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寒:“……”
顾相宜脚步声向来很轻,他连丝毫的防备都没有。
好在这会儿他也只是在午睡,屋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只是有些好奇——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实则,顾相宜才想感慨——他还是有些警觉性的,她在这里坐了没一会儿,便将他惊醒了。
在彻底清醒后,池映寒打实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他自是希望顾相宜能重新找到一个可以照顾她和孩子们的人,但若是她另觅的良人到头来还是池映寒,这便离了大谱了!
池映寒遂轻轻叹了口气,主动问道:“你来这儿就是想看看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开始帮我留意我夫君的事儿。”
池映寒:“……”
让他自己留意自己?
这便让池映寒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甚至不知道顾相宜此番过来的目的。
可别是有所察觉,方才过来打探线索的。
池映寒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没脸面见他,遂道:“我让一枝梅帮忙留意了,他路子广,你要找的人,他能帮你找到。”
“那可真是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
顾相宜瞧他这无所事事的模样,不禁问道:“你白日里不需要去干活吗?怎么一直待在这里?”
“队伍里的差事,自是要去做的。不过那是在边疆,现在到了袁国公府,能干活的人多着,不差我一个,所以我去不去都无所谓。当然了,我是这支队伍的,消失太久也不妥当,所以不时去露个脸、报个到。说白了就是……我比较闲!”
顾相宜仔细辨识着他的语气,听得出这话是真假半掺的。
闲是真的,但能从队伍中脱离出来,并且闲成这样,那准是有缘由的。
谈话的间隙,顾相宜一直盯着池映寒的双眸,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池映寒的眸光下意识的开始闪躲。
在顾相宜面前,他永远都是个怂的,这点他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虽说不敢面对她,可池映寒心里一直思索着一件事——到底怎样才能让顾相宜不去给李渊平诊病?
在池映寒思索的间隙,顾相宜也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和不适。
她目前没有办法确认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纵是有几分怀疑,她也不至于像海棠那样不顾后果的逼他暴露身份。
在察觉到他有些抵触后,顾相宜赶忙见好就收,同他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而且,今日也是恰巧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毕竟你也知道,我太想知道关于我夫君的事了。既然你现在还没有线索,那我也不扰你,等你有线索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说罢,顾相宜便起身准备离去。
谁料,见她准备走了,池映寒反倒焦急的喊道:“等一下!”
本欲离开的顾相宜在闻声后突然转过头来道:“怎么了?”
池映寒见她转过头来盯着他,眼眸再次不受控制的闪躲,但他还是赶忙挽留她道:“我、我突然想起……我也有些事儿想问你……”
顾相宜怔了怔,没想到他也有问题想要探问。
顾相宜遂道:“你说!”
“那个……是这样的……就是王莽这些日子是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呢?”
“是啊,他以前做过我的护卫。”
“你们认识啊……”
实则,池映寒险些脱口而出说了一句“我知道”,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来,但他还是想问道:“那他有告诉过你,你夫君还活着的消息吗?”
顾相宜不知道他到底想探问什么,遂道:“我不是说了吗?这个问题不需要再派旁人告诉我了,我心里是有数的。”
“那……那你想见他吗?”
顾相宜在听完这话后,顿时感到诧异。
而池映寒在看到她的神情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在胡问些什么。
顾相宜虽然没将重话说出口,但她脸上已然写满了——你在说什么鬼话?!
池映寒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恨不得反手抽自己一巴掌,他赶忙解释道:“抱歉,我恐是一个人在屋里闷得久了,很长时间不与人沟通,都不大会说话了……”
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让顾相宜有几分惊愣。
池映寒也不知这么会儿的工夫,他都浑说了些什么,这惹得他更想上前解释。
但下一刻,他却突然发现顾相宜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她一字一顿的同他道:“我想见他。”
在说出这四个字后,她又加重语气补了一句:“很想!”
池映寒:“……”
他就这么怔在原地,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道不出一个字。
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为方才的语无伦次道歉,但顾相宜看似并不需要。
且顾相宜也不是看不出他的紧张,与其将他弄得越发的焦虑,倒不如她现在及时退离此地。
毕竟,他没打算逃离此地,那么她还有很多机会见到他。
顾相宜遂准备离开这里了,在离开之前,她同池映寒道:“我真的得走了,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池映寒知她要走,并未阻拦,他的头脑还停留在方才的失态上,他脑子里一直都是如何道歉和补救,既然顾相宜不需要道歉,他便承诺道:“我方才真的是在屋里闷了太久,不太会同旁人说话了。待你走后,我便出去走走,多见见人,多跟旁人沟通……我确实是有很久没跟外面的人说过话了……”
顾相宜怎可能听不出他的歉意,他这反复道歉的状态,让顾相宜感到一丝心痛。
她轻声同他道:“没事的,如果不想见人的话,那就不见。一个人待着也挺清净的,我平日里最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躲清净,所以我能理解不想融入人群是怎样的感受。待你想融入人群的时候再尝试回去,不想融入人群的时候,就一个人安静的独处,这都没事的,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池映寒:“……”
他这阵子受尽了否定与斥责,甚至有时候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耳畔都会响起那些刺耳的责骂声,就连王莽有时候急了都会斥他两句。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好声好气的同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