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似乎也并未动什么情绪,回来后便急匆匆的去看小允安了,此刻的小允安确是在小摇床里睡着,宫女也说孩子并无异样。
但顾相宜还是眼尖的发现小允安的褯子不是原来的那一条。
若是旁的事儿,顾相宜或许不会追问,但孩子的事,她还是要打听一下。
“方才我们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拉尿了?”
顾相宜问了这话,门口的宫女赶忙过来行礼,瑟瑟发抖的道:“方才孩子哭醒了一场,我们查探一下并无大碍,只是白布脏了,便换了一条干净的。”
顾相宜见小允安此刻也睡醒了,在她怀里睁着小眼睛看着她,看似没什么状况,便回道:“我知道了。”
那宫女闻言,赶忙回道:“我们也是觉得这样寻常的小事,我们处理妥当就好,不宜说出来扫了主子们的兴。”
她们会有这般举动也不奇怪,毕竟跟在安阳公主身边,怎么都是不对,无关紧要的事,她们也不愿告知她,赏赐铁定是没有的,倘若一个不慎将她惹了,还要受罚。
久了,不止是小允安的事儿,李元清什么异议的声音都听不见,所有人都把她当祖宗供着,怎么讨她开心怎么来。
如此状态,早晚要惹出事端。
但李元清却并不在意,同那宫女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宝宝没事就行。你下去吧。”
“是!”
那宫女闻言,赶忙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走那几步路,腿都是发软的。
不过李元清倒是没关注那宫女的事儿,而是真的感到后怕,问道:“你真的没被我家驸马吓到?我也是同他成婚之后才发现他特别能跟人争执理论,就是跟你争执那种感觉,他跟我也时常这样,那种感觉真的特别窒息!就好像是我们两人过日子,一旦有了分歧,就必须听他的,你若是不听吧,他也不会把你怎么着,但是他就是一直没完没了的跟你讲他那套道理,讲他为什么是对的,你为什么是错的,你要是还有异议,他还能讲,讲个三天三夜都不喘气!他别的地方也都还好,就是这一点,实在是太要命了!”
李元清说到此处,自己都觉得窒息,在她看来,顾相宜怎么可能受得了?
但事后顾相宜却并没有再动怒,而是回了一句:“他一直都那样,早就习惯了。”
“你很了解他?”
李元清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找对了人,顾相宜对安瑾瑜的做法,丝毫不见怪,甚至她能感觉到,顾相宜和安瑾瑜很熟。
只听顾相宜回道:“安阳你若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讲一些。”
李元清狠狠的点了点头。
得了她的允应,顾相宜才开口道:“其实我也知道,安阳你选择他的时候,一定将他的家底从头到尾都打探过了。但你可能不知道,当一个人想隐去自己过去的污点的时候,他有得是办法让你无从查证。你若真想去查他的底细,必须派一些信得过的人长时间潜伏在南阳,去找出多年之前在家里待过的家仆,只有这样,你才知道他们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不知道的事儿。你稍有不慎,那么你所看到的安瑾瑜,就是他想让你看到的那样,他这个人极其擅长伪装,被他骗过的人不只是他前妻元氏,我大姐姐顾氏,如果不在此处拦住他,今后他还会祸害更多的人!”
她说了这么多人,唯独不能说她自己。
但她现在所说的这几点,便已将李元清惊得不轻。
她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却看不出什么,眼下,她倒是觉得顾相宜是值得信任的,她遂追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的家底。”
“你说!”
“安瑾瑜的父亲是节度使,他在官场上的事,我们这些女眷并不知情,但他的家事却很乱,他对正妻态度恶劣,纵使正妻为他纳了十多个妾室,也无济于事,安家的女人鸡飞蛋打,以至于没几年安瑾瑜的父亲就不回家了。安瑾瑜小时候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父亲有权有势,家中女人都是父亲的掌中玩物,安瑾瑜从小就见那些女人姿态卑贱,却对这些心甘情愿,依仗男人而活,这其中也包括他的母亲。从小到大,安家只是要求他寒窗苦读、功成名就,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尊重和善待女人。这世道,男女之间本就是不平等的,这道理在安瑾瑜那里更甚,所以他无论如何隐藏,也藏不住骨子里的本性。”
李元清听着顾相宜的这番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知道顾相宜的为人,她不是个喜好无中生有、挑拨离间的人,倘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今后她应该怎么办?!
李元清不禁有些害怕了,而这时,顾相宜的话也止了。
再往下说,她不知道会不会言多必失。
但顾相宜不说了,李元清却是慌了,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其实安阳你不用太过担心,你跟之前那些女人不一样,寻常人家没有能拿捏住他的本事,但是你有!你有权势和身份,你本就可以凌驾于他之上,将他管得服服帖帖的。我说过的,具体如何把握这个度,如何处理与他的关系,关键都在你身上。”
这番话,顾相宜也曾同池映寒说过。
直到殿试结束,安瑾瑜成了状元,娶了安阳公主,而池映寒被贬至谏院的时候,顾相宜就没再指望池映寒了。
她从不指望男人,却不成想,事实果真如此,一丁点都指望不上。
倘若现在她不换个人去压制安瑾瑜,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大庆都要毁在这个逆臣贼子的手里。
故而,她的神色十分严肃。
李元清看得出来,她没跟自己开玩笑。
不知过了多久,李元清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么,话我便说到这儿了,接下来的事,就看你自己了。切记,千万不能对他心慈手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