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广儿已经不在了,只留下雅兮一人,我本是希望雅兮她能多享些福,谁知雅兮怎么受了这么大的罪!那剖宫产子哪里是常人能经受的呀!”
王文听着心里同样不是滋味儿,道:“莫不如这样,咱们过两日回南阳看看雅兮和菱儿他们吧?”
“可我本寻思着,菱儿现下身子也休养妥当了,雅兮如今也有了孩子,等过些日子池二在京城寻得个官位,咱们正好将他们都接过来,可现下……总担心池二他会在这节骨眼出事儿啊……”
王文听罢,沉默了一阵。
他心里明镜着,这事儿确实惹恼了他们了,但偏偏对方还是无法无天的十三卫。
十三卫的无法无天,在京城百姓之间早已是酒后谈资,只不过谁也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浑说此事,池映寒将此事昭告天下,更是会导致遍地口舌。
但有一点,池映寒却是戳到了王文的心坎——这是你们家的冤案,六部尚书有冤尚不敢申,那这天下将会混乱成什么样?!
王文心想着,最后也同王夫人达成一致,道:“申有申的道理,不申有不申的道理。既如此,便让池二去闯一闯吧!他若能闯到皇宫门口,是他的造化,他若中途被抓,十三卫也不敢贸然杀他,过几日我们保他出来便是。”
王文不多时便将他的想法告知池映寒,且看池映寒有没有办法带着沈潋来到皇宫门口了。
至少,十三卫总处是不会给他机会申冤的。
一旦拖过了殿试,事后十三卫总处有得是办法将沈潋暗中处死,以绝后患。
池映寒也明白现下的难处所在。
在进府的时候,池映寒便派王莽守在沈潋身边,寸步不离,更不能给江辰的手下留出时机,击杀沈潋。
这白日里,沈潋被关押在柴房里,王莽就坐在沈潋身旁看着,不吃不喝也不去茅房,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辰的手下也是被王莽惊到了——他们这也是遇到高人了!
途中,两个手下忍不住同王莽道:“敢问这位壮士拜的是哪位高人?”
王莽听闻这问话,双眸尚且不离沈潋,只道:“你们问这个作甚?”
“只是好奇,这位壮士身手不凡。”
“二位说笑了,我这三脚猫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
王莽只随意回了一句,便未再理会这两个搭讪的人。
实则,王莽哪里需要什么特训?在那些冰天雪地流浪在外的日子里,七天七夜挨饿受冻都是常事,随意给他喝口江水,他便能再挨上半个月。
还真是碰巧,这竟和十三卫引以为傲的特训内容撞了八成。
那么十三卫这些小兵能忍受的,王莽同样能忍受,看谁耗得过谁!
直到子时,王莽和两个小兵皆是滴水未进,现下正是九月,酷暑之下如此干耗,极易导致脱水而亡。
王莽在来的路上吃过果子,尚且能撑上一阵子,但那两个小兵却是在此之前便几度忙碌,有些熬不住了。
但他们若是一刻没盯住,让王莽将人转移了,他们的后果只有一死。
因此,到了后半夜,两个小兵仍是眼睛一眨不眨的同王莽耗着。
不远处的池映寒暗中观察着这两个小兵的动态。
这小兵是不能胡乱招惹的,一旦惊动了他们,他们便会放信号弹求助,倘若引来更多的小兵,便不好办了。
但如果池映寒并无不妥之处,这两个小兵自也不能擅自打草惊蛇。
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这么耗上一日。
故而,在临近殿试的前一天白日里,太仓卫整个卫所都进入了警戒状态,每个小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事事加重防备。
唯独把守在工部尚书府的小兵发现——池映寒这个当事人竟一觉睡到了晌午!
瞧着他这是一副不打算顶风而上的模样,四处大门的守卫不免有些泄气。
他们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紧张个什么,好似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一个傻子!
直到下午的时候,池映寒才端着两个果子进了柴房。
而这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潋的两个小兵已经在此地站了十二个时辰。
很明显,江辰在这局中落下一个破绽——王夫人不准江辰在此地留人过多,因此他只能留下十人,各司其职,故而在此处看守沈潋的任务比之前在卫所看人艰苦一些。
烈日炎炎下,无食无水,更无人与他们交接。
池映寒瞧着这两个人站的虽如雕像一般,实则眼睛都开始发红了,纵使他们体质再好,也架不住身体的本能。
池映寒全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进门便交代道:“恐是路上太累,昨夜睡得有些沉了。搞得我今日晌午才起来。怎么样?这沈潋还喘气呢吧?”
王莽见池映寒问起,遂道:“此人命格可是硬着,这般酷暑之下,竟还能睡得香沉。想来池二你也不必担心他,他现下没准还在梦中同花魁们快活呢!”
池映寒嗤笑一声,遂咬起了果子,他咬了两口后,便笑着将果子递给王莽,道:“辛苦你了啊!看管这厮没少让你受气吧?”
“无妨。”王莽轻笑着,顺手接过果子,嗅了嗅后,轻轻咬了一口,道:“这果子倒是新鲜可口。”
“那是自然!岳父今儿回来的时候特意给我买的,知道我爱吃甜的,这果子可好吃了!”
王莽闻言,眸光中掩饰不住对池映寒的羡慕。
池映寒纵是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有人疼他、惦记他,这等富贵人家的公子,生来就是享福的。
而不像他这种人,来世间走一遭,仿佛是专程来吃苦受罪的。
王莽心里叹着,便多尝了两口果子,由衷的道:“说实话,以前也没来过京城,更没吃过京城的果子,没想到这般香甜可口。这味道,以前打实不曾见过。”
“不打紧,以后你跟着我们,能享的福多着呢!”
殊不知,他们倒是享福了,后面两个小兵本来就是在此耗着,见了眼前的一幕,免不了多受一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