏面前,要说我过的不容易,如此你要嫁给苏质,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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