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二人才能拿对方当自己人,说些私话。
但顾相宜还不忘夸他,道:“二十岁中举,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安瑾瑜当初也是二十岁不到便中了举,成了南阳城内读书人眼中的模范人物。
不是顾相宜虚夸,王广倒也是有天赋的。
顾相宜倒是希望池映寒能赶在二十一岁中举。
谈及此事,王广不多时便将话折了回来,道:“顾娘子,你须清楚一点——本官同你说这些,也是望你理解本官先前鲁莽一事。本官未曾遇过此事,平日里盐运司内也无人敢得罪本官,方才在你验货的时候态度急躁了些。但本官错了便是错了,回头本官肯定好生去你家赔个礼,在这儿先给你口头道个歉,望你也别太在意。”
顾相宜嘴角微微抽搐。
想来王广也是有个路数的。这会儿生怕顾相宜会因之前的事儿在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跟他怄气,保命要紧,他先行同顾相宜道个歉,让顾相宜也莫再介怀。
顾相宜笑了笑,道:“成,你这口头道歉我接受了。回头道歉却也不必,难得你我有缘,不妨交个朋友,日后也多来往一些。”
顾相宜说着,王广却是心道:说得好像这缘分是好事儿似的!
但在此船上,王广还是放下自己的身份,应下了。
“成,你们池家我记下了。回头孩子百日宴,送你们一帖。”
顾相宜:“……”
她是想着多认识一个官老爷,以后也好多一个人照顾池二,谁料这王广心思可真是够直,直接扯孩子那儿去了!
惹得顾相宜不得不将话茬绕回来,同他道:“不过话说起来,我是打实羡慕你,早早便中举做官去了。尚且不知我那夫君何时能有你这一天。”
听闻她谈及她夫君,王广倒是起了兴:“你说池二?”
“嗯。说实在的,今儿我本能来早些的,但我夫君晚上在考棚睡不实,非要我蹬高台上让他晚上看着,这他才睡。我这也是不得已才耽搁了行程,我忙活这生意的事儿,我夫君还不知道呢!我怕他担心,再耽误了这次考试……”
“原是这般。”
虽说二人在船上边赏夜景边交谈,但王广方才解了顾相宜的怨气,顾相宜谈话间也将王广埋怨的地方讲通了。
王广听闻顾相宜这番话,不由得叹道:“你对你夫君,可当真上心啊。”
顾相宜苦笑:“他就是个让人操心的,嫁了他后,我也没辙。我出行这事儿,待他明日考完试知道了,准要着急的。我也须早些行动,待找出歹人,我们便原路返回,莫让他急了。”
王广听闻顾相宜这口气,不由有些惊讶。
她的夫君池二可是南阳城里数一数二的笑话,平时顽劣得厉害。大家伙儿都以为他娶不到什么好媳妇,娶到了也是奔着银钱来的,谁承想这媳妇竟待池二如此上心,整日为他的事儿操心,凡事都先惦记着自家夫君怎么样。
就说他们现在在这船上能不能解决歹人都不知道,她竟还能顾及到她夫君的情绪。
王广当真被她惊到了,遂笑道:“听你话里话外全是你夫君,你夫君娶你这么个疼他的媳妇,好福气呀!”
顾相宜笑道:“王大人可莫说笑了,王大人不也一直惦念着妻儿,不仅为了妻儿揽急了活儿,即便在船上还惦记着孩子未来的百日宴呢!”
这话说的却也实诚,二人相视一笑,王广不知觉的由衷叹道:“就冲这点,咱俩倒真值得喝一杯啊!你得回去见你夫君,我得回去护我妻儿。”
“可不是么!”顾相宜正说着,王广不知何时突然切入正题,道:“那你说,咱们现在应不应该做些什么?好早些回去?”
顾相宜:“……”
套路!
这些当官的,套路真多!
顾相宜望着王广,不由得顿了顿,不过这会儿王广情绪缓和了许多,顾相宜也敢多信任王广一分。
顾相宜遂道:“办法是有,但我说过,这事儿得我们二人合作。办法我只想出一半来,另一半,须你去想。”
王广见她有了主意,急忙问道:“有什么办法?你快说!”
“这帮护卫中若是有歹人要刺杀,他们多数不能徒手,而是需要兵器。若能将他们的兵器控制起来,那可当真免除一大患。可我方的护卫也需用刀,此法是为了保险而干脆将一船人全控制住,但后患也是有的。王大人,您看可不可行?”
王广听闻这点子,双眸眯缝起来。
果真是利弊具在的点子,可行,却有后患。
可他们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不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如何能辨识他们是否被买通?这是根本判断不出来的事儿。
太难办了。
王广绞尽脑汁的想着应如何处理兵器这个问题。
毕竟,整个船上只有王广有这个权力。
顾相宜的点子只想到一半,她想了想便又道:“对了,大人还需检查一下船舱内外,以免真有什么匕首藏着。”
王广听罢,觉得倒也是。
这一晚上,他便不做其他,在整个船上搜查是否有银针、匕首等利器藏着。
但他在船上方才绕了一圈,船上负责起居的伙计便道:“王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儿?”
王广见这伙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一怔。
他现在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那便都是鬼!
王广立刻道:“本官方才坐那儿看景,坐累了便出来走走。怎么?你有何事?”
那伙计道:“奴才就是问问,王大人是否饿了?需不需要吃夜宵?”
王广哪里敢吃夜宵,忙驳:“否!否!”
“是,大人。”
与此同时,池家。
在得知顾相宜启航之后,池映松一夜未眠。
他一夜未眠,房氏也随着一夜未眠,只听池映松道:“我就觉得秦家这突然改口不对劲,他们前脚改口,那池二媳妇后脚便将这活儿接了。这个恶妇!”
房氏听罢,却道:“可这事儿,未见父亲急过。”
“他能不急吗?非要他吐口血给你看,你才相信他也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