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们只是侯府,虽说林菀和皇后有那层亲戚关系, 可是平章侯府的人都那么低调, 她也不可能冒过她娘家去,再者,她这般了, 皇后也未必会喜欢她, 反而惹了恼就不好了。
范霆想着自己曾经还支持过妹婿八皇子,现下让妹妹帮个忙也无可厚非, 再说了, 于范文君来说, 她最大的靠山还是娘家, 娘家有事情求到头上, 她肯定会答应的。
他可是收了文家一笔钱, 即便没办成事儿,也总得做做样子呗。
这文家既然能够找到勋贵们帮忙,又岂能不对宫里的文九如递话, 文九如肯定也是想自己的侄儿成为皇子伴读的。
现下皇上只有李德音一个儿子, 还是嫡子, 皇后的亲儿子, 皇上后宫也只有皇后一人, 能够做皇子的伴读, 那肯定是青云之梯, 她爹当年就因为是皇上奶兄弟的儿子才能够和皇家这般亲近。
她的小侄儿聪明机灵,就像她们文家人一样,读书上是很成的。
但她是十分耐得住性子的, 即便是有这个想法也完全不说出来, 还是上官氏听闻选伴读这个事情选的如火如荼,问起映真:“这些天听说在跟德音选伴读?选的如何了。”
映真笑道:“也不是很急,其实也并非是我在选,是皇上在选,总得慢慢来,家世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德行要好。”
听说是李湛亲自在选,上官氏也不大说了,连皇后都插不上手的事情,她当然也没那个闲工夫管,因为她儿子她还是挺了解,颇有些说一不二,也有自己的主见,管多了,儿子也会不待见自己这个娘。
见上官氏偃旗息鼓,文九如心里着急,但还不能表露出来,只好暗自气闷。
那边范文君接到娘家哥哥的信,看了就皱眉,“这些人有事的时候都找我,我算什么牌面的人还去推荐伴读,平日进宫我哪里有多少体面呀。”
固然她和映真关系不错,也时常能够递牌子进宫,但是她自己的儿子还有府里的小王子们都没办法送进去,怎么还送旁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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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德音选伴读其实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场面宏大,六岁的小萝卜丁,即便一时沉的住气,但是有新玩意儿过来,很快就被吸引住了,都是一样大的孩子,平日在家里谁不是小霸王似的人物,争的打架的有几个,起哄的也有,还有嘻嘻哈哈的更有,装深沉的也有。
头一天就刷了不少下来,就像是苏家三房的勋哥儿,张湘在的时候,孩子倒也不错,后来放在老姨太那儿养着,老姨太和吴姨娘心疼孩子的不行,越来越纵容他,这孩子那是越来越被惯坏了,进宫一个时辰还能保持小大人的样子,结果看到一套半人高的小木马就抢了上去。
还有张尧的侄儿,那更是不成,长的虎头虎脑,字却不认得几个。
李湛都无语,他小时候好像也没怎么学呀,怎么他就文武双全呢。
说给映真听,映真还笑:“你真的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勋贵的儿子又不用考状元,哪里能吃那个苦,她这样每日早起学规矩的人,都被认为是非常勤奋的了。
且有的还要争宠,有的真正聪明家世不好的,也根本送不进宫里来,这里边的学问可大了。
映真笑道:“今天晚上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不会睡了。”
她说的没错,尤其是被刷下去的那群小孩子,家人百般询问,又怪罪,有那开明的倒是还成,不开明的骂几句也是有的,不过也有真的高兴的,选上了进宫也并非是好事。谁都知道宫里规矩森严,孩子进去了,要是犯了什么不好的宫规,爹妈还不能多说几句话,更有甚至,在家里捧在手掌心的孩子,可能还会遭到人家的责骂,做父母的哪里能够受得了。
文蔺的孙子的确早慧,但有一点身体不是很好,李湛叹道:“可惜了,跑个两圈都摇摇欲坠,文家怕是守不住江南巡盐御史这个职务了。”
“嗯?”
李湛解释:“文家也送了孩子过来,他家倒有个三等伯的伯爵身份,是祖父去世之前封的,祖父担心文家人还不上钱,怕我责罚,所以特意封了他家这样一个爵位。”
“文家这一代就这一个孙子,你说他这样,其父听闻身子骨也不好,只怕是我不撤下他们的官职,他们也难以顺利继承,再者,文家也不干净。”
映真疑惑:“她家是怎么回事?我还不大清楚,只是母后一直放她在身边。”
李湛便道:“母后那是为了朱良娣这点旧情,文家按照道理来说不该还不了的,他家虽然接驾过几次,但是巡盐御史做了这么些年,怎么会还不了?你是不知道文家的富贵,又封了爵位,二十年了钱还还不了。”
他又敲了敲桌子:“他们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也不太适合在这个位置上干了。”
江南盐政可是大头,文家每次都能暗藏十之五六,就这样,还还不了,甚至到处在找门路,不是想着送女儿进宫,就是送孙子跟皇家攀上关系。
他家打着这个幌子可是享受富贵荣华,坑的却是国家啊。
文九如的侄儿进宫,九如等差事办完,便磨磨蹭蹭的在一旁,还是上官氏身边的嬷嬷提醒道:“文女官的侄儿今日进宫了呢。”
原来如此,上官氏笑道:“亏你也能忍,跟哀家说一声便是了。”
上官氏一直待她极好,但是不能够把人情全部用光,文九如就一个目标,快些得到皇上的恩宠,日后为家族分忧,至于跟皇后抢那个位置,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不过可惜的是文九如的侄子被送出宫了,因为没有选上,皇上直言他生的太瘦弱了,文九如越发挫败。
这次选伴读,最后挑了一名勋贵子弟,武国公的孙子云政,一位王室子弟,肃亲王的儿子燕洲进宫。
这俩人无论是才学武艺都出众不说,人品也非常之好。
平章侯府落选是大家没有想到的,这也侧面印证皇上还是非常公平的,被选上的俩家却十分意外。
云政是武国公嫡次子的儿子,原本过来只是碰个运气没想到却被选上了,肃亲王家的燕洲生母是个侧妃,但也不大得肃亲王喜欢。
这俩家被意外之喜冲昏头脑之后,倒是冷静下来,云政的生母生父地位瞬间高了起来,李湛撇嘴,“绷不住啊,这个云政还是先回去吧。”
于是苏质之子恂哥儿便被选上了,这是自己人,映真肯定高兴,平章侯府的人峰回路转,高兴的很。
崔氏对婆婆清河县主道:“再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儿媳听闻那云家的孩子虽说不错,可他那对爹娘这才刚选上,就开始欺负武国公世子,被皇上直接刷下来了。”
“所以家风是很重要的,咱们恂哥儿固然比不了那云政念书在行,可是他有那样一对爹娘,不扯后腿才怪。”
清河县主又把孙子苏恂喊过来道:“德音你还未曾见过,那是你姑姑的孩子,你进宫了要照看好弟弟,好不好?”
“祖母放心,孙儿明白。”
宁远郡主听闻二房的苏恂候补上了,撇了撇嘴,立马让人套车去了肃亲王府,肃亲王的姜侧妃正受众人恭喜,映雅在外还是十分贤惠的样子,又是吩咐叮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亲娘。
众人见宁远郡主过来,又恭喜她说平章侯府的少爷被选上了,宁远郡主只好说了句:“同喜同喜。”
映雅又让燕洲过来跟外祖母请安,宁远郡主赏了几袋金瓜子,不要命的好话说了一箩筐,李燕洲小小年纪却十分冷静,跟众人答谢也完全不怯场,姜侧妃也没什么大喜悦,只说希望他进宫能够听皇后娘娘的话云云。
肃亲王府的人便道:“皇后娘娘听闻是个出了名的脾气好的人,待太后是恭恭顺顺的,学识也好,就盼着咱们燕洲能够在小皇子的身边立足才好。”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娘娘和我是姐妹,燕洲若是真的有事,便提起我来就成。”映雅闲适的呷了一口茶。
怕是谁也不知道她和映真关系其实不好,当年她身子骨不好,一般是被映真气出来的,现在不过是说句客气话。
李燕洲能够选上,她是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个孩子的出生其实对于姜侧妃来说是一场灾难,姜侧妃并不喜欢这个儿子,是无意中有了身孕才嫁入王府成了侧室,一辈子尽毁了。
姜侧妃是肃亲王的表妹,有一门极好的亲事,但来肃亲王府小住时,误打误撞去了肃亲王某位侧妃的屋子玩,被当成那位妾,一失足成千古恨,肃亲王想替表妹遮掩,甚至她怀了孩子也想让她打掉再嫁,再重新送一幅嫁妆,可她还是嫁进来了。
所以映雅没有把她当成对手,反而很同情她,但是李燕洲一下要成为皇子伴读,她还是有些心里不舒服的,面上还不得不拉拢李燕洲。
李燕洲小小年纪,却十分周全,在映雅这儿表现的无懈可击,甚至到了宫里依旧如此,即便是映真这等不大喜欢肃亲王府的人的都很喜欢李燕洲。
李德音头一次去学堂,小奶音让大家以为他是个萌包子,也让他表哥苏恂和另一位堂叔李燕洲松了一口气。
连李湛都惊讶:“德音居然没哭?真真,你教导孩子真的有一手。”
“那是,我教导孩子是很用心的,他两岁开始我就告诉他念书了,现在更是锻炼他,让他自己吃饭,自己能够多坐一会儿,还要有礼貌,孩子慢慢的就不排斥了。”
原来如此,他又道:“你娘家侄儿没话说,李燕洲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如果咱俩没孩子,过继一个人,过继他做皇帝倒是可以。”
若是那等小家子气的女人,李湛都知道这话说了,保不准李燕洲就活不成,可映真就不是那种人,在李湛眼中真真大人是最了解他的。其实不提前世,映真也清楚李湛说的是真话。
即便是她所经过的前世,李湛选她的儿子,她起初认为是文九如给的机会,现在才真正弄懂原来是李湛选定。
以前能够忍受文九如都是因为前世的那点恩德,但如果和她根本没关系,那文九如如果弄出动静来,就别怪她了。
虽说前世没有出现李燕洲这个人,甚至肃亲王府都没有这个人出现,但是这孩子小小年纪举止有度,聪明伶俐,绝非寻常人。
本来肃亲王世子就十分平庸,还不如培养个能干人,至少能帮衬自己和日后的德音啊。
映真点头:“你说的极是,所以这孩子便更要好好培养了。”
德音年纪还小,在上书房先生教课他却很是认真,两位伴读生怕自己丢脸,二人都你追我赶的学,苏恂头一次归家还哭了。
“燕洲也太厉害了,就是德音也很成,他才三岁,但凡听过一遍的全部都记下来了。”
看儿子学的这么辛苦,苏质不免道:“要不然跟你姑姑说一声,咱别去宫里了。”
崔凌芳还没来得及阻止,苏恂马上就擦干眼泪摇头:“不,我还是想进宫去,我不想输给他,姑姑私底下跟我说了让我好好学。”
苏质&崔凌芳:好吧,白说了。
孩子们干劲十足,映真让小厨房的膳食准备的得当,都是孩子们爱吃的,虽然她只有德音一个孩子,但是对另外俩人都跟自己的孩子似的。
甚至有一天燕洲都孺慕的说:“嫂子要是我娘就好了。”
苏恂捂嘴直笑,还是小德音道:“我母后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就是天下人的母亲,你也可以当我母后是你的母亲啊。”
真是可爱,映真跟孩子们在一起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燕洲好学,即便在宸福宫用膳都手不释卷,映真便道:“我这里还有一套《论语》注解,借给你看便是。”
这套装《论语》的匣子是先前放李湛点心的,因为太好看了,映真前天收拾了几本书出来,就顺势放在里边了。
燕洲高兴的打开匣子,一本本拿出来,最后一本他皱眉:“嫂子,这本《花白鹤》是什么?花白鹤是什么大儒吗?”
映真:好你个李湛,居然把你那不要脸的书藏在点心匣子里,还好意思跟《论语》混在一起,今天终于被我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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