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听闻此话,打实无语。
他当然不是存心要灌醉她的,他想下手的对象是李元清,而她纯属是被误伤的。
现下既然她没落下什么毛病,那班杰明自是认为只要好生哄哄她,这个结总是能过去的。
班杰明遂同顾相宜笑了笑。
但顾相宜的态度却十分坚定。
“不论你是不是主观故意的,但结果就是——你们国度的白兰地,将我伤了,这总是避不开的事实吧?所以我要的不是你跟我道歉,而是你得让我相信你的商品真的适合大庆。”
“那我应当如何做,才能让娘子相信我?”
“你说过的,拿出你的诚意。”顾相宜郑重的同班杰明交涉着,“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能拿出几分的诚意?”
“娘子放心,娘子想要几分的诚意,我便能拿出几分的诚意,现在就看娘子还在顾虑哪些事情,然后我们需要去解决这些问题。”
班杰明现下还未谈成这次生意,这个阶段,他自是会卑躬屈膝,将顾相宜当成祖宗去伺候。
至于顾相宜有什么心思,他想,大抵是真的信不过他们的商品吧。
实则,班杰明是不知道李渊平的指令的,李渊平究竟想要干什么,顾相宜也猜不透。
但现下,李渊平已经下旨,那么便由不得她去动什么小心思,只管将陛下交代的差事办好,倘若能得到官家的赞赏和认可,或许还能挽回之前被池映寒败尽的好感,再不济,他们也能保住性命。
顾相宜想到这里,遂道:“这笔交易,就这么说吧。我希望班杰明能明白我的诉求……”
“什么诉求?娘子您尽管说!”
“我想要的,并不只是封存的成花。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只有成花而没有种植技术,那么今后我们大庆便会依赖你们,你们一旦断供,将会对我们很不利。所以我想要谈的生意,是引进花种和种植技术,区区几朵成花,只能暂时入药,却不长久。倘若班先生真想证明自己的诚意,莫不如将交易对象改为花种,并教会我们如何种植。”
班杰明笑道:“娘子的想法固然很好,其实老班我也想引进花种的,可是前朝的时候已经试过了,你们没有栽活。所以,现在是有了封存技术,才想到重谈这笔生意……”
话说到这里,顾相宜当即抬手,打断了班杰明的话。
“前朝是前朝,现在是现在。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个道理,班先生可懂?”
她的意思很明确——别拿前朝失败的经历当幌子,她也不知道他口中没栽活的人是谁。
她只知道,她必须去尝试一次。
班杰明回道:“我明白娘子的意思了,但是我也要问一下娘子——倘若种不活呢?”
“班先生不必将事情想得这般悲观,中原土地广阔,总会有一处地方是同你们国度类似的,加上有你们国度的播种技术,种活的概率很大,我们可以先试试看。如果班先生答应,那么这笔交易便算达成。当然,前提是班先生您要清楚,我想要的是花种,并非成花。”
“我知道了!”
顾相宜的心态,他能理解。
既是两国之间的交易,那么对方自是不愿放弃主动权,花种和播种技术在手,便不怕被他们洋人牵着鼻子走了。
班杰明心里有数。
而班杰明并不在乎这个播种技术,他想要的效果是——阿芙蓉花出现在中原各地,被中原百姓广泛使用。
如果她想种,那么他教她便是。
“这件事情我明白了,不知娘子还有其他顾虑或是要求吗?”
顾相宜回道:“要求自是还有一个。”
“娘子请讲!”
“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握种植技术,这段时间,希望班先生能一直在我身旁悉心指导。”
“这个好说!”班杰明并不避讳同她多接触一些时日,相反,他也很想靠近她,这样也方便打探她究竟窃取了哪些西洋诊术。
而顾相宜则是在替官家办事。
双方便是各取所需了。
殊不知,此刻,李渊平的寝宫内,一位老太监急三火四向陛下汇报道:“陛下,陛下……”
李渊平此刻才起床没多久,淡然的看着一脸焦急的老太监,问道:“怎么了?”
“启禀陛下,那王雅兮事后果真去找班杰明了。”
“她的速度倒是蛮快的。”
老太监不禁叹道:“关键是陛下您给她的时间太短了呀……七天时间,怎可能完全掌握种植技术呢?”
闻言,李渊平突然笑了一声:“甭说是七天,就是给她七七四十九天,她也未必能从班杰明手中学到此术。”
“啊?陛下,那您这不是在刁难人家吗……”
“朕只是说让她务必去做这件事,并未说过‘完不成就抄家’这种话吧?她只管认真去做便是了,朕自有打算。”李渊平说着,便慵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道,“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耗费了诸多精力,再这么闹下去,朝臣的重心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这等烂事,该收网便让它收网吧!”
……
与此同时,云妃寝宫。
阿依慕是在傍晚的时候才回到寝宫的,待她回到寝宫后,在窗边见到了那只红色的鹦鹉。
班杰明到处宣扬他的鸟儿喜欢乱飞,在阿依慕看来,纯是掩人耳目。
不过因为这鸟与信鸽不同,它的腿上没有信筒,所以它去哪里,都没有人在意,即便看到了,也只是当洋人的鸟儿又飞出去玩耍罢了。
唯有阿依慕知晓它溜达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阿依慕遂对鹦鹉下了指令道:“有什么进展吗?”
这话,鹦鹉是认得的,它自也知道在对方问出这句话后,它应该回答什么。
每次班杰明给它的回应都不一样。
鹦鹉下一刻便回道:“成交!成交!”
阿依慕一惊:“她答应了?”
鹦鹉没有接到接下来的口令,遂也没有接茬。
徒留阿依慕一人,震惊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