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穆继和在来年的科考中一举考中状元呢?那一切,是不是就完全不同了?
那今天兰清笳所享受,所拥有的一切,自己岂不是能尽数拥有?
穆继和学识扎实,才学了得,更是作得一手漂亮的好文章。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考不上?
他一旦进了殿试,就凭他长着的这一张碾压众生的脸,便是印象分也会多几分。
如果一切真的按照她所预想的发展的话……
兰清婉一时想得有些入了神,甚至已经想到了她嫁给穆继和,穆继和飞黄腾达,她将兰清笳踩回脚下的风光情形。
想得魔怔了,她的唇角便轻轻地翘了起来,眼中有一抹快意的狠厉一闪而过。
周盈儿无意中瞥见她的神色,不禁轻轻地颤了颤,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袭遍全身。
莫名觉得兰清婉有些可怕,她一定是在心里憋着什么坏水。
不过这坏水大概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意气风发出尽风头的那一位。
既然事不关己,周盈儿肯定是只打算高高挂起,最好是能再搬个小板凳在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
秦淮和兰清笳吃了个午饭,便没有在兰家多待。
兰清笳是因为之前那件事觉得心里堵着一股气,看到兰振坤就心里不痛快,根本不想多待。
秦淮是因为看到兰清笳怏怏不乐,以为她是因为来了月事肚子不适,便也没心情继续跟兰家人交际客套。
两人坐上了回去的马车,气压还是有些低,小姑娘蔫眉耷眼的,半天没吭声。
秦淮把一个热热的汤婆子递了过去,塞到了她的怀里,声音都下意识温和了几分。
“是不是肚子疼了?好好捂一捂。”
兰清笳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个汤婆子,又看了向眉目温和,满含关切的男人,心口像是被人擂了一记,那股愧欠霎时愈发强烈。
他人那么好,可是却在他们家受委屈了,被她的渣爹欺负了,呜呜呜……
她望着他,眼眶不禁慢慢泛了红,声音也地低低哑哑的,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王爷,对,对不起……”
秦淮身子顿时一僵,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难言的错愕,旋即那丝错愕就变成了紧张。
“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为什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
秦淮现在的脑子都是懵的。
虽然从小到大,在“娘亲虐爹千百遍,爹待娘亲如初恋”的各种精彩又丰富的实战中耳濡目染了很多经验,但是面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说哭就哭的变脸,他还是完全找不到北。
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飞快回想了一番方才的事,自己好像就给她递了个汤婆子,还说了句十分关切的话,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兰清笳吸了吸鼻子,心中的那抹情绪越发压不住了。
“我爹他,他太过分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知道你是碍于情面才不得不答应,是我爹强人所难,对不起……”
秦淮又愣怔片刻,才终于明白了她的脑回路,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等他说话,小姑娘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当时就觉得我爹的要求很过分,虽然你是王爷,但你从来都行事低调,定然就是不想出风头!
更不是那种会滥用权力去大行方便之事的人,可是他还这么厚脸皮地让你帮忙。
我当时就想替你拒绝了,但你直接就答应下来了。”
她说着,还瞥了他一眼,小声咕哝,“我祖母也开口了,你怎么那么老实啊。”
秦淮听着,怎么还有那么点小小的埋怨?
秦淮顿时更失笑了。
“你就因为这点子小事哭鼻子?”
听到他满不在乎的语气,兰清笳倒是有些愣住了。
“这是小事吗?难道你不生气吗?”
秦淮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爹不要脸,强人所难,逼你答应那件事,你不应该生气吗?”
兰清笳的那语气,说得理所当然的,就像她口中那个不要脸的人不是她的亲爹似的。
秦淮明白过来,小姑娘之所以会哭鼻子,是觉得他受了委屈,在暗自羞愧,无地自容呢。
意识到这一点,秦淮的心情顿时就明朗了起来。
他俯身倾向她,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不是你说让我在你家人面前替你撑脸面的吗?我在为你撑脸面啊。”
秦淮语气轻缓,含着一丝笑意,动作间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宠溺,兰清笳顿时一僵。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彻底呆住了。
那被他刮过的鼻梁像是被什么灼了似的,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摸一摸,但是最后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可是,那个地方那种被烫到了的感觉却越发强烈,慢慢的,那点子热意便扩散到了脸颊、耳垂,甚至脖颈上……
她的确是说过要让他替自己撑脸面,但,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为此答应下那件事。
他的那句话轻飘飘地说出来,落在兰清笳的耳里,却平白有一种心口如遭重击的感觉,整个心剧烈跳动着,快得几乎马上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秦淮说完那话,便看到小姑娘的脸一点点染上红霞,最后红得均匀又彻底,像是熟透了的柿子,莫名让人想要尝上一口。
她保持着直愣愣地盯着他的姿势,一双眸子澄澈明亮,干净如琉璃,那眸中满满映照着的,都是他的脸。
秦淮莫名也感到了一丝不自在,觉得自己方才的举止语气都有些过于轻浮,像是个调戏小姑娘的登徒子。
秦淮直起身,往后稍稍推了些许,轻咳一声,语气也恢复正常。
“其实那件事,也的确不是什么难事,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贸然答应下来,你不要瞎想。”
因为这话,兰清笳陡然回过神来,但眼神间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闪躲,脸颊上也依旧是一片灼热的滚烫。
好热。
她一开始为他委屈抱不平的想法,因为方才那一番莫名其妙的心跳如擂鼓的插曲彻底消失了。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敢再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因为感觉只要一回想,耳边就不由得回放他方才那句低沉磁性的话,眼前更是他那宠溺温柔地轻刮她鼻翼的画面。
她整个人都快热得烧起来了!简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