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八皇子府上除了苏映兰, 其余的人都是很高兴的,尤其是范文君, 这么多年了, 终于尘埃落定,出继了,她还是铁帽子王妃, 只要她不犯错, 八皇子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废她或者如何。
明明八皇子只不过是个皇子,但那样子跟皇上一样, 喜怒无常, 作为妻子的她, 已经足够柔顺了, 但还是不够, 他要的是足够臣服, 以及做奴才似的,这样的情况她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她也是侯府嫡女,从小千尊万贵长大, 做人家妻子, 又不是做奴婢的。
真是大好事呀!
方侧妃虽然有点失望, 但是到底也还好, 她父兄皆是寒门出身, 虽说如今混的不错, 但父亲致仕之后, 以后人走茶凉,还不知道如何,她好歹是有品级的侧妃, 又有儿子, 又有什么不好呢。
于是,在正式明发旨意之后,全家除了八皇子和映兰都是高兴的。
范文君要搬去瑞郡王府之前,各处都先去过,先去了陈昭仪那边之后,再去映真那里,她同映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这次要离宫,她知道,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在宫里有家了。
过继给瑞郡王,日后不管面子上还是如何,还是要以瑞郡王为主。
“太孙妃……”
她一开口,映真便笑道:“你我二人别这么客套,还是跟以前一样,你这般喊我,倒是跟我生分了。”
这个时候范文君才改口:“映真。”
“洪哥儿要在上书房读书了,你放心,我能照看的肯定替你照看。”
范文君想,她还是那么知情识趣,很了解她的心思。
她本来也是个直性子,遂道:“还要麻烦你,洪哥儿老是说你好呢,其实洪哥儿我不担心,有我在,我好歹是他亲娘,他怎么着还是嫡子呢。我那侄儿就可怜了,她娘生了好几个就站了她一个,身体又亏了,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陈媛是她们都认识的人,范文君忍不住跟映真吐露心声。
映真则道:“那孩子都十几岁了吧,也不小了,你嫂子管家这么些年,怕什么。”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有后娘就有后爹,六皇子后院不就是这么的,李玄是她外甥,又是她侄儿,她堂姐一死,上官淳宁虽然不曾苛待,但是扶植杜娇娘的儿子李琮,这都是大家看在心里的,李玄还小,只要有个什么错,被安上错了,那这个世子肯定就废了。
但是当真映真的话,到底不好说这些,映真也不想和她说起陈媛,因为上辈子陈媛早就产后不调过世了,是苏映兰成了续弦,这辈子她也不知道走向如何。
其实文安侯府的陈媛也着急,她已经是沉疴难治,强撑着一口气,就是想找一位续弦,偏偏她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扶持,族里的人曾经为难过她,她是最不想她们出头的,这等好事她肯定不会想到她们。
林菀端了药进来,“陈姐姐,你先喝点药吧,旁的事情快别想了。”
林菀是苏映兰托付她帮忙照顾的,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嫁了人之后,丈夫被人害死,她被巧取豪夺,三房待她不冷不热,听说又要把她嫁出去。
陈媛重重的咳嗽,摆手:“不必,一想起修儿,我就难受的很。林妹妹,你也是听了些我的事情,这么些年,若非是我撑着,我们修儿怕是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范霆后院的妾侍非常多,有几个有野心的都是用非常手段弹压住的,这些人有的她下了药,那些人迟早知道,或者早已经知道了,日后她若不在了,修儿老实,这些人怕是迟早会对付他。
老太太是靠不住的,再者她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管不了了,也不想得罪儿子,恐怕还会装聋作哑。
林菀很是同情道:“陈姐姐,你放心,我如今在别庄住着,若是修儿遇到麻烦了,你让他过去找我便是,我虽说不是什么有势力的人,但太孙妃表姐这个身份还是好用的。”
这倒是,她和小姑子关系不好,想必小姑子也不会帮她,还不如林菀这个外人,如今她虽说寡居,但是好歹人家是平章侯府的亲戚,表妹还是太孙妃,虽说苏映真此人她印象不太好,但是现在她当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就多谢你了。”陈媛笑道。
林菀摆手:“比起你对我的好,这点算什么,日后等映兰出来,咱们三人也可以聚在一起了。”
想起和闺蜜在一起的时光,陈媛不由得笑了:“我同兰姐儿打小就认识,她那样的姑娘,说真的,进宫真的还委屈了。”
“不像苏映真,天生进宫的料子,皇太孙此人喜怒无常,也只有她才伺候的好。”
林菀嫁的很早,她压根都不知道苏映真经历过什么坎坷,只知道她运气好,侯爷的嫡女,做了太孙妃,太孙后宫只有她一人,足以令天下人嫉妒了。
她曾经要的荣华富贵,几乎全都被苏映真一人得到了,听老姨太说起三房的人进宫去的场面,当真是富贵至极,来往的人也都是十分有教养的人,她曾经那么渴望得到的东西,别人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自从苏怀被发配流放之后,她的日子就越发艰难了,这些富贵的生活也许再也和她无关了。
强打着精神安慰了陈媛,再出去时遇到了进来的范霆,此时范霆已经而立之年,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身上的云绸和繁复的花纹让林菀连忙躬着身子请安。
范霆眯了眯眼,他是认识林菀的,没想到年过二十岁的她倒是越长越开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府里住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寡妇。
林菀从小便立志要嫁有权有势的人,男有情女有意,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她又不同于范霆府上的女人,二人在陈媛那里见面,一个用手捏另一个人的屁股,另一个人用脚在底下勾着男人,把这种禁忌视为一种隐秘的快乐。
等到陈媛发现时,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林菀心里没有什么愧疚,她知道陈媛在乎的是什么,无非是修哥儿,她许诺:“日后一定会照顾好修哥儿。”
等到她闭眼,林菀顺势成了文安侯夫人。
这消息传进宫的时候,映真愕然,“您是说林菀成了文安侯夫人?”
清河县主点头;“何止啊,三房都开始要发嫁了,热孝嫁过去,听闻是原配夫人陈氏的意思。”
这可真是,映真呷了一口茶,“她倒是有些手段。”
这事儿清河县主也管不了,文安侯都不说什么,她们又能说什么呢。
倒是映真揉了揉眉心,清河县主吓了一跳:“太孙妃可是近来身体不适?”
“倒不是我,是母妃身子微恙,昨儿我去守夜了,今日有几分难受。”
倒春寒的时候上官氏生了一场病,下人虽好,但是没有自家亲人过去,她也怕下人松懈,映真也只好时常过去,但是她还要带德哥儿,可不就是烦恼吗?
清河县主问道:“不知道怡太妃得的是何种病症?怎么这般严重。”
严重到自己女儿还要去守夜的程度,这可不是一般的大病症啊。
映真心想,还能是什么病症,无非就是自己戳破了她的话,不同意李湛纳文九如,还说了朱良娣坏话,所以她才这样的呗。
可这种事情到底不能宣之于口,她只好道:“春寒料峭,婆母身子骨一向也不算太好,此次怕是在云州的病症复发了。”
清河县主便嘱咐女儿要多孝顺如何,说完便告辞了。
她娘走了,映真才在床上歇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鼻子旁边有别人的呼吸,猛地坐了起来,一看是李湛,松了口气,李湛被她的大动作吵醒了,迷迷糊糊道:“小娘们不是天天尝爷们的滋味吗?怎么还这样一惊一乍。”
映真服气了,气道:“你又在说哪门子的混账话,如今倒是学的越发混账起来,难不成是跟外面的小娘子学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李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他委屈着,“就是跟你开一下玩笑吗?你怎么还这样。”
“你那是开玩笑吗?一次两次可以,老是这么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本来映真今天还要去侍疾,心情也有点不好,她这些天都不能见着儿子,去上官氏那里,上官氏对文九如的器重明显多于她。
主要是李湛也时常不在家,她一个人常常是一个人待一天,心情总有些烦闷。
李湛低垂着头,“对不起,我不该看话本子乱学,我这个人很无趣,又只知道修道,除此之外,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他是每次看到他这样说,真真大人就生气呀,表情很生动,他就乐,觉得家里好像多了烟火气。
映真错愕,原来是这样么?
她有些手足无措,“你个小傻子,不知道怎么说话可以和我说啊,我一肚子话呢,你做什么自己想。”
李湛吸了吸鼻子,“可是每次我要离开或者回来再和你一起的时候都想哭了,这才插科打诨。”
“是我误会宝宝了,好不好?”
“啊,我要哭了。”真真大人还跟自己道歉,她可太好了。
映真抱住他,“不哭不哭,再哭我要羞羞脸了。”
“不要羞羞脸,要亲亲脸。”
你不傻嘛,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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