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下来,她都无法掌握这个度。
顾相宜想到犹如一团乱麻的现状,又开始犯头晕了。
恐是顾相宜自己也明镜她是真的再熬不住了,故而她一时不敢再动,只能在台上趴一会儿,让心跳渐渐平复。
一旁的池映海看着这一幕,简直心如刀绞。
这些日子,池映海一直都在给顾相宜打下手。
因为这西洋的药理,他实在是有些研究不明白,况且他也不敢擅作主张,只能顾相宜让他做什么,他便去做什么。
他当真搞不太懂这西洋的药理,顾相宜也来不及自己学完一遍,再一点点的教给他。
直到到了今日这般,池映海才意识到——自打南阳城瘟灾泛滥,顾相宜替元知府顶着的时候,顾相宜心里便比谁都清楚她就是想做个临时顶替的,她比任何人都想回家好生养胎。
但眼下她又有什么办法?如果她不能给出一个答案,官府大不了一把火烧城,一了百了。
一想到这里,池映海便深知顾相宜为什么还要坚持。
因为,他们若是也放弃了,那整个南阳城便彻底没救了。
但池映海更清楚的是,因为这档子破事,顾相宜已经短时间内晕倒两次了,这怎么得了啊!
池映海就这么坐在顾相宜身旁,盯着这本医书。
当他再看这医书上面的内容,却也明白眼下的瓶颈——按说应该如何配制解药他们都知道了,但步骤虽是掌握了,却无法掌握质和度量。
这就好像一道鸿沟一般。
宁儿见顾相宜闭目趴在台上,能平稳的喘息了,情况比方才稳定了许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惊险了,每一日都好似在经历劫后余生一般。
她腹中的孩子还能缓缓成长,在宁儿看来简直是奇迹。
但她这身子确实一日比一日重了。
且顾相宜本身就瘦小,可这孩子却是同寻常孩子一样的生长速度,乃至于个头也是同寻常孩子一样的大小。
并且这孩子这些日子以来也是越长越大,使得顾相宜的身体也更加的不便。
故而这接连两次晕倒下来,宁儿打死不敢再让她冒险了。
待顾相宜趴在台上渐渐睡迷后,宁儿低声问着池映海道:“海哥儿,你现在能看懂这上面的内容吗?”
池映海抿了抿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回道:“大概能看懂些,但是这些药理,我不太理解,不敢贸然动手。”
“可是海哥儿,照现在的情况,我瞧着也只能让你去替她了。毕竟少夫人已经到了极限了,现在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拦着她,坚决不能让她再这般下去了。”
实则宁儿说的话,池映海心里都明镜着。
只听宁儿继续劝道:“关于这些新的理论,你们都没有基础,她也是现研究的,没有任何功底。我不知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我还是希望你别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学徒,你也亲自上手试试看,好吗?或许……或许你能替她把这事弄明白呢?!”
宁儿也不知如何同池映海沟通。
但这是宁儿最后的办法了。
她不管池映海怎么操作,但无论他怎么操作、怎么受累,都不至于像少夫人这般有性命之忧啊!
实则,宁儿说的这些,池映海心里也有数。
他本想劝顾相宜放弃的,但现在若说放弃,他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去答应。
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他主动进行实验操作,尽可能尽快取得一些进展。
毕竟实现药的研制,不是不可能。
困难的是现在他们必须一次又一次的去试,才能将范围缩小,最终取得准确的数值。
宁儿见池映海迟迟不说话,又低声道:“海哥儿,真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你,我是瞧着少夫人接二连三的晕倒,我害怕啊!”
池映海抬头,郑重的回道:“你放心吧,剩下的这些,我会替她完成的,我会尽力找到质和度量的关键点的。”
于是,在顾相宜熬不住的时候,池映海便拿过她之前记录的笔记,按照这个数据控制剂量,继续研究配制方案。
实则,对池映海而言,亲自上手去研究洋人搞出来的实验,可谓是难如登天。
但为了二嫂嫂,他豁出去了!
待到了当日深夜,顾相宜渐渐缓过来时,才微微睁开眼,便见池映海在替她继续进行实验。
那一刻,她有些怀疑自己仍在做梦。
池映海并无天赋,也没有寻常孩子来得聪慧,能跟着她达到现在的水平已是不易,甚至关于这里面的内容,池映海整个人都是一头雾水的。
她本没打算让池映海做主力,直到她发觉她方才似乎累过劲儿又晕过去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竟见池映海在接替她!
“海儿……”
池映海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连忙回过头,道:“二嫂嫂,你醒了?”
顾相宜听罢,应了一声。
身旁的宁儿见她想撑着桌台站起身,赶忙扶着她慢慢坐起来,待顾相宜坐起身后,见池映海竟破天荒的研究显微镜,她不免有些诧异:“海儿,这些东西……你能弄明白吗?”
只听池映海道:“放心吧二嫂嫂,我刚刚研究了一阵子,现在会弄了。我知道怎么用这个显微镜了!并且,我方才还发现了你记录里没有的东西,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什么?”
她记录里没有的东西?
顾相宜不禁疑惑,池映海这是又干了什么了?
而池映海也怕刺激到她,遂补了一句:“二嫂嫂你不用担心,我刚刚搞出来的这个,大概是新发现。”
“新发现?”听闻这话,顾相宜顿时紧张起来,“什么新发现?”
“你过来看看啊!”
顾相宜:“……”
见顾相宜实在想去看一眼池映海所说的进展,宁儿只得扶着顾相宜过去。
结果,不看还不知道,看了之后顾相宜整个人都惊了!
那显微镜下的跃动的“小颗粒”如同压力减轻了一般,竟是活跃了许多。
顾相宜惊问:“海儿,你这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