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这是下了口喻了,顾相宜自是不能违抗,只得跪在李渊平面前,回道:“臣女领旨。”
待顾相宜离开大殿的时候,脑子里不由得反复回想自己方才回了陛下几句话,那几句话用词是否准确。
毕竟……
她见陛下的次数不多,也不了解他究竟是何秉性,故而每次见他,顾相宜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倘若陛下当场给她出个刁钻古怪的问题,她都怕自己被问在那里,下不来台。
好在陛下言简意赅,草草几句便将这两件大事交代完了。
但在听闻这两件大事后,顾相宜整个人脸色便差了下去。
那意思说得可谓是清清楚楚——当着你的面,便指出了池映寒差在哪里,为何给他分配了个偏官。
惹得顾相宜回去的路上,满脑子的愁绪。
待来到马车位置的时候,顾相宜却未见到池映寒,她忙问附近的太监,太监回道:“小池大人随姜公公进宫了,说是有人想见他。怕是得等些时辰才能回来了,王娘子倘若无事,便先回吧。”
“什么人要见他?”
“这个奴才并不知情。”
看来即便是知情,也不会告知她了。
现下日头正盛,顾相宜也不知倘若在此等他,还需等上多久。
若是换作平日,顾相宜兴许会在此等他,但今儿她是打实没这个心情。
顾相宜遂同那小太监道:“那等他出来的时候,便告诉他我已经回去了,让他也直接回家罢。”
太监应了一声。
顾相宜嘱咐之后,便上车回家了。
而池映寒这边,被姜公公带走后,一路上东拐西拐的,最后被拐进了皇宫的御花园。
池映寒在进入御花园之后,整个人都惊了。
“这位公公,您确定对方邀我来此地?”
“正是此地。”
说罢,姜公公便带着池映寒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上,池映寒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百花盛开,哪怕现下已是深秋,这些花儿仍没有一丝凋零的迹象,整个御花园确是美不胜收。
但是……
他没有赏景的打算啊!
带他来这儿干什么?
然,池映寒正想着,便见花海最中央的位置,立着一座凉亭。
而凉亭的中心,一位男子盘膝而坐,池映寒从远处望去,只见那男子一袭红衣,坐在桌前,桌前摆放着几个盘子和几个酒壶。
这时,姜公公加快了脚步,带池映寒朝着那位男子走去,并道:“三皇子,人请来了。”
凉亭中的李元烁抬眸,循声望去,果真见姜公公带着池映寒走来,待池映寒走近后,也看清了眼前的男子。
乍一看,这李元烁的面相并不和善,虽是带着笑意,但那双眯缝着的桃花眼和眼角的泪痣,还是让池映寒感到一丝警惕。
不过李元烁的神色,却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见池映寒走近后,李元烁打量了两眼,遂笑叹道:“不愧是本皇子相中的人,打眼一瞧就没有那些所谓仪表堂堂的书生所带的伪气。”
池映寒低声嘟囔:“伪、伪气?”
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词儿?他自己造的词儿?
只听李元烁解释道:“是啊,古人云,‘见诗如见人’,今日一见,发现你这人果真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李元烁说着,便酌了口酒。
池映寒心道:难不成这厮就是给他阅卷之人?!
但是——
自打池映寒见他的第一眼,便觉得此人不大靠谱啊!
见池映寒眸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李元烁主动解释道:“你不用紧张,咱们这也不是什么结党营私,毕竟本皇子这里半个党羽都没有。本皇子纯是欣赏你的才情,想见见真人。‘杨柳堤,远方烟雨,荫浓烟柳,藏莺满楼语。’可是你写的?”
池映寒尬笑一声:“昂……”
看来批阅他的诗作的真就是这厮了……
李元烁见状,更有兴致了,继续道:“那小池公子可是喜欢禅学?”
“这个……这个我还真没怎么研究过……”
李元烁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赶忙同他道:“嗐!你别紧张!来来来,坐下坐下,本皇子也不想弄得跟调查户籍似的,只是想见见你罢了。来,这儿有猪肉脯,你尝尝!”
“好……”
池映寒紧张的坐在了李元烁对面,也不知这位皇子究竟有什么意图,而李元烁见他还是紧张,笑道:“诶呀!你放心,这里没毒!我就是想跟你分享一下这个猪肉脯,这猪肉脯在京里可是出了名的,就这猪肉脯,能有一百零八种酿制方法,酿出一百零八种口味。我父皇微服私访的时候品尝过他们家的猪肉脯后,当即被震撼到了,特意给那家猪肉脯店铺赐名叫‘绝味一家’!”
池映寒嘴里微微抽搐。
这么霸气的么……
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吃一块吧,不然好像不给皇子面子似的……
池映寒心想着,便拿过一块猪肉脯,品尝起来。
李元烁解释道:“你吃的这块,是酒味的,我特别喜欢吃这个口味,你要知道,这个口味的猪肉脯,连宫里都不曾有过。”
池映寒:“……”
这味道,颇为熟悉啊……
李元烁见他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遂同他道:“不过说起来,最让本皇子震撼的事,就是上次你在宫门外为你妻子鸣冤!爷们,真是爷们!”
池映寒低声回道:“这都是小官应该做的……”
“对,真爷们就得这样,不能让自家娘子受到一丝委屈和伤害。虽然本皇子还未娶亲,但你却是本皇子想要成为的样子!”
池映寒:“……”
“来来来,吃着,喝着!不用跟本皇子客气!”
“好……”
池映寒也不知自己这么做合不合规矩,但在他看来,他若是不跟三皇子喝一杯,反倒成了不给三皇子面子了。
但是,池映寒还是想确认一下:“真的不算结党营私啊……”
李元烁听罢,当即笑了出来,道:“开什么玩笑!本皇子既不是皇后所出,也不是萧贵妃所出。按民间的话讲,正妻和宠妾二者一样不占,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有什么党羽?谁跟我结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