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兰清笳便听到那周大全的声音又传了来。
“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今日便也厚着脸皮开口, 只盼王爷莫要见怪。”
兰清笳听到这开场白,面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既然知道是难以启齿,既然知道是厚着脸皮,那就闭嘴啊!
若兰清笳所记不错的话,周盈儿有个弟弟。
现在周大全突然提到了锦绣书院,又一副对秦淮有所求的样子,那他的请求是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当初,她亲爹就是这么厚着脸皮开口,让秦淮帮忙。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找她家王爷帮忙了?
真当她家王爷是活菩萨,来救苦救难来了?
这边,曾氏和周盈儿的面上却是现出了期待的神色。
周氏显然也猜到了自家哥哥要说的话,当即心里一个咯噔,急忙看向兰清笳。
看到兰清笳并不算好看的脸色,周氏心中不禁微微提了起来。
他们一家子果然是无利不起早,主意都打到淮南王身上去了!
到时候可别把人得罪了,回头再牵连她!
众人各怀心思,那头,兰振华突然开口,“大哥,王爷是客,你怎好劳烦他?你若有什么事,私下与我说便是,我定会竭尽所能帮忙。”
兰振华窥破了这个大舅兄的意图,这才开口阻止,不欲他开口得罪人。
周大全却不是那等会见好就收的人,他甚至觉得兰振华的阻拦十分碍事,让他心中万分不快。
他不悦道:“你一介白丁,能帮什么忙?这事王爷只需动动嘴皮子便能办成,不过举手之劳,大家亲戚一场,王爷岂会不帮忙?”
兰清笳听到这毫不客气,甚至有点厚颜无耻的话,不禁气笑了。
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脸面,敢说这样的话?
他和这曾氏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这自来熟,不要脸的劲儿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头,一直都没有传来秦淮的声音,兰清笳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兰清笳看不到秦淮面上神情,也没听到他的回应,心中暗自着急。
上回他便是碍于自己的情分,直接答应帮忙。
这次,莫非他又要答应?
就算他办成这件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似的轻而易举,但是,他的人情为什么要浪费在这样不相干的人身上?
如果他真的答应了,兰清笳定要冲过去,把这件事拦下不可!
周大全满是讨好地开口,“这是犬子,名唤周玉树,今年也有十五了,之前在我们老家那边求学,也颇有才学天分。
那夫子也连连夸赞,说就凭他的才学,只要继续努力,定能金榜题名!
冲着这份希望,我们便打算搬到这燕京城长住,在燕京城给玉树找一个更好的学堂,这样至少不会耽误了孩子。
听闻这锦绣书院是燕京城最好的书院,玉树的两位表兄弟和姐夫又都在那书院里求学,我便想着把玉树也一并送进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但我们人生地不熟,想进这书院却委实没有门路,便只能厚颜来请王爷帮帮忙了。”
果然,又是为着这同一件事。
兰清笳心中暗恼,周氏的面色也有些尴尬。
那头,秦淮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清冷,回答得也很言简意赅。
“可以。”
兰清笳一听这话,顿时又急又气。
这死男人,怎么就不知道拒绝呢?什么阿猫阿狗求他办事,难不成他都要答应?
要是待会儿再有人提出类似的请求,他难不成要全都答应下来?
周盈儿和曾氏却是两眼一亮,目露欣喜。
兰清笳正要起身,就又听那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锦绣书院的入学会有一场考核,只需要完成那份考卷,达到合格分数线,就能顺利入学。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招募学生的时候,不过既然你求到了本王的头上,本王便想办法让书院通融通融,给令郎一个参加考核的机会。
既然令郎才学出众,能得夫子那般肯定与夸赞,想来那份考核卷子定然不在话下,如此,进书院读书也就不成问题了。”
秦淮的这话像是兜头一盆冷水,一下就浇在了喜形于色的周家众人身上。
周大全神色错愕,周玉树也一脸呆愣,颇为傻眼。
周大全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急,“还,还要考核啊?我听说怀风他们不都是直接就进了书院吗?”
秦淮蹙起了眉,“你听谁说的?本王不过是帮忙引荐,而收不收,却是由书院考核之后做出的裁断。”
秦淮的神色认真,完全不似作假。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当事人,兰怀钰淡淡开口,“的确如此,我们都是经过了书院考核方得入的书院。”
周大全对此始料未及。
周盈儿也愣住了,可是,兰怀风跟她说是直接就进了书院啊,为什么到了淮南王和表哥的口中,就变成了要考核的了?
难道是兰怀风在骗她?
想到兰怀风对自己的厌恶与不喜,周盈儿几乎一下就肯定了,一定是兰怀风骗了她!
若并非如此,难不成淮南王和表哥会联合起来骗人不成?
周盈儿这般想着,脸上便不禁露出了愤愤的神色。
这个臭男人,竟敢骗她!真是可恶!待他回来,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周大全还是有些不死心,“凭王爷的面子,也不能直接进书院?”
秦淮神色郑重,“书院乃是认真做学问的地方,一切凭学问说话,便是本王,也没有那等特权。”
他话锋一转,语带安抚与劝慰。
“不过方才听你所言,令郎学识扎实,学问渊博,是个十分优秀的青年才俊。
既如此,这场考核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周大全的面上却有些讪讪的。
周玉树的神色也一阵青白交加,他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又无话可说,只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两父子的神色很是微妙,叫在场之人见了,不禁若有所思。
云子鹤给秦淮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斟满,与他碰了碰杯,似笑非笑地道:“王爷高明。”
秦淮淡淡睨他一眼,但笑不语。