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算计
魏氏一脸的平静的说:“夫君有所不知,前日妾身不是将我母亲给我的那对玉镯送给晚昭了吗?今日王家当铺的掌柜突然派人过来,说我家下人拿了一对玉镯去他铺子里典当,我一眼便认出那镯子就是我送与晚昭的,而偷了玉镯的人正是这丫鬟。”
阿晚道:“父亲,这对玉镯昨夜便已经被车夫孙有德偷了去,坠儿一个内院的丫鬟怎么可能拿到玉镯,这其中定有隐情。再说了,事情尚未查清楚,就要杖责三十,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吗?”
谢志鸿听得眉头紧锁,看着神色为难的魏氏又看向一脸冷漠的阿晚,心里一阵无奈,抬手道:“你俩都给住手,要打要罚,也先得问清楚情况再说。”
魏氏低头,眼底划过一抹讥讽,随即便让家丁停了手。
坠儿已经痛得喊不出来了,后背的衣服上溢出了血迹,整个人趴在凳子上无力的呻吟着。
“坠儿。”黎婴赶忙上前查看。
虽说坠儿不讨人喜欢,但是她们毕竟相处了那么久,看到对方如今的样子,黎婴还是觉得不忍。
“既然夫君说要查清楚,那就让这丫鬟自己说说,她是从哪里得到玉镯的。”魏氏说道,朝碧玉使了个眼色。
碧玉当即命令身边的婆子去将坠儿扶了起来,黎婴想要搭把手,却被婆子推了一下,差点跌倒。
魏氏走到坠儿身边,厉声问:“你是从哪里得到那对玉镯的?还不从实招来。”
坠儿此刻已经痛得有些意识迷糊了,闻言哭着说:“夫人,镯子真的不是奴婢偷的,是您让奴婢拿去典当的啊,夫人你不能污蔑我啊。”
“污蔑你?”魏氏冷笑一声,“你一个丫鬟也配让我污蔑吗?我若想处置你,何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既然你非要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么我就让你心服口服。碧玉,去把重宛叫过来。”
阿晚眉头紧蹙,心知坠儿恐怕要被魏氏彻底放弃了。
果不其然,重宛一来就给坠儿来了个晴天霹雳。
而这时候,阿晚才明白魏氏的真正的目的,她是想利用坠儿将自己从孙有德的事情中彻底摘除出去。
“......坠儿与孙有德早年便相识,孙有德甚至曾说等他攒够了钱就要迎娶坠儿,昨日坠儿还说孙有德最近要发大财,但奴婢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将主意打到了大小姐身上。”
重宛说着,又从头上拔下了一只银簪递给碧玉,“这是今天上午坠儿送给奴婢的,她说她要离开谢府,连行礼都收拾好了,临走前看在我们相处多年的情分上,送了奴婢这枚银簪。”
碧玉佯装诧异说:“大小姐,这银簪好像是您的,您看看。”
不用看,那只银簪的确是阿晚的,阿晚第一天进谢府,所有人都见她戴过。
魏氏轻蔑的扫了眼阿晚,故意道:“碧玉,你让人去秋卉院看看这丫鬟是不是像重宛说的,连东西都收拾好了。”
坠儿一听,顿时急的不行,她拼命推开扣住她的嬷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阿晚跟前,哀求道:“大小姐,不是的,是重宛冤枉我,奴婢和那什么孙有德根本不认识,奴婢没有偷东西,更没有害您啊,大小姐你要相信奴婢!”
重宛面露不忍,却是摇头叹道:“坠儿,我知道你怨恨大小姐上次打了你,可是你也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伙同情郎谋害大小姐啊,坠儿你还是坦白吧,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你也想想你娘和你弟弟啊。”
原本苦苦哀求的坠儿忽的停了下来,震惊的看向重宛,苍白的嘴唇抖了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晚心里长叹一声,她总算是见识到了魏氏的手段,这一步步,她算计的丝毫不差。
她知道坠儿脑子笨,胆子也小,却偏偏一心想要回明开院,想要当大丫鬟。所以她给坠儿画了张大饼,许诺了坠儿想要的一切,可坠儿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的走向魏氏给她设的死局。
一个坠儿,彻底洗脱了她买通孙有德谋害阿晚的嫌疑。
前去秋卉院的丫鬟也回来禀报说,的确看到了坠儿收拾好的包裹,重宛并未撒谎。
坠儿与孙有德是情人,所以坠儿手里有阿晚的玉镯,她怨恨阿晚打了她,也有了谋害的动机,如今又有了逃走的证据。
坠儿已经翻不了身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魏氏冷眼看着坠儿,宛如在看一个死物。
方才还苦苦哀求着阿晚救她,说自己无辜的坠儿,此刻却像是失了灵魂的人偶一样,再没了反抗的意识。
阿晚问:“既然母亲知道的如此之多,一定也知道孙有德现在人在何处吧?”
魏氏皮笑肉不笑说:“晚昭这话说可是问错人了,与孙有德见面的人是坠儿,你该问她才是。”
坠儿恍惚的抬起头看向重宛,见重宛正朝她微笑着,那不算好看的脸上此刻正散发着异样的温柔。
半晌,坠儿嗫嚅道:“奴婢认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任由大小姐惩罚。”
“坠儿,你在胡说什么?”黎婴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坠儿啜泣着,死死的抓住了阿晚的裙摆,重复喊道:“是奴婢做的,都是奴婢做的,求大小姐责罚奴婢吧,求大小姐责罚奴婢。”
阿晚仰头深深吸了口气,无奈道:“黎婴,你把坠儿先带回去吧。”
魏氏出声道:“慢着!我知道晚昭你心慈,不想与之计较。但是府里有府里的规矩,既然坠儿偷了东西,还联合她人谋害于你,那按照府里的规矩她就应该接受惩罚,否则以后其他人纷纷效仿,谢家还有什么家规可言。”
话说着,魏氏看向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谢志鸿,叹息道:“老爷,这丫鬟偷窃事小,意图谋害晚昭事大,若是不严加惩罚,以后必将酿成大祸啊。”
谢志鸿看向阿晚,眼中皆是复杂的神色。这件事看似毫无漏洞,实则疑点重重,但是他又能怎么办。
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晚昭也没有受伤,与其让魏氏和晚昭闹得头破血流,不如牺牲这丫鬟以求太平。
阿晚察觉到父亲的目光,回望了过去,随即心里猛地一紧。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无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